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默抱著冥幽蓮急速奔跑,突然發現甬道的陷落似乎越來越快了。
“轟隆!”
突地,整個一截甬道竟然塌了下去,上面的巨石直往陳默身上砸去。
關鍵時刻,小八瞬間變大,擋住了絕大部分傷害,但余下的巨塊石頭,仍舊滾落下來,朝著陳默身上打去。
陳默全身金光迸發,一陣淡金色瞬間從身上透出。
不動明王身!
陳駿忽然全身雷光爆閃,驟然間出現了一雙猙獰凌厲的丈寬雷電大手,由下而上朝著陳默拍去。
“轟!”
巨石砸下,雷電大手一擊拍出,轟隆聲中將其擊成碎屑。
此時半截甬道塌掉,金色的光芒投了下來,陳默和陳岳對視一眼,三人齊齊縱身一躍。
終于逃出了這個鬼地方!
“哈哈哈哈…”
大笑之聲響徹山谷,隨后轟隆隆地開始地動山搖起來。
層層疊疊的飛禽向天上撲去,地面顫抖不已,一顆顆石頭蹦飛跳動起來,無數走獸向外驚慌奔涌而出,前赴后繼,若在此時稍有不慎跌倒,便是被踐踏成灰塵的下場。
“轟…”
一聲震得腦袋發懵的徹天轟響,好似平地滾雷般向外翻騰而去,那原本高高在上的九天絕顛,在陳默等人逃出的剎那,便驟然之間向下陷落倒塌下去。
這一塌,周邊的山川亦是受到極大影響,有的開始往上聳,有的開始往下凹,有的向著橫處長,有的則朝著縱向生。這些本需要萬年來的衍化,僅僅是十幾個呼吸之后便滄海桑田了起來。
放眼過去,盡數是連綿無際,深入瘴氣之中的起伏連亙的山脈。天上原本積壓萬年的凝厚云彩,如今開始消散,眼光透過悉數的縫路中投下,天地之間一片清新氣派。
九天絕顛已經徹底消失,留下來的,唯有這翠綠神秘的盆地山谷,還有各種交織錯落,崎嶇的山石。
一切的一切,都看得陳默等人心潮澎湃之余,神色又是震驚駭然。
雖然灰塵還未盡數散去,這天搖地動的也還未結束,此番下來不少的地方更顯裸露荒蕪,可是,相信用不了多久,這里就會重新生機盎然。
這,時候也意味著,一個全新的開始呢?
“呼…”
片刻之后,三人已躺在一塊草坪之上休息了起來。
這時候的他,頭發還是濕漉漉的,剛在一個小溪里面洗了澡,換了身衣服,小八則不知了去向。
陳默呼吸著新鮮空氣,看著陽光明媚的森林,那深邃的藍色天空,還有悠揚自由的白云,聽著陣陣活潑清悅的鳥鳴,心中一整舒暢。
活著真好。
“來!繼續喝酒!”
陳岳忽而坐起,從戒指中取出天香遺風來,甩給了陳默和陳駿。
陳駿也不推辭,拍開泥封,深深嗅了一下,眼睛登時一亮,隨后仰頭咕嘟咕嘟大喝特喝起來。
余酒流成水線,從他的嘴角淌下,旋即濡濕了他的衣裳。
“啊——好酒!”
他甩手擦掉嘴角的酒水,打了個酒嗝,大聲贊道。
陳默奮力地喝著,心中暢快非常,聽到這聲音,加之先前救了陳岳和幫了他的關系,便覺此人心性使然,豪爽非常,不似奸佞之人,可深交。
于是,他抬起酒壇說道:“大恩不言謝,來,干!”
“哈哈哈哈…好!干!”
兩人喝得暢快,唯獨陳岳與之對飲了一下之后,便仰面對天,開始不語起來。
如此酒過三巡,陳駿忽然對陳默道:“對了兄弟,此事已了,封印破除,魔圣被消,太荒奔雷道盡數為你繼承,此非小事,我還是希望你能跟我回去,向宗族說明此事,屆時你若有所求,宗門定然依你。”
陳默搖了搖頭:“我一個人逍遙自在慣了,可不習慣拘束。”
陳駿聽完,似是想到了什么,語氣眼神具有些擔憂道:“宗內表面封、陳、鄭三家把持,但封家幾乎獨攬天雷宗,鄭氏不過是其走狗。他們視我陳氏為外姓,不許插手任何事。”
他嘆了口氣又道:“不是我想拘束你,只是那封家雖家大業大。但我陳氏也不弱,尤其是我陳氏族長為人仗義,一心光復陳家和天雷宗。
如今你承襲我宗遠古之意志,族長定不許他人動你一根毫毛…”
“唉…陳駿兄弟,我也不瞞你。此次之后,我還有若干俗事未了。再者大丈夫生于世間,豈能貪生怕死?!”
陳默也是不想拒絕得太絕才這樣說,若是真要找上門來,到時候去圣銘宗找小強不就得了,可不要比你家那勞什子的陳天盛強太多啊。
“嗯!”
陳駿是個直性子,他一聽陳默這話想也沒想,頓時覺得無限豪放,心胸開闊起來。
“若以后遇到什么解決不了的事,憑此信物,來天雷山上找我便可。”
陳默聽他說完,便見一物朝自己飛了過來,卻是一塊金絲流轉、符文滿布的沉沉木牌。
這木牌巴掌大小,近乎半透明,正面是一只面目猙獰威嚴的雷吼巨獸,背面是三個上古篆字——天雷道。
這牌子一入手,竟然陳默感到了一種血肉相連的感覺,就好似這本來就是身體一部分般。
陳默轉頭,身旁卻已無陳駿聲音,急忙抬頭,只見他已在遠處,背對著他揮了揮手中酒壇。
“后會有期…”
陳默急忙站起身來大喊一聲,與之作別,也就在此時,陳岳也站了起來。
“陳大哥,你這是…”
“此事已了,我也該走了。”
陳岳說完,站在那里,眼神平淡地看著陳默。兩個人一時間誰都沒有在說話,只是陳默想起這些天來的經歷,眼神之中有著極大的不舍。
“此番生死掙扎,我想了許多…你…回去看看家人吧,還有照顧好那姑娘…我得走了。”
陳岳說完便轉身離去了,沒有再回頭,沒有再駐足。
他也要回家了。
“陳大哥,那我們何時才能再相見!”陳默遠遠問道。
“有緣自會相見,無緣之時亦莫強求,待天意使然,時機成熟吧…”
陳岳的身影幾個起落,消失在了陳默視野,但是那聲音卻在消失幾個呼吸之后,陸陸續續傳進了他耳朵。
“唉…走了,走了,都走了…”
陳默將壇中酒一飲而盡,心中有些悵然,雖說天下無不散的筵席,但是曲終人散這種感覺,卻是是…唉!
他看了看還昏迷著的冥幽蓮,出奇地大膽起來,竟伸出了手,輕輕摩挲著她的姣好的臉龐,隨后抱起了她。
溫香軟玉在懷,卻心如明鏡,毫無雜念。
天色已晚,他以神念找了一處極為干凈的山洞,驅散了里面的野獸后,將她放下。又順便采摘了些翠綠可口的野果,放在一旁,在周圍撒上特殊的除蟲驅獸藥粉。
做完這一切,他頓覺一陣疲憊襲來,倒頭就睡了過去。
這天晚上刮起了大風,隨后暴雨如注地下了起來,下了整整一個晚上,卻絲毫沒有任何雷鳴電閃。
一夜很快過去了,翌日清晨,陳默推開身上的衣物,在腰酸背痛之中自然醒來。
他揉了揉眼睛,外面是一片盎然的新綠之色,那一切新鮮得,就連空氣都好似被洗過一把。
“呃?衣服,這不是…”
他環顧四周,除了身邊一堆紅彤彤的可口野果之外,唯有空蕩蕩的一片。
冥幽蓮走了。
唉…又走了,他的心情頓時低落下來。
他看著這些果子,上面的水剛剛滴下來,還未完全干掉。
“她剛走沒多久!”
陳默一下甩開衣物,準備沖出山洞,憑他的感知和速度,定然追得上她。
“嘭!”
一聲悶響,陳默好像撞到了墻壁似地,往后倒退兩步,抬頭一看,只見山洞口似乎被加了一層護罩結界。
被陳默撞了一下之后,上面便泛起了一層水波紋,一個個黑色娟秀的字體逐漸顯現出來。
“我走了,結界半盞茶后自消,冥幽蓮。”
“唉…”
這是陳默一天一夜之內,不止第幾回嘆息了。他望著遠處波濤起伏的林海綠浪,視野開闊之下,心潮逐漸平靜下來。
他,釋然了。
只是嘴角多了一絲苦笑,這女人,還真是神出鬼沒啊。
他卻不知,這茫茫山嶺之中,某顆樹下,一個黑色俏麗倩影,扶樹娉婷而立,正神色復雜地看著這里。
良久良久,方才飄然離去。
“小八,你還睡啊?”陳默一把揪起烏龜,惡聲惡氣的說:“走了走了,我們要回家了。”
“回家?”小八眨巴著呆萌的雙眼,回哪里啊?
“當然是重玄城陳家了,我好久沒見到大娘大哥了,怪想念的。”陳默沒好氣的彈了一下它的腦袋:“我說小八,你是不是認為無名湖中的九小堊姐那,才是你的家啊?你若愿意,我也不介意。”
說罷,腳一踩地,颼的一聲竄了出去。
九,九小堊姐?
一想起這名字,烏龜就忍不住寒顫連連起來,急忙撒開爪子,跑得飛快的追了上去。老大,不要啊,我跟你回陳家。千萬不要把您乖乖小八,送給九小堊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