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池從天空看去,大小一覽無余,但身處其中時,方才感覺到它的宏偉。
又行駛了一時半刻,三人一龜,已經到了鎖云城城郊。
仰首望去,裸露的天空湛藍如洗,朵朵潔白的云彩,緩緩的飄蕩。陽光如暖玉,放射出柔和的光線,讓人有一種舒爽的感覺。
面前,一條近五百丈寬的護城河上,駕著一座橫跨的橋梁,絡繹不絕的行人,便是沿著這橋梁進進出出。
這座橋由寒鐵鑄成,寬足有二十丈,入口一端聳立著兩尊巨大的雕像。
栩栩如生的雕像通體泛金,是以戰斗中的士兵為原型,雕塑而成。它們面向郊外,身上的鎧甲和頭頂的金盔熠熠生輝,高高揚起的長劍閃著寒光,劍刃幾乎相觸一起,展現著一種威嚴。
就在雕像中間,一塊懸浮于頂的浮石上,雕刻著“鎖云城”三個蒼勁有力的大字。
隨著行人,陳默登上了這座橋梁。
一股澎湃感油然而生,橋梁之下奔騰的江水,湍急流動,浪花此起彼伏。
可此時一步踏入,腳下一陣柔軟襲上心頭,陳默一陣狐疑。
這寒鐵架構,何來的柔軟?而且讓人有種浮空的感覺。
夏蘭懷中抱著小八,緊跟了幾步,見狀立刻解釋:“這座橫跨的橋梁,名為‘懸空橋’,本是用寒鐵鑄成,在這橋梁之中,融合了一層銘文符祿,一來作為了支撐橋梁的骨架,這二來便是為了防止入侵,屆時可形成符文陣法。包括這腳下河流,都是神祖施法形成。一旦形成陣法后,可將整個城池包容在內,所以。腳踏之下,會有種踏上浮云的感覺。”
陳默恍然大悟。原來是這鎖云城的防御陣法所致。
冬梅嘟著櫻唇,上前道:“小少爺,我們既然已經到了鎖云城,就離夫人長居的府邸不遠了,不如先回家,拜見夫人吧,不然婉姑娘先到了府中的話,我們肯定會受罰的。”
“呵呵…”陳默淡笑了一聲。看著遠處那聳立著一座座建筑,繼續道:“你們不必擔心,我在城中待上幾日便會前去拜見。”
他自有打算,但如果真是因為這事,就讓未曾謀面的外婆不依不饒的話,那索性還是早早離開的好。
正當三人交談之時,橋面上行來了一隊人馬。
胯下坐騎體積龐大,粗壯的四肢踏的橋梁陣陣顫動。坐騎頭顱上生著一根紅色菱角,皮毛呈黑色,在陽光照耀下油光锃亮。這樣的坐騎約有十幾頭。背上均有一個身著金色鎧甲,腰懸長劍的士兵。
為首一人肩披火紅披風,昂首挺胸好不威風。
路上的行人紛紛避讓。駐足之后,便目不轉睛的望去,各個滿目的崇拜,也不乏一陣陣驚訝的議論之聲。
“蘭兒,這些是什么人?”看著前來的一行人,陳默問道。
夏蘭看著一行人也有些意外,經陳默一問,粉唇勾起了一角回道:“回小少爺,這一行人應該是破魔軍團的人。但是…”
“但是什么?”陳默追問道。
冬梅接話道:“但是這些人很少出現在無垢神境中,多是在境外。每隔十年才來一次,向城中招募中意的軍士。但這次時間上并不相符啊?”
“冬梅所言不差,如果沒有猜錯,一定是前線戰事吃緊,破魔軍團急需補充。”夏蘭解釋道。
“好個破魔軍團!”
看的出,一隊軍士均是展露著天階王者氣息,一雙冷峻的眼神,定是久經殺戮才遺留下來的。尤其是那為首一人,修為不會在自己之下。
而陳默早已暗運了斂息術。如此一來,也是不想招來麻煩。意識海中的光明神樹別人雖然感應不到,但這一身濃郁至極的光明氣息,卻實在太過扎眼。
“我們走吧。”陳默招呼了身后的兩人一龜,沿著懸空橋,向著城內走去。
此時已是正午時分,暖陽高照。
鎖云城中異常繁華,街道兩旁均是古樸的建筑,格調不一。如今商戶敞門迎客,行人三三兩兩并肩同行,街邊更是傳出聲聲小販的叫賣聲。
將近街道盡頭,有一株萬年老槐樹,攀根錯節,枝葉茂盛。
上空,飄蕩的天地靈氣,受到了來自老槐樹釋放的一股吸力,靈氣緩緩縈繞在半空,不斷融入粗壯的樹干中。
樹蔭下是一處露天茶攤,擺了三兩張桌子,一杯粗茶,供閑逛的行人歇腳停留。
但就這一杯粗茶中的沸水,卻是取于樹蔭下一口深井中,常年受得天地靈氣的熏陶,一口井水,也可謂蘊含著絲絲毫毫的能量,加之老攤主每日辰時便會尋來木桶,采取綠葉上的露珠,加入茶水中,那么其功效將是倍增。
但在無垢神境中,這,卻只是一杯粗茶。
咣當!
兩個身形健壯的大漢信步走來,剛到樹蔭下,便一腳踢開了木桌旁的長凳,順勢落座。兩人面目兇惡,身著松散的黑衣,各是袒露著胸膛,明顯并非善類。
“攤主,給爺倒茶。”
其中一個大漢招呼道,他左側下顎有一道疤痕,一指的距離疤痕就延伸到了喉嚨之上,從傷痕的大小來看,幾乎致命。
攤主雙眉一揚,兩人他算的上熟悉,是鎖云城東郊姚家的兩兄弟。
喊話的是姚達,在他旁邊的則是大哥姚豁。
兩人父母給他們取這樣的名字,本是希望他們心胸豁達,揚善積德,沒有想到,他們卻成了一方地痞,專做茍且之事。
明知兩杯清茶是收不到茶錢了,攤主仍不敢怠慢,忙從肩上取下抹布,提起火爐上的鐵壺,一路小跑走了過來。
嘩啦啦…
他手法老練,提壺一個呼吸間,便沏好了兩杯清茶。
“兩位爺,請慢用。”
姚達瞟了一眼離開的攤主,壓低了聲音說:“大哥,我看要給殷寧這丫頭片子點苦頭吃才行,不然她長大了早晚會逃的。”
姚豁若有所思般,撥開了一枚香果塞入了口中,咀嚼著看著遠處。
他端起桌上的清茶,喝了一口。
茶水還沒有入喉,便被他一口噴了出來。
老攤主頓時一驚,愣住了神。
姚豁瞪著一雙虎眼,沖著攤主吐了一口口水,方才坐直了腰身。很明顯,他對這茶水不滿意。
“老東西,你…”姚達赫然起身,就要拿攤主出氣。
剛剛站起,被姚豁一把扯了回來,坐在了凳子上。
“出來求財的,別生事。”說話間向著正前方遞了個眼神。
順他目光看去,十幾丈之外的一個街攤旁,圍著十多個人,正和賣家談論著什么。其中一個衣著鮮亮的男子,向里面探著腦袋看去,手掌不時摸了摸腰間一個錢袋,生怕一個不留神丟了。
但他這一不起眼的動作,對這兩兄弟來講,卻是最好的暗示。
“哼哼,把殷寧叫過來。”姚豁道。
姚達一見“財神爺”降臨,當下怒氣全消,向著側面的一個胡同口看去,揮了揮手。
墻角下,倚坐著一個瘦弱小女孩兒,此人便是他們口中所提的殷寧。
只見她穿著一身洗得發白的布衣,臉色發黃,凌亂的發絲隨意挽了個髻,搭在薄肩一側,干裂的唇角上一塊青紫,看起來營養不良,且十分狼狽。
她一雙眸子顯得疲憊,看到姚達招呼,小手按著地面,撐起了嬌小的身子。
“來,寧兒坐下。”姚豁表現的十分“可親”,幫她移開了凳子,把面前喝剩下的茶水推了過去。
坐在一旁的殷寧低著腦袋,呆呆的看著面前的茶水,猶豫了一下,小心翼翼端了起來。她早已干渴,腹中更是饑腸轆轆,卻仍是小口撮著杯中的茶水。
她心知肚明,知道兩人又想做什么,因此始終低著頭。
“哎呀,你丫頭片子還鬧情緒,白養你這么多年了?”姚達伸手一巴掌拍在了殷寧的后腦勺上。
“住手。”
姚豁呵斥道,轉而笑臉看著殷寧繼續說:“寧兒,兩位哥哥讓你這樣做,也是為你好啊,等那天咱們賺足了錢,做個小生意,再給你找個好婆家,豈不是要享受天倫之樂啊。”
殷寧始終低著頭,沒有作聲。
這樣的話,她不知道聽過多少遍了,起初還天真的以為兩人本是真心,但一次次輕易得來的錢,全讓他們隨意揮霍一空,如此,她再也沒了希望。
柔弱嬌小的身子,沒有足夠的應對能力,她只能任由擺布。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她學會了反駁,招來的卻是姚達一次次的毆打。
她低下的雙眸中的疲憊漸漸散去,換之而來的卻是滿滿的仇恨。
殷寧胸前衣物之內,泛出一點熒光。
見她目光猛然一凝,被她盯著的茶杯,咔嚓一聲,裂開了斑斑裂紋。
身旁兩人身形同時一震。
姚達首先反映過來,暗忖這丫頭片子變的越來越讓人難以想象了,舉掌就要去打。
“住手。”姚豁又一次喝止住…
就在三人爭執之時,陳默一行三人一龜,信步走在街道之上。
一路走來數十里,這無垢神境的異土風情,讓陳默心中生出了難得的輕松,尤其是沐浴在這溫和的陽光下,心情大為舒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