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荏苒,一晃數天過去。
玄云宗山門外,守山弟子百無聊賴的注視著山道。
一抹光影閃過,甚至沒人看到。
南云峰秋水苑上空,黎晨的身影一閃落下。
“沒人,”
散開神識,猛的蔓延開來,黎晨的神識之力,絲毫不弱丹旋境宗師,甚至猶有過之,轉瞬便覆蓋了方圓數里。
幾息后,黎晨面色微喜,運轉身法嗖的飛向山巔。
雖然玄云宗內不允許御空飛行,但現在哪里還顧得許多。
“師兄......”
看著藏經堂外,白發蒼蒼,老眼渾濁的干瘦老者,黎晨口中苦澀無比。
“啊......大哥,”
黎笑手持掃帚從門中走出,看到他又驚又喜。
“師弟,是你回來了,”
姜木石顫巍巍起身,好似隨時會摔倒。
雖然黎晨臉上沒了暗紅色胎記,但姜木石仍舊一眼認出,正如他模樣大變,黎晨也不會認錯。
“對不起,”
黎晨趕忙上前扶住,眼眶忍不住紅了。
當初的姜木石雖然沒有修為在身,但人如中年,身體硬朗,就算一般內息境武者都不是對手。
可現在弱不禁風的樣子,很難想象,那位獨闖閣級勢力,欲要戰天的英豪劍客影子。
“大哥,”
黎笑嗚咽。
“男子漢,不哭,”
枯瘦的手掌撫在黎笑頭頂,姜木石眼中泛著喜色,對他而言,能再見黎晨,沒有比這更值得高興的事情了。
至于黎晨能歸來的原因,一切都不重要了。
“什么人敢在南云峰飛行,”
陡然,兩道身影前后飛臨,卻是侯丹晨與臧刑千察覺到動靜追了上來,當看到黎晨時,震驚不已:“黎晨,”
“弟子黎晨,見過侯院主、臧堂主,”
黎晨趕忙行禮。
“回來就好,”
兩人面色有些不好看,勉強點頭,待了一會,便走了。
據他們所知,那日晚間,玄云宗來了強敵,抓走黎晨,楚人王戰死,姜木石壽元無多,葉孤云身受重傷,楚紫蕓香消玉殞。
楚人王是兩人最敬重的前輩,年輕時承蒙他的關照才有今日,但因黎晨引來的強敵而亡,就算與他感情再好,也一時轉不過彎來。
“別怪他們,當年師父......”
姜木石輕拍黎晨手掌。
“師弟惶恐,”
黎晨垂首。
“來,拜祭一下他老人家吧,”
三人走向一側,亂石林中開辟出了一個石臺,看的出是新造不久,而且是一點點刻出,上面擺著香燭果品。
豎立的石碑,刻著玄云宗狂獅楚人王,不肖弟子姜戰天謹立。
黎晨走過去,緩緩跪下,這位老人付出生命,雖然以此用大義裹住了他,但仍舊值得敬重。
“師叔祖安息,弟子謹記遺命,”
接過香燭,黎晨恭敬磕頭,回首間,不經意看到姜木石手上出現的血燎泡,鼻子微酸。
他知道,這石碑是姜木石以這樣的身體,一點點雕刻出來,而且還只是一個衣冠冢。
楚人王為玄云宗奉獻一生,最終連劍冢都沒有入,卻葬在了這里。
“過來吧,小葉子在這邊,”
姜木石拉著黎晨走進山林,斜著向下,來到背陰處。
不多會,又看到一座新的墓塚。
可以看出,通體以劍氣斬出,上面還存留著鋒銳氣息,另有一股淡淡的悲緒。
這座墳冢沒有立碑,留有一道石門,縱然隔著老遠,也能感受到淡淡寒意。
“啊......大師伯,”
石門外,裹成粽子似的嬌嬌,小臉凍得通紅,看到幾人趕忙迎了過來。
楚紫蕓在世時,是她照顧嬌嬌,并教導她武技,現在......
“嗯,”
姜木石點點頭:“進去看看吧,若可以......就勸一勸,”
嘎吱。
黎晨點點,推開石門走了進去。
幽暗的石室中,一道孤寂的身影坐在冰棺前,寂靜無聲。
“大師兄,”
感受著葉孤云身上散發的氣息,黎晨默默上前。
“回來了,”
葉孤云緩緩仰首,英俊的面龐說不出的疲倦,對黎晨的歸來,出奇的沒有震驚。
“對不起,”
黎晨無言。
“該說對不起的是我,你能回來,我很高興,”
輕輕摩挲著冰棺,葉孤云淡淡道。
黎晨沉悶,他知道,葉孤云似乎對李明云也了解一點,但具體多少恐怕得看那位一心為宗門的楚云空宗主,對他說了多少。
看著冰棺中若隱若現的靜謐女子,栩栩如生的容顏,黎晨腦海中閃過一道白衣倩影。
再看葉孤云蕭索落寞的神情,想及身負血海深仇的自己,黎晨不由暗道:“兒女情長,不要也罷,”
在做這一決定時,腦海中那抹白衣倩影嗖忽破碎開來 他不知道的是,在數十宗郡遠外的地方,一座迷蒙霧氣的山中亭樓中,悠揚動人的琴音戛然而止。
一名面帶白紗的妙齡女子,望著桌上的斷弦玉琴,怔然出神。
啪嗒。
黎晨取出一方玉匣打了開來,放到石棺上,內里是一顆龍眼大小的圓潤銀色珠子:“這是定顏丹,我偶然所得,有朝一日,說不定......楚師姐能醒來,”
“嗯,”
葉孤云疲憊的目中精芒綻放。
以黎晨的性格,絕不會單單為了安慰他而無的放矢,絕對有原因。
“李明云曾言,世間有輪回之說,楚師姐的情況,我雖不了解,但......若有朝一日,我們踏出這片星空,未必找不到絕世寶物將她喚醒,”
“哈哈哈哈,”
葉孤云深深看了黎晨一眼,驀然仰首一笑,嗖忽斂去:“出去,”
“嗯,”
黎晨眉頭微皺,隨即明了,緩步走出石門,在幾人注視下,飄忽飛身到了半空。
“這一劍,代表了我對她的愧疚與眷戀,我稱它為......逝水流年,”
緩步走出的葉孤云,身上劍勢驀然升騰,右手雙指并攏,向黎晨緩緩劃出。
蕭瑟的凜冽劍氣沖天而起,帶著鋒銳肅殺之意,恍惚無盡的劍霧蒸騰,又似乎有無盡溪水流淌,彌漫向周邊山林。
所過處,寒霜遍地,草木結冰,隱晦的咔嚓聲不斷,赫然是如從三伏直入三九,氣溫驟降,進入了蕭索的深秋。
寒風呼嘯,嗚咽聲驟起,無數草木被帶起,化作利劍刺向虛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