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南來到翠竹閣與西門寅會面。
“如果聽雨軒也沒有,那么匕首就還是被林可兒帶回去了。”西門寅聽說東南查找聽雨軒無獲之后,悠悠的道。
“很顯然已經落進了別人手里。”東南道。那人默不出聲的拿走匕首不知道懷了什么目的,“也許被婲言拿去了,屬下讓人盡快追查她。”
“不要。”西門寅脫口而出。
“什么?”東南一時沒明白不要什么,難道是不打算找匕首了么?不過細想,那把匕首不過是一樣工具,就算沒了它也不足以影響什么,就算它哪天突然冒出來,主上也肯定有應對之策。對此,東南根本就毫不擔心。
“命人停手,不要再尋找婲言,林可兒的死就讓京城府去查吧。”西門寅道,“不過太師府被滅,京城府最終也未必能查到什么,估計又是一樁懸案。”
“為什么不繼續找婲言?找到她我們就能夠知道到底是誰雇傭她殺人,我們也好有所準備。”東南道。
“我怕繼續找下去,不是我們找到雇主,而是掉進了另一個圈套暴露了自己。”西門寅道,“或許此時正有人盯著婲言,想要知道誰對她感興趣,所以我們必然不能做這個感興趣的人。”
“主上的意思是有人故意想要利用婲言尋找我們?”東南明白了。
西門寅點點頭,站起身,走至窗前,“對,否則要殺林可兒沒必要雇傭婲言,留下這么明顯的線索,我也差點中計,還好現在還來得及,讓我們的人盡快收手。”
“這林可兒究竟是誰殺的?”東南很想知道。
“一定是林可兒假傳手諭的事被人知道了。”西門寅道,“那點伎倆,要是西門靖軒與林馨兒想不到,會令我很失望。假傳手諭之事也只是能夠在事情混亂的時候攪一下渾水,等一切風平浪靜之后就會浮出水面。”
“難道真是水月宮殺的人?殺人動機就是因為林可兒假傳手諭坑害了他們?”東南尋思道。
“如果真是林馨兒對林可兒忍無可忍也好,若是…”西門寅的眸光閃了閃。
“主上怕是軒王動的手?”東南說出這句話連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西門寅目視窗外,沒有吭聲。
“主上,屬下差點忘記,夜里潛入軒王府的時候,屬下趁機去了趟墨雅軒,本想仔細打探,但是又怕驚動了守衛,所以只在屋子里轉了一圈兒,發現了這個。”說著,東南從袖中抽出一幅折疊起來的紙,交給了西門寅。
西門寅回身,接過紙打開。
那是一張上好的宣紙,雖然有些泛黃,但是拿在手里還很有分量。
打開,呈現出一幅畫,很明顯畫跡分成兩部分,一部分是多年前所作,一部分是新上的線條。
這幅畫…
西門寅的目光定格在那個小女孩的身形上。
“屬下覺得這幅畫好像跟那個獨眼人所說的有些吻合,所以便取來呈給主上。”東南道。
“我明白了…”西門寅點點頭道,“這就是答案!”
“什么答案?”東南不解。
“就算沒有匕首為證,西門靖軒也知道真正救他的人是誰,所以…”西門寅頓了頓道,“林可兒很有可能是被他存心拋掉的。”
“一幅軒王回想當年的畫就能說明這個?”東南問。
“這幅畫是兩個人所作,舊的筆墨出自軒王之手,新的筆墨必然出自林馨兒。”西門寅肯定的道,也只有林馨兒住在墨雅軒有作畫的機會,也只有曾親身經歷過的人,才能畫的這么細致形象。
“原來兩個人早已知道彼此。”東南道。
那么主子利用林可兒的安排豈不是弄巧成拙?
“馬上將這幅畫燒掉,絕不能讓人再發現,不能讓西門靖軒找到。”西門寅神情微凜,眼底閃過一絲罕見的駭然之色。
如果他們早就步入西門靖軒與林馨兒的算計,那么他的處境豈不是很危險了?
“是!”東南將畫揉起,走到桌邊,拿起燭臺邊的火石,蹲下身將畫點燃。
很快,一幅畫便化成了灰燼。
絕對不能讓西門靖軒跟著一幅丟了的畫找到自己的頭上!
“你去墨雅軒沒有驚動到人嗎?”西門寅再次慎重的詢問這個問題。
“沒有,屬下沒有發現被人跟蹤。”東南道,他對自己的這點功夫是很自信的。
“也許,沒有了鄭賢倫,墨雅軒的守衛放松了。”西門寅只有這么去想,“看來之前鄭賢倫確實被關押在墨雅軒里的某個地方。”
“主上,我們現在怎么辦?”燒完畫后,東南站起身詢問。
“先把查找婲言的人叫回,停止一切動靜,我得先查查林馨兒與西門靖軒之間的事。”西門寅道,“等有了確定之后再行事。”
“奴才參見二皇子!”
屋外伴隨著腳步聲響起小太監急切行禮的聲音。
東南很快閃向屏風后,離開了這間屋子。
“怎么藥味兒里面還混著燒紙味兒,三皇弟又為誰燒紙錢嗎?”西門痕一邊走向西門寅的屋子,一邊道。
西門寅瞟了眼地上還未處理的灰燼,走上前,蹲下身。
同時,西門痕推門而入。
“三皇弟,就屬你這里自在,來來去去沒那么多規矩。”西門痕進門便道。
西門寅心底暗沉,自在就容你隨便闖入么?
但是,西門寅表面不做聲響,緩緩站起身,叫了聲,“二皇兄。”
“咦?你這是在做什么?”西門痕好奇的看著地上的那堆灰燼,“我以為你在屋子里給誰燒紙,不像啊!”
“一幅舊畫,我燒掉了。”西門寅說著,不動聲色的注意著西門痕。
這么巧,該不是知道點什么?所以,他便半真的說道。
“哦。”西門痕隨意的應了一聲,好像對此不在意,走向了椅子前,徑自坐下。
“二皇兄今日怎么想到來我這里?”西門寅走向另一把椅子,坐下問。
“宮外亂糟糟的,我回來躲一躲。”西門痕道,“但是又不知該去哪兒,就來你這里了,你不會也嫌棄我吧?”
“怎么會?”西門寅笑笑,“我們兄弟之間有何嫌棄?我倒還想聽聽二皇兄講講宮外的事。有何事讓皇兄逃回了宮里?”
“愁人…”西門痕嘆了口氣,愁眉不展。
“有什么事令皇兄發愁?”西門寅問,“皇兄不是一向心里不放事的?”
“皇叔命我找人,林馨兒跟林博二選一,你說我選誰?”西門痕向西門寅大倒苦水。
“怎么扯上了你?”西門寅笑問,“怕皇叔還是不肯放棄你,要讓你長進吧。”
“一言難盡。”西門痕嘆了口氣,“太師府的事你也聽說了吧?”
西門寅點點頭。
“就是,發生那么大的事,就算你再不聞,也會聽到風聲的。”西門痕道,“我怎么可能選林博?我選了林馨兒,可是這林馨兒也不好找…”
“二皇兄確實該做點事了,身為皇家子嗣,不能只看著皇叔與太子四下忙碌,我實在是不中用,可是二皇兄不同…”
“打住!”西門寅的話還沒說完,西門痕便打斷了,“有兩個人去做事就夠了,要是父皇只有太子一個兒子,還會指望誰?我出身比不得你們,也就不去爭什么,這樣逍遙自在挺好。”
“這與出身有何關系?”西門寅道,“我們是一脈相連的兄弟,你也是父皇的兒子,為西門家…”
“好了好了…”西門痕站起身,“我是進宮躲煩惱的,結果還被你說教,算了,我還是去別處吧。”
說著,西門痕逃也似的離開了翠竹閣。
西門寅坐立未動,目光斜視,瞟向那堆被門開合扇起的風吹散開去的灰燼…
西門痕回到了他那在宮中幾乎日日空置的住處,一座跟翠竹閣差不多大小的庭院,也許老以前是有名字的,但是在他的記憶里,這里就是個無名的地方,就像他在京城里的那所大宅,只有存在,沒有名號。
自從父皇做了皇帝,他便跟著娘親住在這里,他習慣稱他的母親為娘,雖然由于生了他,那個身份低微的宮女被賜予了嬪的封號。
后來有一天,他娘突然得了失心瘋,據說是看到了前朝冷家人的孤魂被嚇到了,瘋了一陣子后,便不見了蹤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沒有人在意他娘,只有他自己尋找,后來有人在井中發現了一具早已腐爛的尸體,帶著她娘的遺物。
他娘就這樣悄無聲息的死去了,從此這個庭院里便只留下他一個人。
西門痕在院子里來回踱步,目光清澈中夾雜著思緒,與外人見到的那雙醉迷的眼神完全不同。
他在想昨晚的事。
昨晚,他悄悄潛進芷棋那里將匕首交給她之后便離開了,但是剛出了軒王府,他發現還有人潛進了王府。
他在軒王府外尋了個制高點藏身,注意著軒王府里的動靜,過了一段時間后,那人又安然潛出,好像從袖中抽出類似畫卷之類的東西看了看,又折起來揣懷里離開了。
西門痕試著跟蹤,但是那人行跡詭異,很快尋不到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