驍陽答道:“據兵師回報,那人是給丁弓氏族長以及丁弓注在橋山宗的幾位師兄弟報信,并無什么特別內情轉述,只是告知野涼城之事。”
少務又問道:“你是怎么看的?”
驍陽:“那說明對方若得到消息,自知如何提前準備,可能會抹滅相關線索,也可能有人將趁機逃匿。”
少務:“那又應該如何做呢?”
驍陽答道:“丁弓注欲給誰報信,就應將誰提拿到堂。我先前未得國君之命,無法在洗風城拿人,而如今若公然傳令拿人,又恐走漏消息。”
虎娃插話道:“你倒不必擔憂這些,我已經派人去了,將相關人等就地拿下,此刻差不多該回來了。”
話剛說到這里,門外親衛稟報,羊寒靈先生到了。驍陽抬頭只見一位黃衫女子走進堂內,向少務及虎娃等人拱手行禮。虎娃問道:“事情辦得如何了?”
羊寒靈答道:“按照老爺您的吩咐,我已將丁弓注在橋山宗的一干師兄弟拿下。”
虎娃:“有沒有先審問一番。”
羊寒靈:“我動用了一些拷問手段,已審清結果。三年零六個月之前,就是老爺率大軍不戰而取紅錦城前夕,橋山宗有四名修士曾到達紅錦城一帶。當時武夫丘下令封山,而南荒妖族并未戒備,來往山野于城廓如常。
他們四人偶遇蛇紋族女子阿南,跟蹤至僻靜無人處將其劫持,并趁亂帶回巴室國。那蛇女不肯屈從,遭受諸多凌辱折磨。后來他們回到橋山宗,密藏蛇女于洞府,被師兄丁弓注所知。丁弓注欲得蛇女,便想出了一個法子,假意裝作陌生人,將她從兇徒手中買下。
那蛇女根本不知挾持她的四位兇徒是何來歷,更不知他們與丁弓注的關系,而丁弓注也確實付了錢財給四位師弟。那蛇女的名字原先不叫阿南,被劫持后卻自名阿南,應該是懷念南荒難回之意。
丁弓注得到蛇女,初時也常常鞭笞。后來他又示以些許恩惠善待,阿南逃脫不得終于認命。她被丁弓注視為禁臠,并無機會與外人接觸,這些年除了府中親眷,也沒有外人見過她,因而此事不為人知。”
虎娃:“那四名修士呢?”
羊寒靈:“已經被我廢去修為,帶回野涼城中。至于丁弓氏相關族人,他們跑不了,可由城主下令提人到堂。”
驍陽城主趕緊道:“我已得國君授命,這就傳令洗風城,盡快將丁弓氏相關人等提拿到案。”
盤瓠插話道:“城廓之責是拿下兇徒,不會插手修煉宗門之事。可是出了這檔子事,武夫丘斷不能放過橋山宗,我等身為武夫丘弟子,也不能讓師尊他們操心吧?”
少務沉吟道:“橋山宗那邊,我會命北刀將軍動手,以武夫丘弟子名義滅其宗門。…國中的事,就看驍陽如何當眾審明真相,理正大人如何宣判冇了。”
虎娃又說道:“還有一個案子,也在那天先審了吧,不必煩勞理正大人,都由驍陽城主宣斷。”
他說的當然是長耳和披絨之案,眾人的表情都有些古怪,彭鏗氏大人剛剛歸國,怎么就讓自家的奴才給打劫了呢?那兩妖物確實不長眼!羊寒靈咳嗽一聲道:“老爺,藤金和藤花求見,想向您當面請罪。”
虎娃板著臉道:“是你告訴他們——那告狀的人是我?”
羊寒靈:“非我所說,是他們自己猜到的。”
虎娃哼了一聲道:“還算他們不笨,能猜到是我。…既然如此,他們也應該明白我想做什么,暫且不必私下見我,公堂上再見吧。”
盤瓠也咳嗽一聲道:“師兄啊,其實此事錯也不在藤金、藤花。你這么干,會把他們嚇壞的。”
虎娃:“再不給個教訓,豈不是更要翻天了!”
沒過幾天,野涼城中的事情便傳開了,據說曉陽城主要審丁弓注,而且已得到國君的授權,竟將丁弓氏一族的相關人等從洗風城提拿到野涼城了。還有一件案子也頗引人關注,就是有人指控彭鏗氏大人府上的兩位先生在城中劫掠,并出手暗害人性命。
八天后,城主府門前的廣冇場上已擠得水泄不通。大堂中有親衛排成了一條警戒線,防止居心叵測之徒趁亂滋事。城主登堂問案是允許民眾旁觀的,但今天來的人太多了。
驍陽城主很擔心國君的安全,可少務本人卻堅持讓民眾圍觀。驍陽坐在堂上,案邊另設了兩個座位,左邊坐的是國君少務,右邊坐的是彭鏗氏大人虎娃,少務身后還有一黃衫女子侍立。羊寒靈的主要職責當然是暗持神器保護少務,她同時還有另一個任務,就是用神念將堂中發生的事情傳到外面去。
來的人太多了,絕大部分民眾是擠不進大堂的。少務在廣冇場中安排了不少大嗓門,得到羊寒靈的神念轉述之后,這些人便將堂上的情況及時對民眾宣講。
曉陽首先審第一個案子,長耳與披絨被提拿到堂。這兩位妖修在牢里待了十天,并沒有吃什么苦頭,也沒搞清楚究竟發生了什么事,他們一見到城主便怒喝道:“驍陽,你什么意思?真當彭鏗氏大人府上好欺嗎!我等只是買下了兩件東西,錢貨已訖,怎能反受誣蔑?”
驍陽倒也干脆,先命府役掄刑杖啪啪將兩名妖修打跪,這才開口道:“就是巴室國學正、彭鏗氏大人十日前當堂指認,你們二位在野涼城中公然行劫,并暗使陰損法力,能使人在數月后暗傷發作、性命難保。”
兩名妖修的臉頓時就黃了,看向了坐在大堂邊的虎娃,難道他就是彭鏗氏大人嗎?而廣冇場上的民眾聽見大嗓門轉述,也是一片嘩然之聲。長耳和披絨一上堂就搬出了彭鏗氏的名頭壓人,萬沒想到告狀的就是彭鏗氏大人。
驍陽城主廢話亦不多,命輔理大人又轉述了一遍虎娃指控的事情經過,最后問道:“長耳、披絨,這些情況是否屬實?”
兩名妖修已經傻了,愣愣地看著虎娃道:“您就是我家老爺,您為何…”
虎娃冷冷打斷道:“我倒想問你們為何會那么做,又為何敢那么做?你們當日撞見的人是我,此刻才會如此驚慌,若我并非彭鏗氏大人,今日又當如何?…我行游數年未歸,府上由藤金、藤花主事,如今卻有人仗我之勢胡作非為。城主大人,我想傳藤金、藤花到堂聽審。”
藤金、藤花早就來了,聽見召喚趕緊來到堂上,噗通一聲跪下道:“老爺,弟子有錯,向您請罪!”
叫虎娃老爺,他們卻自稱弟子,這話說得有些不倫不類。虎娃板著臉道:“既到堂上,應先拜城主。…然后再說清楚,我府中為何多了這兩個人?他們仗勢行兇,是否是受你們指使?”
藤金、藤花也有爵位在身,照說可以登堂不拜,但此刻哪還能計較,立刻叩拜城主,然后交待了事情始末。長耳語披絨是從原相室國之地來的,業是有幾分神通的散修,經高人指點,特來投奔彭鏗氏大人府上。
藤金、藤花憐其修行不易,就將人留下了,如今虎娃封地不小,且家大業大,很多事情也需要仆從打理。長耳和披絨非常聰明機靈冇,不僅眼光準,而且擅長討價還價,藤金命他們負責為彭山封地采辦各種日常所需之物,倒也是人盡其才。
但藤金、藤花也時常約束仆從,老爺不在家,門下萬不能仗勢妄為、做出不利于老爺聲望之事。這兩名妖修正是有所顧忌,所以才會選擇在僻靜無人的巷子里動手,而且搶了東西還留下一小粒黃金做掩飾。
藤金與藤花還有些內情沒有當眾說出來,但虎娃也能聽懂。長耳和披絨是妖修,藤金、藤花感其出身相類、妖修混跡世間修行不易,同時它們身懷神通修為、做事十分得力,這才將之收留到府中的。
虎娃聽完后冷笑道:“他們是挺有眼光的,一眼就看中了我的東西;也挺聰明的,在城廓中劫掠,還知留下后手掩飾狡辯;用那么一小粒金子,就想強買我的竹杖和葫蘆,的確挺會討價還價。你等雖警告過他們,不得仗我之勢欺人,卻并未細查其人心性與行止。
還有一點你們沒有弄明白,這世間不僅不可仗勢欺人,不仗勢亦不可欺人。他們這么做,真正可惡的不是敗壞我的名聲,而是在殘害世間無辜之人。
而你們兩個糊涂家伙,看似會過日子,卻也不想想,我府上用得著兩個專擅鉆營牟利的奴才,到集市上與人討價還價,以神通眼光占人便宜?打著為彭鏗氏府上辦事的名義,與人討價還價,又有誰敢與之爭利?如此已是仗勢!仗勢之事習以為常,自會養出欺人習性。
你等是修士,拜在我門下得傳秘法,修成神通法力,又有彭山寶地為修煉道場,此生所獲已遠超常人想象。修行如此,卻不惜所得,只知心有不足,乃大忌!”
藤金、藤花連連點頭,心中已經暗暗決定,以后再派人出門辦什么事情,若無必須的理由,千萬別再打著彭鏗氏大人府上的名號了。
虎娃又抬頭看著驍陽道:“城主大人,藤金、藤花是我府中的管家,他們行事不端,我身為家主也有責任,請您責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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