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夏語冰的話,林馨兒已經覺察到有人從眾人的隊伍中走出來,緩緩的向山巔上走來。
尋目望去,林馨兒一眼就認出了那個人,隨之而生的是額外的震驚!
饒是林馨兒再淡定,當看到那個人時也無法掩飾她的意外,她就那樣僵立在積雪中,呆呆的看著那個人越來越近…直到最后停在幾米之外。
“爹!”
雖然林馨兒在林家吃了不少苦頭,林家對她來說也算不得是家,可是面對林家滅門,看到劫后余生,活著出現的林博,她還是難掩的激動。
但是很快,林馨兒恢復如常,側頭看向夏語冰,之后又看向意外出現的林博。
“放心,他可是貨真價實的林太師,經得起你的檢驗。”夏語冰道。
“爹,真的是你嗎?”林馨兒抬步向林博走去。
林博的出現令整個落日嶺都沸騰了。
林博緊繃著唇,臉色陰沉,手握長劍,就像是剛從戰場下走下,殺氣未退的老將士。
易容是可以改變一個人的面貌,卻無法將那個人的神氣模仿的一模一樣。
林馨兒相信,這個人真的就是林博。那個被仇恨扭曲了心性,邪惡無比的女人不會拿出一個冒充的人來制造父女相殘,對于夏語冰來說,用貨真價實的林博去對付她,更具有違背天倫的“樂趣”。
“孽畜,沒想到我還活著吧!”林博的聲音無疑將沸騰的落日嶺冷卻下來,傳遞出林馨兒曾經弒父的訊息,也就印證了傳言的一部分。
“爹,你知道殘害林家的人到底是誰嗎?你知道她是誰嗎?”林馨兒隨手指向蒙著面紗的夏語冰。
她有足夠的理由相信,林博一定受到蒙蔽。
“是你,都是你!我要是知道養虎為患,早就該在你是嬰孩的時候就將你溺死在痰盂里!”林博持劍指向林馨兒,由于怒意難休,臉上松弛的皮膚不停的抖動。
溺死在痰盂,是多么的無情!
“那日,我只是跟皇上說要鏟除水月宮,要將你捉拿,你竟然連夜將整個太師府都滅了!那些在太師府里為奴的有不少都是在林家村看著你長大的老奴,你在林家受過的時候,他們也曾在暗中照顧過你,你竟能狠得下心對他們下手,簡直是豺狼之心!”林博繼續怒罵道。
林馨兒緊緊的盯著林博,從他口中聽到這番話,她不意外,這也是朝中一些人猜測的事情,只是后來她被西門靖烈“照顧”,加上沒有足夠的證據便沒人敢提。
現在,這番話從林博口中說出,就算沒有證據,也足夠當著這么多武林人士的面,坐實她的殘性。而她也沒有當著眾人的面證明自己清白的東西。如果她說太師府遭難的時候,她是跟冷家的人在一起療傷的,也沒幾個人會信,反而與前朝冷家來往,也足夠被人再噴一回。
正是因為死去的人當中有許多曾暗中照顧過她,是心腸很好的無辜的人,所以林馨兒才更加不會原諒幕后的真兇。
現在這些話反而成了林博拿來指責她的藉口,讓她擔上了殘忍的罪名。
“林太師,你是怎樣逃生的?”有人好奇的問,“令夫人可好?”
林博跟柳隨香是太師府里僅有的下落不明的兩個人,其中一個突然現身,必定令人稱奇。
“多虧水月宮另外的人相救,多虧了水月宮主,我才逃過一劫。”林博說著收回長劍,朝夏語冰拱拳道,“只可惜拙荊命薄,跟我逃走之后,經不起顛簸,還是離去了。”
林馨兒注視著林博,他對夏語冰是毫不掩飾的感激,純粹的感激,再無其他。
難道,他不知道他認為的“恩人”就是他苦苦念著的語兒么?如果他知道的話,就絕不該僅有感激之色,必然要多一絲復雜。
“林博,本王沒想到他會出現。”躲在暗處的西門靖軒也是很意外的。
“是屬下辦事不利。”楊晨道,林太師跟水月宮主都到了京城,他卻沒有查到任何消息。
“不,是這位宮主辦事嚴密,是個老手。”西門靖軒道,“不過你確實有所疏忽,本王讓你去驛館拜見月華國的使者,你做的不夠好。”
“王爺是說…”
這個時候,楊晨才算明白軒王讓他跟各國使者見面的用意,原來看起來規規矩矩的使者們才存了最大的可疑。
“本王另外有所準備,只是沒有料到他們當中還藏著一個林博。”西門靖軒道。
楊晨只是明面上去驛館辦事的人,暗中,他也會派人盯著各處,不論月華國使者的隊伍,還是在落日嶺附近落腳做準備的武林人士。
在辦事的時候,西門靖軒的人已經算到了月華國的人善易容這個要點,但從未發覺到疑似林博的人存在。看來,林博是十分配合的偽裝自己,十分配合這位水月宮主的安排,由于他的心甘情愿,所以才會更好的掩藏自己的行蹤。
“這是本王的第一個失算。”西門靖軒道。隨著事情的發展,他不知道是否還有其他失算的地方。
他清楚的知道,這一次不只是兩三股勢力的小打小鬧,而是直接關系到整個天下的安危,事態的嚴峻堪比上一場三王宮亂。只是這一次,出手點是江湖武林。
“今日,我要親自替水月宮清理門戶,替林家斬殺孽畜!”
就在西門靖軒與楊晨說話的時候,林博已經再次揮劍而出。
水月宮此時也成了受害者,所有的一切都是因為有了一個不屑子弟才敗壞了在江湖上的聲名。
一個欺師,一個弒父,一個殘厲成性滅本家滿門,就足以讓眾人相信,所有的過錯都是林馨兒一人而為。就算有少數的人存疑,可是看到林博對林馨兒的怒恨,不惜一切要殺女的架勢也一時拿不出反駁的話。
若非罪不可恕,哪一個父親會當著全天下的人親手殺自己的女兒?
林馨兒站在雪地中,兩眼直直的看著林博的劍朝她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