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這個說法有些不妥。在那位青年人看來,其他的天命,其實算不得天命,因為那些不是天直接賜予人的,是要人自己去獲取。既然不是天直接賜予,自然就不能叫天之所命。”
“各位之言,讓在下茅塞頓開。那青年人正是這個意思。之前虎皮大學士說,我們要拋棄一切,追尋本性,最后感知天命,這是目前所有大儒的修行之法。但那個年輕人卻認為,我們不應該拋棄一切,我們應該帶著我們所得,和本性一起,去追尋天命之上的存在。”
“諸位說的很有道理。現在我們看張大學士留下的字,似乎可以確定,那個青年人認為,天命之外的,或者說囊括天命的,是理。”
“他曾經問,天用什么賜予人本性。他的答案便是,天用理賜予人本性。”
“繼續推斷,那么,天理不僅包含道,還有其他種種,都是天的力量。所以,我們不應該只去尋求天命,我們還應該去尋求其他的理。我們從生下來,自身所見所想,所學所做,其實都是在去獲取一部分‘理’。我們要把理賜予的‘本性’和我們獲取的‘理’結合到一切,才能更加強大。”
“那么,在那個青年人看來,五境不是鍛天命,而是…”
“鍛天理!”
所有讀書人異口同聲道。
眾人露出欣慰的笑容,這種群策群力解決問題后的成就感讓人十分滿足。
“不過,他終究只是個童生,這些或許只是臆想,所以我勸大家不要太過深入研究。”
“不不不,哪個童生能從大學士眼前逃走?”
“對。此人的境界,必然在大學士之上,至少是一位大儒,甚至可能是世家的隱世大儒,正在研究強于鍛天命的大儒五境修行之道!”
“你們說,會不會是半圣?”
“咦?很有可能!”
眾人臉上浮現興奮之色。
“你們說,會不會是半圣在用這種方法挑選弟子?挑選傳人?”
“呃,如果真是挑選傳人,恐怕也只是挑中那虎皮大學士。”
“不!如果他真的只挑選張大學士,不會任由他將重要的‘理’字留在這里。所以…”
立刻有人搶道:“所以,張厚陸大學士是他的看重的人,而我們是有福報之人,既然我們今日遇到此事,就說明,他并沒有排斥我等!”
“對,至少,我們跟他有了一層聯系,算是半個學生。”
“不錯。如此大造化,我們不能放棄!”
“那我們這就去尋找青年人,不,是神秘老師。”
“神秘老師太難追,我們只需要找到張厚陸大學士即可,他好像知道老師人在何處。”
“不過,現在張大學士在哪里?”
眾人愣了一下,有人道:“我們先沿著他的方向找即可,一邊找一邊打聽,肯定有人看見他的平步青云。實在不行,去論榜上詢問。”
“不,盡量不要去論榜!今日之事,是我們的大造化,我們若是胡亂傳揚,且不說老師會怎么想,單單這種未經圣院裁定的修行之法便能引起軒然大波。此事,我們應該先慢慢學習,若是有一定成效,而且老師沒有嚴令制止,我們才可以宣揚。”
“說到成效,很簡單。張厚陸大學士正在為晉升大儒做準備,他定會選鍛天理而非鍛天命,只要他有所成就,便能證明鍛天理至少不下于鍛天命。”
“可是,他現在只是巔峰大學士,到晉升五境文宗鍛天理還需要很長的時間,我們等不起。”
“錯。我們不需要等到他成就文宗。我們只需要確定他的成長是否比尋常人快速,在大儒一境二境的實力是否強于他人即可。因為,他既然決定走鍛天理之路,哪怕沒到文宗,其修行也會被鍛天理大大影響。這些影響對他是好還是壞,便能讓我們一窺鍛天理是否有效。”
“不錯!那么我們這就尋找張厚陸大學士。”
“諸君,祈禱我們能早日見到老師真面目,早日成就前所未有的新圣道!”
在場的二十七人相互看著,露出堅定的笑容。
最終,他們離開榆鎮,追尋張厚陸前行的方向。
海崖古地,毒沙漠。
一片不大的土地懸浮在半空,土地上有一座古香古色的舊式宅院。
這片土地與宅院懸浮在半空,一動不動,略顯奇特。
突然,宅院的正門吱呀一聲打開,就見一個身著紫袍的青年走了出來。
方運一步邁出,深深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呼出。
此刻方運周身才氣鼓蕩,氣勢如山,氣息如火,已然晉升五境,位成文宗。
方運關好大門,右手向前一伸,掌心朝上,就見整座半圣故居輕輕一震,隨后快速縮小,最后落在方運的掌心之上,宛如一個小小的機關房屋。
方運微微一笑,半圣故居化為一點光芒,進入他的眉心,最后停留在文宮之中。
方運環視四周,這里依舊是充滿毒霧的毒沙漠,環境沒有絲毫改變。
畢竟,時間才過了數十日。
方運找到海疆城的方向,腳踏平步青云,直直向前飛行。
在飛行的過程中,方運心念一動,身后浮現動力文臺,身前浮現魯班尺。
一切都是真實,自己在工界獲得的力量,全都屬于自己。
而現在,工界的力量不再壓制自己。
方運心念一動,臉上浮現一抹怪異的笑容,一點白光從眉心飛出,落在自己手中,顯化為小小的半圣故居。
隨后,方運一心二用,一道分神化為白光進入半圣故居。
工界,蜀城。
巧手坊中,井圣世家家主井不壽置身于一間倉庫中,倉庫中放著密密麻麻的工家書籍。
井不壽坐在大椅之上,一本書籍從書堆中飛到他面前的桌案上,在他的力量下,那本書的書頁快速翻動,一息一頁,很快便翻完。
大儒一目十行,可以快速記住一本書的所有內容。
看完這本書后,井不壽沒有立即翻看下一本,而是閉上眼睛,回憶復習剛才的那本書。
過了許久,井不壽突然感到疲憊,便閉目睡去。
半夢半醒間,他突然感到不對,睜大眼睛,就見一個全身由白光組成的白胡子老人出現在面前。
井不壽努力去看,卻發現自己只能看到那人的大概模樣,看不出那人具體相貌,如同置身于夢中。
那老人露出和藹的微笑,道:“井不壽,老夫觀察你許久了。”
“您是…”井不壽表面冷靜,心中卻掀起滔天巨浪。
“你不需要知道老夫是誰,老夫只問你一句,你可愿帶領工界走向輝煌?”
井不壽強行抑制內心的喜悅,隱隱猜到眼前之人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