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東西是做不得食物的,吃了就得翻倍吐出來。”玄天賜的聲音并不像長青那樣的激動,但是字字都帶著冷颼颼的殺意,妖魅之色淡退,仿若陰界之魔。
“我也不想,但無可奈何。”林馨兒揉捏著手中的彈丸,“我也不想讓這些東西有發揮作用的時候。”
她答應沈婆婆帶藥返回松林島救治藍雕,這時她卻親手要了一只大雕的命。對雕與對人一樣,殺人救人只在一念之間。
轟隆隆…
似乎是雷鳴電閃,但天空晴朗,星辰散去,藍天漸現。
轟隆隆…
又一聲炸響。
這一下,所有的人都聽明白了,遠處,借著黎明的清新空氣傳過來的是放大的炸響聲,聲音響在很遠的地方,但是在寂靜的晨間,傳播的距離很長,即使身在王陵入口,還能聽得到。
玄天賜身形一動,向崖上掠去,居高眺望,郡都城中有兩處地方燃起火焰,余煙裊裊,升騰在高空中。
“是歐北?”湖平公主跟著想到了。
林馨兒微笑著,仰頭看向站在半山上的玄天賜。
時間,被她搶到了。
“林姑娘,看來本少主該正式請你去玄門做客了。”玄天賜從高處落下。
“那得看玄少主有沒有那個本事。”林馨兒知道自己接連惹怒了這位高傲的少主,是不會容易脫身了。
何況玄門早就不打算放過她,眼下發生的事不過是在玄門的畫作上錦上添花罷了。
音落,兩道墨影再次交織在一起纏斗,這一次不再是蜻蜓點水般的小試身手,出手的力道均提升了幾分,在王陵入口卷起漫天殺氣。
城中的兩聲爆炸驚醒了無數夢中人,也驚到了克里木與西門靖軒。
得知西門靖軒借吊墜冒充他的名義阻撓了這場計劃的時候,克里木就親自向他事先的安排點趕去,希望由他親自出面還能來得及做出改變,而且到了這個時候,也不得不跟景軒直接面對面了。
克里木的目的地是郡都駐軍,也就是負責包圍郡都不受外侵的軍隊。
這支軍隊除了防守緊鄰東渚的藩外作亂,還保護著郡都的水源。
由于東渚郡都地形布局,供給全城用水的水源恰巧在駐軍留守的山上。
克里木匆匆趕到駐軍山下,只見該有的躁動沒有發生,通往山上的路依舊被封的死死的,一如往常的平靜。
“這不可能,不可能。”克里木接連搖頭,難以置信。
只有將他的想法了如指掌,才能做到這么完美的防備,否則多少都會有遺漏的地方,就算他這邊的人聽信偏言,停止了行動,可是駐軍山的另一頭不該也毫無動靜的。
這些都是他深思熟慮想好的安排,還借用了楊藍從中迷惑,吸引人的注意,怎能繞開他的視線,阻撓他的一切?
“很奇怪嗎?”西門靖軒與東渚王在駐軍大將軍的護送下,從山上走下來。
此時,就算克里木偽裝著自己的面容,也能夠被一眼認出來,相比精致的易容術,這種簡單的化妝術不值一提。
“你們…”克里木沒有驚訝克里汀安然無事,他知道有國師保駕,克里汀能夠逃過盛宴上的一劫,可是他想不到,原本該在王宮中的兩個人,怎么會出現在駐軍山?
若是有人離宮,他安排在路上守候的人應該有所發現的,可他并沒有收到任何消息,只有那個負責傳信的人大搖大擺的出現在他的人面前,又揚長而去。
別說克里木此時想不通,克里汀也還沉浸在剛才發生的事情上回味無窮。
本來身為東渚王,他還擔心跟景軒二人獨自離去的安全問題,結果景軒帶著他,如腳底生風一般,快速移動…確實,他自己根本沒有動腳,完全由景軒帶著,以難以置信的速度離宮,來到了駐軍山,途中沒有驚動到任何人。
“二王子殿下,似乎不該出現在這里的是你。”西門靖軒道。
“我們談一談,如何?”克里木讓自己很快鎮定下來,林馨兒還在他手中,怕什么?
大不了…他承認這次又敗了。
“談二王子你比東渚大王更懂得從民心入手,更懂得如何控制左右民心?談二王子與外藩勾結,想借藩外引起躁動,混淆駐軍,好給你打開通往山上水源之路?對了,你那些安排在半道上的人遲遲等不到駐軍山這邊的消息,攔不到駐軍派往王宮傳遞消息的人會怎樣?”西門靖軒一一問道。
這只是整個陰謀中的三個問題,若是細道,問題還有許多。
聽到西門靖軒接連發問,克里木的臉色也越來越僵硬。
民心,景軒竟能猜得到他真正出手的地方在“民”上!
任何想要奪位的人,一眼瞄準的不都是王宮里的那把椅子?以為坐上那把椅子就坐擁的天下,但是接連都會遭到無數所謂忠心耿耿之人的反擊,后患無窮,而他要做的正是要從根基上動搖整個郡都,然后便更容易控制東渚。克里木以為只有他看的最明白。
從民心出發是治國之道,反之亦是顛覆奪權之道。
只是他要做的絕對手辣,說是民心,只是一個好聽的詞兒而已。
“國師深得我心,定非一個簡單漂洋過海之人。”克里木不由嘆道。
西門靖軒的三個問題正是對他整個計劃的簡要概括。
他先是讓人暗中與抵達東渚的外藩使者碰頭收買勾結,再借使者給他們的首領傳信,悄悄伺機準備對郡都下手,不需要得逞,只要影響到駐軍出手應對即可。
與此同時,他還派人在通往王宮的路上守株待兔,截斷駐軍傳回宮的消息,讓克里汀與景軒以為王宮才是防護重地。
然后,他的人就可以趁駐軍對付外藩的時候突破駐軍的防衛,潛上山,在水源下毒。到時候整個郡都的水都毀了,所有的人都會中毒,這郡都無戰而亂,人心恐慌而動。
到時候他就可以打著拯救蒼生的名義出現,指責克里汀違背天意,用一條條性命收買人心,筑造他的根基,而那些不愿歸服他的人會不幸的在這場“天災”里喪生。不需一兵一卒,便能鏟清路障。
他率地下城的區區百人顛覆了東渚太祖二百年基業將成為東渚神話,流芳百世。
理想是豐滿的,現實很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