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包揚察覺到有人騎馬正在迅速趕回,原來是負責軍情的許校尉。
“他來做什么?難道有什么重要情報?”一陣思索掠過他心頭。等那許校尉臨近了,他側目問道:“何事?”
許校尉在馬上對著包揚一抱拳道:“包將軍,探子來報,前方有一小支軍隊,距離我們已不足三十里,隊伍一百零六人,正向此處進發 包揚隨手一揮:“再探。還有,將這事告知陳將軍。”
許校尉知道,包揚口中的陳將軍,正是如今名揚大風國的陳默,也是這支隊伍實際上主持大局的人,對于此人他倒是佩服得緊。
“得令。”
不過一會兒,許校尉去而復返,臉色稍稍有些不自然,但依舊抱拳稟報:“報告包將軍,陳將軍說一切讓將軍您做主。另外,據探子說,看旗幟和戰甲,應該是,呃,天照國的黑狼鐵騎。”
聽了稟告的包揚,心中有些詫異:“嗯!天照國軍隊?黑狼鐵騎,莫非是——”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手輕拍冰牙,后者立即放慢步伐,喉嚨之中發出低沉的“嗚嗚”聲,身形也矮了下來,做出獸類遇到獵物或者對手的慣有警備姿態。
獸類的感知往往是敏銳的,包揚之后才感受到地面微微的高頻率顫動,憑借行軍經驗,他頓時判斷出來者數量不多,但是速度極快,而且騎得都不是普通戰馬。
他果斷抬手,朗聲令喝:“全軍列隊!”
話音剛落,士兵們便紛紛開始擺列陣形·不過幾個呼吸,騎兵陣仗已然列好。
也就在此時,一隊人馬,裹挾著滾滾沙塵,如同沙盜悍匪一般,朝此處沖刺疾馳而來。
包揚眼睛瞇起·他打老遠便看清那隊百十來人隊伍中,最顯眼的便是那熟悉的雙頭惡狼,心道:“果然是他。”
熟悉的人之中,騎雙頭惡狼的,也只有一向囂張跋扈的天照國皇子,清和英昭。
“嗷唔——”
一股兇煞的氣息,夾雜著無數狼嚎撲面而來。
迎親隊伍里絕大多數都是戰馬。戰馬,哪受得了這種氣息,頓時一片嘶鳴聲此起彼伏,隊伍也變得混亂·將士們更有不少摔下馬背,搞得灰頭土臉,狼狽非常。
一陣煙塵涌動,蹄聲錚錚,那些人極速沖到陣前,裹挾而來的,還有一片哈哈大笑。
騎著雙頭惡狼的清和英昭,一身紅袍,被大名鼎鼎的黑鐵狼騎護在中間。
他的左邊則是戴著面具,寸步不離的鬼奴。右邊是一個須發皆白·貌似德高望重的華服老者。
周圍的黑鐵狼騎兵,每一個都騎著全副黑甲的紅眼妖狼。最前面的三個將領,包揚掃了一眼·腦子里頓時浮現出了情報。
那個騎著一頭兇猛的黑色巨狼,體格高壯的彪形大漢。黑鐵狼騎統領,叫做松上大熊。左右兩邊是他的副將。
包揚冷然看著這一幕,心中的怒火卻盎然勃發。
“嗷~”冰牙仿佛感受到了主人身上的戰意,喉嚨發出猛獸的低沉咆哮,身形矮下,只消得包揚一個眼神·隨時就能猛撲上前。
冰牙擁有不俗的上古血統,本就處在食物鏈的頂端。單單是低吼一聲,便令松上大熊的黑狼倒退兩步·眼露怯意,整個黑鐵狼騎也瞬間安分不少。
“你們在我大風國界·竟敢如此放肆!?”許校尉灰頭土臉地爬上馬背,惱羞成怒的騎馬提槍上前,以槍指著為首的松上大熊,厲聲喝問。
“大風國國界?”未等松上大熊說話,身后的清和英昭一口飲下美酒,隨手扔掉做工精致的銀壺,嘴角勾起,玩味的嘲笑說:“若非你們那老皇帝送女兒上門,我天照國大軍早就踏平你們皇城了。”伸著懶腰繼續說:“你們家公主呢?本皇子還等著嘗鮮呢,細皮嫩肉的,性子烈,干勁還十…”
“放肆!”被戳中了痛事,許校尉怒火直冒,破口怒罵著舉槍拍馬,朝著清和英昭沖殺而來。
“大膽。”黑甲統領松上大熊一夾狼腹,向著校尉沖去。
“莫殺人,不吉利。”那德高望重的老者半閉著眼說。
“不會壞了主上興致。”副將冷冷說道。說話間,勝負已見分曉。
黑狼一吼,戰馬立刻癱軟,許校尉直接被對方奪過戰槍,挑破戰甲,一掌拍飛在地。
他剛想爬起,卻被黑甲統領一腳重重踩在胸口,那戰槍如今寒光凜冽,直抵喉嚨。
“不過如此,大風國沒人了嗎,這種貨色也敢與殿下叫囂。”黑甲統領嗤笑嘲諷道。
“哈哈哈哈…”
他說完,身后的黑鐵老狼騎爆出一陣大笑,狂傲至極。清和英昭眼神輕蔑,那老者胡須輕捻,閉口不語,也渾然不覺這是什么大事。
見此情景,就連那些躲在馬車上,趴在窗戶上看的侍女們,都是銀牙緊咬,俏臉悲憤。大風國士兵無不神情憤懣,火氣一涌就要沖出去。
這時周遭空氣猛地一凝,一股強大的威壓降了下來,包揚淡淡的聲音傳來。
“住手。”
“哼。”士兵們沒再前進一步,但是拳頭卻握的關節發白,一雙雙眼睛死死盯著黑鐵狼騎,眼白中都爆出了血絲,額頭上青筋直跳。
黑甲統領見狀,嘴角輕蔑冷笑。他們越是生氣,自己就越是成功,越是開心。他知道士可殺不可辱,但是侮辱他們卻要比殺了他們更難受。他腳下微微用力,更是一字一句囂張道。
“怕死的懦夫,送女人的雜碎,賣主求榮的貨色。”
“就你們這樣還參軍,大風國人都死絕了嗎?”
“怪不得大風國連打一仗的膽量都沒有,全都是因為養了你們這群飯桶,無用廢物。”
若是眼神能夠殺人,清和英昭等人已經被挫骨揚灰幾百次了,可惜的是眼神偏偏沒有任何殺傷力。
“看什么看,連句話都不敢說,連個屁都不敢放,我天照國的妓~女和太監都比你們強上數百倍,孬種,一群沒鳥的貨色,還學人家參軍。”
許校尉還被踩在腳下,那黑甲統領每說一句話,腳力便加重一分,碾轉一次。
隨著“嘎嘣”一聲輕響,許校尉的肋骨被踩斷,仍舊一聲不吭,眼睛死死盯著那黑甲統領,他手指狠狠扣著鹽堿地面,血肉模糊。
“你看看。”黑甲統領轉而低下頭看著許校尉,手指向包揚鼻尖,說一字點一下:“虧你還這么替他們賣命,多么不值,關鍵時刻連幫你求個情都不敢。”
說完,他又對著清和英昭,手掌一伸:“我們殿下英明而強大,從不虧待屬下,更喜歡你這樣血腥的漢子,只要你求饒,我就馬上放了你,你求啊…”
“呸!”許校尉一口血痰直吐黑甲統領。
“哼哼哼哼······”黑甲統領一陣冷哼狂笑,隨后抬起腳就一陣猛踩,猛跺。“求啊,你求啊!求不求,求不求······”
許校尉凄慘,卻始終沒有求饒,嘴角已然流出鮮血,眼中怒火卻更甚,好似馬上要噴出,擇人而噬。
大風國將士看著這一幕,胸口起伏,呼吸粗重,眼睛通紅,“咯咯”之聲不絕于耳。
每一句話,每一次踩,每一個眼神,都像是鞭子狠狠抽他們,錘子狠狠砸他們。他們的怒火在醞釀,在飆升。
這已是被人欺負上門了!騎在大風國眾將士的脖子上撒尿拉屎了!此時就算是侍女車夫,都咬著牙,嘴角都已滲出了血絲。
“咯!咯!”關節骨骼聲爆響,在重重幔帳的馬車上。已經穿好了衣服的葉憐香,終于忍無可忍,一跺腳就要沖出去,卻被陳默給一把。
“靜觀其變,要相信我兄弟包揚,他會處理的。”陳默眼神冷淡的說道,對于這種羞辱,早就領教過不知道多少了。此時,又怎么會沉不住氣?
包揚的眼眸,冷的如同一汪千載寒潭,倒影著黑鐵狼騎囂張的臉,清和英昭高傲輕蔑猙獰的嗤笑,老者擼須時的表露在外的嘲弄、諷刺。黑甲統領冷酷猙獰臉上嘴唇的每一次閉合。
如同針一般的狠狠刺在了他的眼睛里,血淋淋扎在心頭,尖銳嘶啞地烙印在腦海中。
他聽不見任何聲音,唯有這些畫面在眼睛中不斷閃爍、切換。而在這一雙冷煞到極致的眸底深處,一絲洶涌澎湃的冷厲光芒在涌動,殺機森冷,掙扎得越來越厲害,仿佛是一頭馬上要破除監牢而出的瘋狂惡獸。
他心情在極度壓抑著,沉重得幾乎要窒息。壓抑,鎮悳壓,只是為了更強的爆發。
“讓我大風國驃騎大將軍麾下馬前卒包揚,來會會你。”包揚看到許都尉被黑甲統領碾壓之后,一腳踹開,怒意便像是決堤而出的江水,忍無可忍之下,就無須再忍,挺槍拍馬而出。
一人一騎佇立在大部隊面前,紅甲金槍,迎風而立,英姿颯爽。
圍繞在轎子周圍的侍女丫鬟們,望著包揚挺拔偉岸的背影,開始竊竊私語了起來:
“一定要打敗那個可惡的家伙啊。”
“小包將軍好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