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英看著路平,點了點頭。
“吹角連營,很不錯。”他說道,作為前首徒,他知道的東西總是比一般人都要多一些。
“感覺很好。”路平也點了點頭,將吹角連營從口袋里拿出來給霍英瞧。
“我想這個時候,阮院士想必會有一些后悔。”霍英笑道。
“你錯了。”一個聲音忽然就在院外響起,緊跟著,阮青竹就已經邁入了五院的院門。
“不是有一些后悔,是非常后悔才對。”阮青竹接著說道。
“吹角連營這樣的好東西,咱們可也沒幾件啊。”又一個聲音,跟在阮青竹后邊,也進了五院。
常年坐在竹椅上不動的霍英,看到阮青竹和她身后這位接連進來,終于也是坐不住了。站起身來,欠身施禮,先招呼的卻是阮青竹身后這位。
“院長,阮院士。”霍英叫道。
跟著阮青竹一起進了五院的,赫然就是北斗學院的院長,同時也是天樞峰的院士徐邁。此時的一院二院三院四院都已經炸開鍋了。遠遠地看著這兩位學院頂尖的大人物,在路平剛剛回來后就已經追進了五院。
路平望著徐邁,有些發怔。這個稱呼讓他下意識地就想到郭有道。但眼前這位當然不是,這是北斗學院的院長,同摘風學院的院長相比,懸殊巨大。
“你就是路平。”徐邁卻在路平發怔的時候,已經望向他說話了。
“是。”路平點頭。
“這次是青竹胡鬧了。”徐邁說道。北斗學院,能給阮青竹冠上胡鬧還讓她一點脾氣沒有的,就只有徐邁了。
“北斗學院的神兵傳承,由來已久,是我們北斗學院過去、現在,以及將來繼續強大的重要保證之一。歷來的神兵傳承者,實力只是一方面,傳承者的心性、品質,對學院的態度。都是極其重要的參考標準。從來沒有哪位神兵傳承者,是因為某一個人一時起意的任性決定。”徐邁繼續說著,神情肅然。
“青竹。”徐邁說到這,突然喚道。
“是。”站在他身后的阮青竹應聲。
“脫了你的外袍吧。”徐邁說道。
路平一怔。霍英卻是一驚。阮青竹的外袍,是她瑤光星的身份標志,現在徐邁竟讓她脫去 “從今天起,你不再是瑤光院士,瑤光峰先由你門下首徒代管。”徐邁說道。
“是。”已經脫下院士外袍的阮青竹看來對這個決定并沒有覺得意外。雙手捧著剛剛脫下的瑤光院袍。應了一聲后便繼續沉默著。
徐邁目光轉回,卻是落到了路平剛剛拿出給霍英欣賞的吹角連營上。
路平嘆了口氣。
連阮青竹的院士身份都被剝奪了,他這個神兵傳承者的身份又怎么留得住這吹角連營,看來也是要被收回了。
這神兵意外的趁手,路平真心有些喜歡,此時真有幾分舍不得。
但路平自有他的講究,凡事他都講理,只要是他認可的理,他會堅持,哪怕非他所愿。
徐邁說的。路平認為在理。所以雖然很舍不得,他還是將吹角連營默默地遞了回去。
徐邁接過吹角連營,笑了笑。未見他有什么動作,吹角連營卻突然綻放出光芒,一團魄之力在其身遭圍繞著,最后似是成了一個符記,鉆入了吹角連營。
“這事,錯不在你。所以這吹角連營,你先留著。”徐邁伸手,竟又將吹角連營遞了回來。
“啊”路平驚訝出聲。徐邁上來就交待了神兵傳承的重要。可說是為收回吹角連營做足了鋪墊。路平又主動將吹角連營交回,一切可說順利之極,可他現在偏偏又將吹角連營重新交給了路平。
路平接過吹角連營,他不知道方才徐邁在吹角連營上做了什么。不過他拿在手里的感覺并沒有什么改變。
“三年。三年時間,看你是不是夠格做一位北斗學院的傳承者。”徐邁說。
“三年都要留在北斗學院嗎”路平有些躊躇。北斗學院,是郭有道安排之下的避風港,路平可沒打算一生都奉獻于此。他原本打算在這里不受打擾的安心修煉,待到實力足夠強大了,就立即去找蘇唐。
誰想北斗學院根本一點也不省心。進來月余,命都差點搭進去。要不是想著有機會去天樞樓查閱典籍研究一下破開鎖魄的方法,路平恐怕已經萌生去意。他對北斗學院可沒有一般少年的向往。
結果現在北斗院長竟然要他留在這里三年考核他 路平的不情愿是寫在臉上的,徐邁卻只是笑了笑。
“那不需要。”他說道,“從你們進入北斗學院,在星命圖上擁有命星那一刻起,就和學院有了關聯,無論走到哪里,都不會斷。”
他是在對路平說話,可是這話說出,五院緊閉著的三扇房門背后,卻都傳出一絲情緒受到觸動后的魄之力波。
“好自為之。”徐邁最后送給路平四個字,便離開了,帶著阮青竹一起。
他不掩飾對路平傳承者身份的不認可,也不包庇自己愛徒一時的任性,他沒有馬上就收回不該授予的神兵,卻也沒有不留后手地就將神兵交給路平。
該說的話,他說的清清楚楚。
該做的事,他做的堂堂正正。
吹角連營,路平會交回。但是他有一些不情愿,有一些不服氣。原因正如徐邁話里說的:因為錯不在他。
于是吹角連營還是留在他身上,只是留了個三年限制。因為神兵傳承很重要,不能隨意。
道理明明白白,路平非常服氣。
院長徐邁來了一趟五院。于是在星落訃告,傳承昭示之后,又一道院長令傳遍各峰各院。
阮青竹,剝奪瑤光院士身份,瑤光峰事務由其門下首徒鄧文君暫為主持。
接連三個令人無比震驚的消息,北斗學院上上下下已經快要震驚的沒有力氣了。
天璇峰,送走秦越后宋遠召來了幾名親信門生,正在商議后事,這條消息,為他們的話題劃下了休止。
驚愕之后一聲嘆息的宋遠,只說了一句話。
“其身正,不令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