面對漫天的戟影,陳太忠猛地前躥,手中雪亮的靈刀猛地迎了上去,“小輩狂妄!”
緊接著,就是叮叮當當一陣大響,兩人的兵器在空中猛烈地交鋒,眨眼就碰撞了無數下,旁觀的人根本看不清兩人的身形。
真正是“雷聲與兵器齊響,雨花共火星一色”。
一百余息后,一聲大響,兩個人影分開,相距著約莫十米,各自不住喘息著,還警惕地盯著對方。
肥碩漢子抹一把臉上的雨水,猙獰地發話,“小子無恥,居然隱藏修為。”
這一番打斗下來,他就算是傻子,也知道對方絕對不是游仙。
事實上,這一場交鋒,他還略遜半籌,雙手酸麻得都快拿不住方天畫戟了。
宗門的弟子,果真不一樣啊,陳太忠也是暗暗感慨,那種大氣磅礴的招數,打得極牢的基礎,兩人甫一動手,他就有明顯的感覺。
同樣是五級靈仙,他那天看到的巫家的枯瘦漢子,在兵器上的戰斗力,絕對趕不上眼前這位。
當然,身為修者,格斗方面的戰斗力,只是戰力的一部分,陳太忠輕笑一聲,“小輩果然有幾分本事,難怪敢這么狂妄。”
這時候,肥碩漢子終于反應過來了,對方的真實修為,絕對不遜色于自己,很可能還要高——他的這套戟法使出來,很多六級的師兄弟都擋不住。
當然,他還有殺手锏沒用出來。可是眼下這種情況,使用殺手锏就要慎重了。畢竟是西疆人在東莽,他就算拼掉對方,還得保證自己不受傷,還得保證躲得過別人的追殺。
所以他很遺憾地嘆口氣,“老幫子你別得意,我實在不想拿絕招跟你斗,要不然你必死無疑…我艸,你們是要干什么?”
他的怒氣在瞬間被點燃。最后一句是吼出來的。
肥碩漢子不能拼命,有很大一部分,就是因為他帶著師妹,遇到緊急情況,他或許能逃脫,但是…師妹怎么辦?
所以他下意識地看師妹一眼,卻猛然發現。不知不覺中,師妹已經被那四個靈仙包圍起來了,一時間睚眥欲裂。
娉儷師妹是三級靈仙巔峰,高出那四個人,但大家都是初階靈仙,就算高。能高到哪里?宗門弟子戰力再強,被四個同階圍住,又能強到哪里?
姜家人這反應,也真不愧是積年的家族,那邊還打著。這邊就把人圈起來了,很明顯。陳大人若是能殺了那肥碩漢子,這個嬌滴滴的女修也跑不了。
見他睚眥欲裂,姜自承不以為然地笑一笑,這個看起來很粗獷的漢子,竟然也會避重就輕,“怎么,不攔著她,等著你打不過大人,然后你倆二打一?”
“你們都給我滾開!”肥碩漢子怒了,兩眼瞪得老大,“分明想以眾凌寡,欺負我師妹。”
他真的太生氣了,有心上前解救,怎奈身邊還有個家伙,在虎視眈眈——跟他身手相似的主兒,若是一不小心,師兄妹今天都要埋骨他鄉。
“以眾凌寡不好,以大欺小就好了?”姜景津冷笑一聲,“閣下來搶地圖的時候,還不是仗著自己修為高?發現實力不濟…就草雞了?”
“這年頭,說的就是實力,”姜自勤冷哼一聲,摸出一柄長劍來,陰森森地看著對方。
“我們認栽,這就走,總可以了吧?”肥碩漢子終于冷靜了下來,惡狠狠地看陳太忠一眼,“你們也不想面對萬戟派的怒火吧?”
“你能不能回去,還是兩說呢,”姜自承眼睛一瞇,緩緩地從腰間解下一條腰帶——錯了,是一支長鞭,鞭分九節。
既然可能留下這二人,總是要看一看陳大人的意思。
“放他倆走吧,”陳太忠不耐煩地一擺手,終是有一份淵源在里面,而且這倆也沒做什么太過分的事兒。
然后他側頭看一眼肥碩漢子,不屑地笑一下,“小輩,你有壓箱底手段,當我沒有?我的手段拿出來,你萬戟派就要滅派了…不看在無鋒門的淵源上,萬戟派算什么東西?”
“你,”肥碩漢子臉漲得通紅,可是他已經認為對方是一個扮豬吃虎的“老怪物”,也不敢再多說,只得伴同師妹,緩緩退去。
可是娉儷師妹還不想走,她也知道,剛才自己只顧著關心師兄,一不小心就陷入了一個極為危險的境地。
但是退了幾步之后,她還是停下腳,沖著陳太忠抬手一拱,就是一個深揖,“這位前輩,不知是跟無鋒上門哪位前輩有交情?”
“這個嘛,”陳太忠沉吟一下,假巴意思地拍一下儲物袋,手里多出了一塊令牌來,在手里一拋一拋的,“看明白了?”
“原來是解恩令,”娉儷的眼光頗好,在雨中也能看到上下跳躍的令牌,不過她的眼里,冒出了一絲失望。
解恩令,就是無鋒門欠了派外的人情,持此令者去無鋒門,可以提出一個要求,不要太過分就行。
解恩令不算罕見——雖然僅僅發出去了數十塊,相對而言,級別更高的是報恩令,報恩令一出,哪怕是要求取個玉仙的人頭,門中也不好拒絕。
她失望的倒不是此令非報恩令——事實上解恩令都很少見,她最失望的是:這人不是跟門里誰熟悉,而是門里欠著對方的。
這還怎么再懇求對方幫忙?
解恩令?姜家不少人的眼中,冒出了一絲熾熱——對于這個,他們也很熟悉:執此令者,別的不說,進無鋒門修煉是綽綽有余的。
門派這個坎兒,真的太難進了,對家族中人來說,也是如此。
當然,現在擁有此令的是陳大人,他們不敢打什么歪門邪道的心思,但心熱一下也正常。
娉儷猶豫一下,終于又咬牙發話,“這位前輩,還請告知姓名,小女子愿奉上靈十塊。”
“我差那點靈石嗎?”陳太忠不耐煩地一擺手,“有什么事兒,你直說…跟著進去,你是別想了,你倆一開始給我的印象,實在太惡劣了。”
“若是前輩能獵殺到雙頭碧蜥,可否將其精血售賣給我?”娉儷一臉的迫切,“一滴精血,二十中靈。”
我跟你沒這么熟吧?陳太忠很想拒絕,但是看到她的焦慮,想一想庾無顏,這話就說不出口,于是回頭看一眼,“黑莽林里有這東西嗎?”
他不懂,不代表姜家的人不懂,黑莽林里有什么靈獸,這也是要封鎖的消息,姜自勤冷哼一聲,“雙頭碧蜥是四級靈獸,喜群居…就你倆,能殺了雙頭碧蜥嗎?”
這娉儷也是個不通世事的,馬上就回答,“若黑莽林有雙頭碧蜥,我們自會招呼師兄師姐來…我們要的也不多,有五百滴精血就夠了。”
一頭靈獸的精血,了不得十八滴,少者十五六滴,這就是說,他們打算殺三十來頭雙頭碧蜥。
“這個玩意兒,有劇毒的吧?”姜家的客卿舒云發話了,他皺著眉頭,“你們要這東西做什么?”
“這個恕難奉告,”娉儷微微一笑,很坦蕩地一攤雙手,“涉及我萬戟派獨門秘方,諸位真的想知道嗎?”
“那這個雙頭碧蜥…咱們要仔細看一看,”姜自勤點點頭,笑瞇瞇地回答,“以前沒聽說過有這個東西,我們級別都很低的,也打不過那家伙,真要采集到了,就賣給你。”
“這個前輩的級別,明明很高,”娉儷憤怒地一指陳太忠,眼中就有霧氣冒出,好像隨時要哭的樣子。
“哈哈,”姜家人聽得放聲大笑,轉身就離開了,這一次,萬戟派這師兄妹,是打死都不敢再追了。
陳太忠等人又走一段路,雨依舊不見小,姜家等人收了外放的護體靈氣,又勸陳太忠,你也收了護體靈氣吧,快到地方了,留下的氣息,很容易被追蹤高手察覺。
陳太忠當然不介意收了靈氣,他性子一向粗疏,區區一點小雨,算得了什么?
又走不多久,就進入了黑莽林,有意思的是,進了林子之后,又走了十多里地,才算是到了入口。
用姜自勤的話來說就是,黑莽林外圍十多里,沒有太大危險,偶爾出現的靈獸,也必然是一級的,外圍的危險,主要是容易迷路。
但是真要再往深里走,那必須要選好路口,否則真不知道會遇上什么樣的兇險。
當然,不怕死的人,沒準會趟出一個新的路口,但是這種機會,跟天上掉餡餅差不多。
姜自勤帶頭,陳太忠緊隨其后,大家進入一團濃霧中,走了一陣之后,面前豁然開朗,這是真正地進入了黑莽林。
黑莽林名符其實,到處是參天的樹木,藤蔓密布,還有數不清的灌木和草叢,還有隱藏的蛇蟲,令人防不勝防。
其他人都撐起了護體靈氣,陳太忠見狀,也有樣學樣,不時地有小蟲子飛到他身邊,砰砰地撞上來,無損他分毫。
走了一陣之后,他覺得有點不對,“這靈氣不能通過外界彌補?”
“所以這是只有靈仙才能來的地方,”姜自勤笑著回答,隨手斬殺了一條騰空襲來的小蛇,“游仙來了,就是送死。”
“我這八級游仙也來了,”陳太忠嘀咕一句。
“嘿嘿,”大家微微一笑,都懶得理他——你繼續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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