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西門靖烈這般語氣,林博已經明白,皇上是要救林馨兒。
林博的十指不由的在袖籠間緊握。
“皇上,林馨兒確實有殺林可兒的動機,并非微臣一意孤行。”林博道,他要在西門靖烈說出決定之前阻止。
“什么動機?”西門靖烈的目光暗自閃爍了一下。
“當年是可兒將她推下懸崖致殘,所以現在看著可兒安然無事又要做了她的位子,所以心有憤恨。”林博道。
“是林可兒做的?”西門靖烈并不覺得奇怪,見慣了宮中的爭斗,這點小把戲他根本不放在眼里。
“是。”林博道。
“幾年前就發生了這件事,為什么林馨兒現在才想到報復?”西門靖烈反問,“若是朕,林可兒根本活不到現在。”
“或許,是因為林可兒要做軒王妃,才勾起她更加憤恨,無法容忍了。”林博道,“本來發生了許多事,她對軒王怨念頗深,早有恨意。”
“你也說是或許。”西門靖烈道,“或許你錯了呢?朕在此還是要給你一個機會,不想讓你犯下追悔莫及的錯誤。你的腦子里已經被語兒跟馨兒生母的恩怨纏縛,無法做出正確的判斷,這件事你就不用管了,朕自有定奪。”
“是。”林博知道圣意難違。
“軒王與林馨兒的事已經夠亂,所有的事都是由他們引起,替林馨兒醫腿的是軒王,廢掉她的還是軒王,這本是他們二人之間的事,你太師府就不要插手了。”西門靖烈道。
這是他要給林博的警告,提醒林博不要跟西門靖軒走到一塊。
“至于林馨兒…”西門靖烈再次想要說出自己的決定,想了想,在斟酌的該如何開口。
他保林馨兒,是因為林馨兒背后有水月宮可用。
他保林馨兒,還可以讓人看做是他對語兒,那個他沒有得到過,便香消玉殞的女子的懷念。
后宮之中,他收了幾位與語兒長的有幾分像的女子為嬪妃,但是,沒有一個人能比的上林馨兒帶給他的那種感覺。
雖然林馨兒長相與語兒相差甚遠,但卻帶著語兒的神情與氣色,令他在見到她的第一眼,仿若以為語兒附體。
這種感覺轉移了林馨兒腿殘的缺陷,而在冷宮再次見到身形完好的林馨兒時,這種感覺便更加強烈了。
所以,他很想再聽她一曲,遺憾的是被西門痕那個不孝子破壞。
“朕馬上就宣旨命軒王將林馨兒羈押進宮,將他們二人隔離開。”西門靖烈道。
“謹遵圣命。”林博拱手道。
雖然皇上口口聲聲說念著舊日把酒言歡之情,但是他最念著的還是語兒,因為念著語兒,才會對林馨兒如此。
這是他們二人間心知肚明的秘密。
林博的十指緊緊扣著掌心。
他真不該帶著林馨兒進宮,就算當日頂著抗旨的罪名,也不應該讓皇上見到林馨兒。她本是個不值一提的瘸女,卻因為那一次進宮,令她的命運開始轉變。
不對,其實她的命運從墜下懸崖獲生時起就已經變了。
真沒想到,她跟水月宮一直暗有往來,那么林可兒的事…
林博不由的想到了林可兒的,雖然最后說不是皇甫燕沖,而且林馨兒還親自去了太師府見他,可是他們本有勾當,或許是水月宮想使用的什么手段。
這件事關系到太師府的聲名,林博沒有告訴西門靖烈,但是在他心里,已經認定這一切都與林馨兒脫不了干系。
他真是養虎為患!
一道圣旨很快下到了軒王府,著軒王將林馨兒即刻送進宮。
至于送到宮中什么地方,圣旨沒有說。
那么也就只有先帶到皇上面前。
“皇上這是什么意思?”楊晨問,“真的因為太子的懇求,他就出面要人?”
“林博不是也進宮了么?”西門靖軒道。
“這么說,一直看不起太子的林太師如今也跟太子站在一條線上了?”楊晨道,“這也很好理解,畢竟他現在就只有這么一個女兒,又恰恰討得太子歡心,就算懷疑她是殺了林可兒的疑兇,他也會視而不聞,不會不懂得為自己鋪路。”
西門靖軒靠在椅背上,淡淡的掃了眼門口,有道人影輕輕晃過。
“進來!”西門靖軒凌聲道。
煙兒顫抖的走進了書房,撲通就跪下了。
“你想說什么?”西門靖軒問。
這可真是個固執的丫頭,一顆死心眼兒咬定林馨兒是假的。
不過照他現在跟林馨兒的“關系”,他也不好給她解釋真相,暫且就先讓她誤會著吧。
也許,帶著對林馨兒的恨意,她才能平安的活著。畢竟她的仇人只有林馨兒一個,而不是除卻林馨兒之外的眾多人。
行刺林馨兒,她不會死,但是若替林馨兒出頭去對付別人,那就是雞蛋跟石頭碰了。以這個丫頭對林馨兒的忠心,絕不能讓她知道真相,反手去找別人報仇,將她推入危險的境地。
“王爺,現在能替小姐報仇的只有王爺了,求王爺一定要為我家小姐做主!”煙兒說著,又不住的磕頭。
上次見西門靖軒,頭磕的通紅一片還沒消散,這時又磕上了,很快額頭中間就滲出血跡。
她剛偷聽到軒王與楊晨的談話,忽然間她好像明白,老爺就算知道現在的小姐是假冒的,也不會去為難這個“小姐”,因為楊管家說了,老爺現在就只有這么一個“女兒”,他要給自己鋪路,他能忍了林可兒的死,也就會忍了原本就不被喜歡的大小姐的死。
現在會對那個假冒的大小姐出手的只有軒王了!
“本王知道了,你先下去,安靜的在你那兒呆著,不要亂跑。”西門靖軒淡淡的道。
“是。”煙兒起身,趕緊退下。
跑到軒王的跟前偷聽,她可是提著十二分的膽子,軒王沒有責罰她,已經是好運氣了。
“這真是個護主的丫頭。”楊晨看著煙兒腿腳不穩的離開的背影,不禁道。
她額頭上的血漬令他這個大男人也有些感動。
受傷流血對于他來說算不得什么,可是對于一個柔弱的丫鬟卻表現出她對主子的情深意重,令人佩服。
只是,可惜…
他是不會將真相告訴煙兒的,不會讓這么單純的姑娘為了一個不值得的人拼命,就讓她以為她的小姐已經死了吧。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