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記重拳,結結實實地轟到了劉五臉上,清晰的聲響,從院里直傳進會客廳中,聽得人心悸。那些站在會客廳中十分規矩本分的夏博簡門生,聽到這聲后終于有些忍不住好奇,紛紛回頭向廳外望去。
路平的拳頭還懸在半空,此時正在很自然地收回。既然不能打死,這一拳他也就沒用他精純控制鳴之魄后掌握的能力,只是很純粹的,集合了力量的一拳。
所有人卻都已經目瞪口呆。這路平,是在打人?在這北斗學院瑤光峰會客廳的院內,七院士瑤光星阮青竹的面前?
他們知道路平膽子肯定是不小的,敢殺院監會,殺城主府。
但是這些舉動,份量卻依然比不了他在北斗學院,在阮青竹的眼皮子底下這么放肆。
這得是何等的囂張?何等的跋扈?
所有人這頭轉過去看過就,頓時就都再舍不得轉回來了,紛紛又望向吃了路平這一拳的家伙。
劉五很硬氣,打定主意不躲后,這一拳他真的沒有閃避分毫,結結實實地吃了這一拳,他的身形頓時不穩,險些就要飛出。而這一股力道,卻被他強行消化,向后退出半邊的左腳踩地撐地,竟將地硬踩出了一個小坑。
他心下也極驚訝。
路平這一拳,沒用什么異能的技巧,只是感知境所能運用到的,對魄之力威力的展示。
很平凡的一拳,卻顯露出了路平魄之力不平凡的強悍和霸道。
這家伙的實力,是這樣的?劉五上次折騰路平時,知道對方魄之力全失,可就算沒有,他也不會把路平當成什么難纏的對手。一個十來歲的小鬼,再有天分有才華有血脈又能怎樣?優秀到林天表那種程度,也不會讓劉五太皺眉頭。
可是這路平…
劉五震驚著,但面上卻絲毫沒有顯露出這一點。
路平這一拳,打碎了他至少三顆牙。他不動聲色地和著一口血,一起吞了回去。
他甚至看都不去看路平,而是目光一轉,看向了會客廳里的阮青竹。
路平展露出的實力讓他震驚。但也不至于讓他膽怯,他在忌憚的,終究是阮青竹。因為阮青竹注視的那一眼,他硬生生吃了這一拳,他希望自己的舉動可以讓阮青竹滿意。
阮青竹沒有釋放出什么特別明顯的信號。但是至少,她對劉五警告的眼神已經收回,稍稍溫柔一點的告誡目光,卻已是轉向了路平。
這一切,夏博簡全看在眼里,眼下的他可是特別在阮青竹的態度。
先前警告來人,讓這人不敢躲避更不敢還手的硬吃了路平一拳,而后才去示意路平收斂。阮青竹舉止流露出的態度,夏博簡全注意到了,注意得他心頭拔涼。
這阮青竹對路平。簡直是嬌慣縱容,自己在這邊,還能圖到什么好嗎?
完全不了解內情的夏博簡,眼下就看各方舉止,做出的自然也就是這樣的推斷了。
劉五心下卻已松了口氣。
阮青竹讓他吃了點教訓后,就已經在示意路平,七院士辦事,到底還是講究的。
既如此,他當然就更不怕路平了,倒是準備向路平笑一笑。有些風度。
結果笑容卻沒來及趴上他的臉龐。
又一拳。
剛才右拳,打得是左臉。這次左拳,打得是右臉。
剛才那拳,劉五尚有準備。這次這拳。卻全無戒備,一拳打得他原地轉了兩個圈才止住,右手下意識地捂住剛被他的右臉。
他的牙又碎了幾顆,可是這次他可不想再碎了牙往肚里咽了。
他怎么敢!
劉五真的一點都沒想到,阮青竹已經有所示意了,這個家伙竟然敢如此罔顧?
他捂著臉。扭頭再向阮青竹看去,模樣著實有些委屈。
其他人的眼珠子也早都瞪圓了,這路平,到底是有多囂張?
阮青竹當然也是大為光火,這個混賬小鬼,真是沒分寸極了。自己暗中作態,由得他打這一拳,已經算是極為他撐場面了。這一拳傳出去,以后想難為路平的人,恐怕都會把阮青竹考慮進去。
結果這小子還得寸進尺,沒完沒了的?
阮青竹的怒容,所有人自然都看到了,劉五更像是領了圣旨一般,他重新扭頭面對路平,臉上竟然紛紛有了幾分挑釁的神色,這一刻,好像阮青竹成了他的后臺。
但是也在這一刻,阮青竹就立即知道要糟。
第三拳。
劉五仰頭。
兩道鼻血如箭一般從他鼻孔噴出,這一次,一拳打得是正中。
他怎么敢啊?
這一次,劉五徹底沒控制住身子,仰頭、仰胸,仰面倒地。
所有人都有些瘋了。
這家伙,還真是敢啊,真是徹底無視阮青竹的存在啊?
所有人都望向阮青竹,阮青竹這次卻不再是憤怒,已經是無奈了。她知道自己不出聲是不行的,因為就在所有人都不計其數次觀察留意她的神色時,路平從和她對完話,走出這會客廳后,就再沒有看過她一眼。
她用眼神表態,表給了劉五看,表給了這一屋子的人,但路平一直沒看。
“夠了。”阮青竹終于出聲,口氣不咸不淡,聽著沒什么憤怒,也沒多嚴厲,甚至聲音都不大。
但是已經足夠路平聽到,他聽到,于是就停了手,轉過身來,很順從地道了一聲“是”,好像剛才那個無視阮青竹給了劉五一拳又一拳的那個人并不是他。
他回頭看向臺階前,剛剛放那的兩只野兔子,轉眼的功夫就已經要跑散了,連忙趕上前,將兩只野兔子重新捉回。
“我去了。”他又向廳里的阮青竹告辭了一句。
“去吧。”阮青竹淡淡地應道。
路平轉身離去,一如他從廳中走出時那樣。走出院后,身影很快就已消失。
院里劉五,掙扎著站起了身。
他左臉是腫的,右臉也是腫的,正中那拳,更是讓他滿臉開花,狼狽不堪。
他起身,邁步,身形還有些搖晃。這三拳純粹的暴力沖擊,讓他頭都有些暈。走了兩步,覺得還是有些太勉強,停在原地,等著回過勁來。
會客廳內,則又回到大氣都不敢出的景象。
這路平,竟然這樣輕飄飄地就被放走了,阮青竹對他的放縱和維護,簡直已經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想想他們曾經和此人作對,心中念念不忘還有些為難的念頭,心下怎么還平靜得下來?
他們哪里又會知道,阮青竹此時心下的無奈。
路平是在無視她嗎?
或許算是吧!
但是他會無視,只是因為他沒有像其他這些人一樣,時刻不停地留意著她這七院士的言行舉止。
她出聲,路平也立即就住手了;她若不想這一切發生,早點說話,也一定好使。
但是眼神意會,那得考慮一個前提,別人有沒有看她。
因為她是北斗七院士,早已經習慣了時時被注意,早已經不注意這樣的前提了。
所以眼下,她只能無奈。
不過這些,她當然不會去向眼前這些人解釋什么。
她轉頭,望向一旁主客位上坐著的夏博簡。
“夏院長,你剛才好像要說什么?”她問道。
回家路上寫完了一章,簡直愉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