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源:“傳世的化龍膏,只有你手中才有,你也不明白如何尋找和使用它嗎?”
虎娃手中憑空現出一物,看上去就是兩尺方圓一塊灰撲撲的石頭,問玄源道:“這就是化龍膏,另一塊已送到了靈寶那里。若不把它切開,或弄破外面的這層殼,你能發現什么異狀嗎?”
以玄源的修為之高、神識之敏銳,在這么近的距離內居然也發現不了任何端倪,此物怎么看怎么就像一塊普通的石頭,不禁疑惑道:“扶夔究竟有何秘法,能將這種東西從黑白丘中找出來?”
虎娃搖了搖頭道:“我也不清楚啊!但想當年的那位眾獸山宗主,亦從未見過化龍膏,得到此物后卻能留下秘法。我如今亦有化龍膏在手,應該也可以悟出相應的秘法,恰可印證我的大器訣修為,無非是感悟天地間萬事萬物的紋理。”
玄源笑道:“那位眾獸山祖師,曾為此鉆研多年,而且他當日得到的化龍膏很大,一塊塊切下來研究,也不知浪費與消耗了多少才有結果。若是換一個人,為此無謂之事徒然浪費精力,恐怕于修行無益。
但以我對你的了解,應該沒什么問題,而且這恰恰就是你的修行。這東西你也研究了吧,可知它是何來歷?若是水族化龍之時,魚身所分泌的脂物所凝,那么你將自悟的化龍之法傳給敖廣,若有朝一日他脫胎換骨化龍成功,說不定還能得到一大塊化龍膏。”
虎娃雖能化為蛟龍,但他修煉的只是吞形之法,本人并非水族出身,更沒有經歷脫胎換骨時真正的化蛟過程,所以不可能弄出什么化龍膏來。若化龍膏真是這等來歷。那么在敖廣突破化境之時,倒是有可能再弄出一大塊。
虎娃卻搖頭道:“我從吞谷魚之形悟出吞蛟龍之形,雖然沒有真的經歷水族化龍的過程。但也有所明悟,化龍膏絕不是這么來的。此物居然能讓你我察覺不出絲毫異狀。拿在手中就似一塊普通的石頭,我已可確定它是某種仙家遺蛻。別忘了,我曾親眼見過嘯山君的仙蛻。”
傳說中邁過登天之徑的仙家,飛升之時或留遺蛻在世,后人能遇也是難得的機緣。仙蛻并不是普通人的尸身概念,而仙家一世修煉成的肉身精華,有的還封印了玄妙的神通法力或仙法傳承。
絕大部分仙家,并不愿意將自己的遺蛻留在人間。飛升之時便化散消失。嘯山君的仙蛻雖留世數百年,但目的是為了留下一脈傳承,最終還是在虎娃眼前化散、重歸地天地間。根據傳說,很多仙人飛升之時,會化為一道彩虹或霞光消失。
虎娃卻說這塊化龍膏是仙家遺蛻,那么很可能就是化蛟之水族,在飛升成仙之時原身化虹未盡,最終仍留下了東西。至于是不是這樣,恐怕只能等到敖廣有朝一日能飛升登仙 ,才能做一番具體的印證了。
仙家遺蛻也有各種各樣的形式。其玄妙非凡人所能理解,變成化龍膏這種東西倒也有可能。
虎娃將一塊化龍膏,連同那十一具弩砲一起送到了靈寶的軍營中。黑白丘一帶的天地異象。當然是靈寶搞出來的。靈寶按照師尊的吩咐,悄悄將那塊化龍膏表面的硬殼給弄破了,隨機就有異香彌漫,而且籠罩的范圍竟如此之大。
靈寶事后并沒有把化龍膏收走,就這么將它置于原地,看上去與普通的亂石無異。然后他派大軍去搜山,當然不可能有什么結果,因為大家根本就不知要尋找什么東西、怎樣去尋找。那么大的一座山,哪怕是虎娃來了。也同樣不可能發現。
黑白丘一帶的瑞兆出現兩天后,扶夔就來了。他幾乎是聽到消息立刻就趕到了此地。雖然巴原上不太可能還有人清楚發生了何事,但保不齊仍有高人前來查探究竟。扶夔要趕在其他人之前、盡量避免意外的波折。
扶夔不是沒有想過,此地會不會有一個陷阱?但隨即就否定了這個想法,巴原上知道化龍膏的人幾乎沒有,就算有,也不會拿這種東西來設什么陷阱。但他還是保持了足夠的謹慎,再一個云層籠罩的陰天,于后半夜悄然飛至。
伏夔隱匿身形、運轉秘法繞著黑白丘上空盤旋,圈子越轉越小,突然神念一動、終于有了微弱的感應。他徑直向著有感應的地方飛去,隨即暗暗皺眉,來之前猜測得不錯,化龍膏果然就在駐軍大營中。
黑白丘北坡的半山腰,很多地方經過了人工的平整,搭起了一頂頂帳篷,還有就地取材筑成的棚子與木屋。帳篷的分布很有規律,基本上是每七頂圍成一圈,中間有一塊空地,旁邊則有一個儲藏各種物資的木棚。
搭帳篷需要立支柱,并在外面用繩子斜拉固定。扶夔運足目力,在高空上看見了一塊兩尺見方的石頭,正拴著繩子牽住帳篷的一角,正是他要尋找的化龍膏。
化龍膏的外殼非常堅韌,尋常情況下并不容易弄破,看來這塊“石頭”是軍士們就地取材挖出來的,帶著尖銳棱角的鈍器無意間磕破其外殼,才引發了異象。
扶夔暗暗冷笑,他已聽說靈寶大將軍這兩天派出大軍搜山,企圖查出天生瑞兆的線索,卻不知真正的寶物就在軍營中,還被當成了一塊固定帳篷的石頭。
扶夔又注意觀察了一會兒,空地上點著篝火,但火光已漸漸黯淡下去,附近并沒有人守夜。駐軍大營周邊當然防備森嚴,可這里是營地中央,防備反而是最松懈的。他并沒有著急取走寶物,先飛到了遠處的山中采來一塊石料,將它弄成與那塊化龍膏差不多的樣子。
篝火黯淡的夜幕下出現了詭異的一幕,一塊大石頭從半空飄了下來,某頂帳篷一角的繩索無聲無息地解開,帳篷卻紋絲未動。緊接著繩索又在原先的位置拴住了另一塊石頭,化龍膏卻悄然飛向了半空,被無形的御物之力攝走。
除非是傳說中的仙人,否則誰也不可能在云端上攝走地面的事物,扶夔必須離得足夠近,但始終在空中隱匿著身形。當化龍膏終于到手時,扶夔終于松了一口氣,來不及將之收入空間神器,懷抱此物轉身飛去。
恰恰就在這時,異變陡生!化龍膏所在的這一圈七頂帳篷并沒有動靜,但外圍的十一頂帳篷中卻突然射出了弩箭,流光瞬間穿透帳頂而出,甚至連帳簾都沒有掀開。
像扶夔這種高人,又擅長御獸之法,神識感應極為敏銳,甚至遠遠超過野獸的直覺。這十一具弩砲若提前鎖定了他,很可能被他察覺,但弩砲鎖定的根本不是扶夔本人,而是他懷中的化龍膏。
虎娃將化龍膏送來時,連同那十一具弩砲一起,都動了一點小手腳。只要在操控弩砲的修士神識范圍內,瞬間就可以將化龍膏鎖定。攻擊的目標只是一塊沒有生命的“石頭”,令人感應不到絲毫的殺意與敵意。
云起打造的這十一架弩砲,比盤瓠當初遇到的特制弩砲威力更強大。通常大軍中用于對付高人的特制弩砲,弩箭可以多次使用,只在最極端的情況下才會一次性炸裂攻敵。但云起打造的弩箭就是一次性的,是法器又類似于某種秘寶,使用毀器之法傷敵。
修士御器與身心一體,法器宛如自己的另一只手,毀器則如斬足斷臂,本人也會身受重傷。但不是想毀器就能毀器的,若修為不足,很多法寶根本毀不掉。比如英竹先生搏斗之時,為何不以鎮山鞭施展毀器之法與敵人同歸于盡呢,因為他做不到。
所以云起打造的這十一架弩砲以及配套的弩箭,用特殊的手法煉制,盡量使毀器變得更容易、瞬間爆發的威力也更大,同時盡量減少對御器者的傷害。云起不愧是虎娃所見過的、最出色的煉器大師,堪稱煉器狂人,為了鼓搗出這樣的弩砲,差點把自己都給炸傷了。
帳篷中射出是一道道法器所化的流光,扶夔正抱著那塊化龍膏欲飛走,流光已鎖定了他的懷中之物、讓他想躲都躲不掉,只能硬扛。理論上他倒可以將懷中的化龍膏遠遠扔出去,但他根本就反應不過來,就算意識到了也來不及了。
這一擊之后,弩箭連同弩砲便會盡數損毀,操控弩砲的十一位修士亦會元氣大傷,需要修養很長一段時間才能恢復。但虎娃告訴靈寶,不要想著再有第二擊的機會,殺扶夔必須盡全力集中于一擊,且必須將扶夔擊殺于飛天之時。
扶夔擁有嘯山印,這件神器威力強大,既可祭出攻敵,也可化為一座洞府容身,攻守皆妙。盤瓠曾想用摩云鞭來對付嘯山印,否則很難拿下扶夔,但虎娃顯然另有想法。
嘯山印雖是神器,可畢竟不是飛天神器。修為突破化境后,方擁有真正的飛天之能,或者修士本身就是會飛的妖修、化為原身飛翔。以扶夔的六境修為,必須借助飛天神器飛天,但他不能同時以御器之法使用兩件法寶,飛天之時便不能動用嘯山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