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安全呢,你看著脖子上的青紫,不知道要多少東西才補回來的喲。”明嫂說著,從衣兜里摸出一塊紙巾,擦了擦眼睛,心疼的看著許榮榮,嘴里卻不忘惡狠狠地詛咒那個害許榮榮住院的人。
她在別墅工作了三年,早就將許榮榮一家人視為了親人,如今親人受了苦難,這個正逢更年期的女人,便忍不住了叨叨。
許榮榮雖然對這叨叨有些不耐,可是當她看到明嫂的眼淚的時候,便忍不住感動和不耐交雜,不知如何表達。
所以,她最終又掐了戰熠陽的大腿。
戰熠陽無奈的看了一眼許榮榮,接著掉過頭安慰明嫂,“沒事兒了明嫂,事情已經發生了,怎么樣都沒用了,如今只能讓榮榮好好的補補了。”
“先生說的是,我這就回去多做點柔軟的吃食,讓夫人吃點有營養的,早點恢復的。”明嫂又拿出紙巾擦了擦淚,跟許榮榮打了招呼就匆忙忙的去了市場。
許榮榮望著明嫂雷厲風行的背影,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
戰熠陽到沒有什么,他只溫柔的笑著,一手端著白粥,一手拿著湯匙,將湯匙里的白粥吹涼了,才湊到許榮榮的嘴邊。
看著許榮榮張嘴,慢慢的咀嚼,咽了受傷以后的第一口白粥,戰熠陽兩眼直直的盯著許榮榮。
還好,雖然有略微的不適,但是能吃下去東西,許榮榮把心放回了肚子,給了戰熠陽一個安心的眼神。
戰熠陽松了口氣,他就擔心許榮榮吃不下東西,或者一尺吃東西嗓子就疼。
如今不疼,他就放心了。
想到這,戰熠陽一湯匙一湯匙的送到許榮榮嘴邊,看著她一口口的吞咽下白粥,只覺得無比的幸福。
三分多鐘以后,一碗白粥被許榮榮吃的一干二凈,戰熠陽站起身想再為她盛一碗,卻被許榮榮拉住了手腕。
“你去看一下溫珊珊和林舫怎么樣了。”許榮榮用眼神示意戰熠陽,還配以右手的比劃。
戰熠陽的眉頭微微的皺起來,眼皮也隨之斂了下來,在許榮榮看不到的角度,他的黑色眼眸中,涌動著無盡的森森寒氣。
林舫和溫珊珊,這兩個許榮榮受傷的直接推手,他不找他們算賬就夠好的了,如今還想讓自己去看他們死活?
戰熠陽哼了一下。
許榮榮當然知道戰熠陽的想法了,不過好歹是她救下的人,許榮榮用眼神再次示意戰熠陽,讓他去看一下溫珊珊的情況。
戰熠陽神色微冷的佇立了兩秒,接著沉默的放下了手中的白瓷碗,然后又不放心的看了許榮榮兩眼,直到看到許榮榮催促的目光,他才打開病房門,走了出去。
醫院走廊,戰熠陽雙手插入褲兜,整個人散發著冷氣,靠在走廊墻壁上。
他是真的不想去看溫珊珊和林舫,尤其是林舫,將許榮榮害成那樣,他幾乎想一槍斃了他。
可是,戰熠陽不想欺騙許榮榮,許榮榮讓他做什么,他不答應則罷,若是答應了,就一定會做到。
嘆了口氣,戰熠陽隨手拉住了一個小護士,詢問道,“四個小時之前被搶救來的兩女一男中的另外一男一女在哪里?”
小護士被人拉住,先是有些驚嚇,當她看到戰熠陽的面孔的時候,這份驚嚇就轉化為了癡迷,“女的在前面左拐,男的在右拐…”
小護士兩眼桃心的看著戰熠陽,天哪,完美魅力大叔,年輕女孩的最愛,無法抵擋的魅力,尤其是他身上的高檔西服,天哪,極品鉆石王老五。
可是沒等她花癡完,戰熠陽轉身就往前走去。
“哎,大叔,別走啊。”小護士被花癡糊住了腦子,看到戰熠陽轉身要走,條件反射的拉住了他的袖子,“大叔別走啊,我們認識一下…”
戰熠陽沒有說話,只厭惡的冷冷瞥了她一眼,接著抽出衣袖,大步往前走。
小護士被這一個眼神嚇醒,從剛才的花癡狀態醒來,不由得后怕的后退兩步,不敢抬頭見人,偷偷溜走了。
這一個插曲尚且對戰熠陽造成不了影響,他在拐了一個彎之后,停在了一個房門面前。
“咚咚咚”戰熠陽禮貌的敲門。
“進來。”屋內的女聲,聲音有些嘶啞,看起來倒像是哭過的。
戰熠陽推開門,走了進去。
入目,是溫珊珊憔悴的躺在床上,一貫精致的頭發有些凌亂,妝容也掉了不少,完全沒有往日那個傲嬌女溫珊珊的模樣,反倒像一個失婚女子。
許是沒有想到戰熠陽會來,所以溫珊珊一直沒有抬頭,她的雙眼只是一直無神的盯著天花板,沒有往日的神采。
“你沒有事吧。”戰熠陽站了約莫有一分鐘,溫珊珊都沒有再打理過他,想了又想,戰熠陽決定先開口。
正在神游中的溫珊珊猛地一怔,渾身有些顫抖。
她慢慢的將目光從天花板挪到對面,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那里的戰熠陽。
“總裁,你是來看我了么。”怔怔的看著對面那個漠然站立的男人,有一絲淚從溫珊珊的眼角滑下,所有積累的脆弱在一瞬間爆發,淚水如斷了線的珠子,不停掉落。
戰熠陽一動沒動,就這樣看著溫珊珊哭泣了好幾分鐘。
他不是多情的男人,不會對除了許榮榮之外的任何女人的眼淚動容。
即便是那晶瑩欲滴的眼淚,配在溫珊珊的臉上,顯得格外妖冶動人。
大約五分鐘之后,溫珊珊終于恢復了平靜,她抬起手,拿紙巾輕微的沾了一下眼淚,在避免花妝的同時,將眼周圍殘留的淚水全部擦掉。
“總裁,不好意思,讓您見笑了。”收拾好了情緒,溫珊珊清了一下嗓子,對著戰熠陽掠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沒什么,就是來看看你怎么樣了。”戰熠陽淡漠的站立著,冷清的話語里聽不出一絲溫度,仿佛他來看溫珊珊,只是公式化一般的行為。
溫珊珊在心底苦笑了一聲,安慰自己:溫珊珊你在想什么呢,他能來公式化的看看你就很不湊了好不好,這三年你難道還不了解他的性格、?除了他老婆,他眼里容不下任何女人的。
大約真是是心里安慰起到了作用,溫珊珊再次抬起頭的時候,不僅雙眼和平日里一樣淡漠,連聲音變得冷淡下來,“謝謝總裁關心。”
他問的公式化,她回答的公式化,如此死板的對話。
“沒事那就好。”戰熠陽點點頭,不再看她,轉身走出了病房。
在病房門被關上之后,溫珊珊美麗的臉上偽裝的淡漠,一點一點的出現裂痕,一點一點的破碎完全。
她坐直身體,微微蜷縮起雙腿,全身的重量都壓在了腿上。
溫珊珊并沒有打點滴,經過這一下午的昏睡,她的酒早就醒了,而除了酒精之外,她沒有遭受任何傷害,所以現在的她除了身體有點微微發軟之外,沒有任何不便。
她抱著自己的身體,明明房間里打了暖氣,卻依然覺得十分的寒。
這份寒,來自于戰熠陽對她的態度,來自于三年卻依然得不到肯定的心。
溫珊珊嘆了口氣,大概這輩子,愛情真的不屬于自己了吧。
那么,友情呢。
溫珊珊忽然就想到了許榮榮嬌小的背影,明明那么矮的女人,比自己還低了一個頭,卻敢以一種保護的姿態,帶著赴死的決然,保護在她面前。
溫姍姍的眼里涌現出迷茫,她不知道許榮榮為什么這樣做,因為在這之前,她和許榮榮并沒有太多的交情,甚至交集都很少。
但這個女人卻救了自己,讓自己免去了一場噩夢,雖然代價很大。
最后看到許榮榮被掐死,手慢慢垂落的時候,溫珊珊的心里涌現莫名的感覺。
真的無法形容,明明自己以為自己是個不被人喜歡不被人接受不被人關懷的人,卻忽然被一個沒有太多交情的人保護,溫珊珊的心里有太多難以形容的復雜情感。
一直以來,溫珊珊都知道自己的美麗,知道那些人,要么是怕自己,要么是垂涎自己的美麗,要么是對自己的不屑。
從來沒有一個人,會想要保護自己,想要站在自己的前面,去為自己分擔些什么。
所以,這樣的溫珊珊,從來不知道溫暖為何物。
所以,這樣的溫珊珊,會把戰熠陽那種不輕視的淡漠當做喜歡,然后愛上了他。
所以,這樣的溫珊珊,開始不懂許榮榮。
那個女人,那么矮小,居然敢站在自己面前,保護自己。
溫珊珊想著,眼淚流出來,嘴角卻依然是上揚的。
可能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流淚的,也可能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內心現在的情感。
但她知道,她真的真的開始對那個叫許榮榮的矮個子女人,留下了非常非常好的印象。
溫珊珊清醒過來的第一件事就是爬起來問醫護人員,許榮榮怎么樣了。
在得知她沒有死的時候,她松了一口氣,卻不敢去看她。
就像不敢直視內心復雜的情感一樣。
然后,她就那么一直呆呆的坐著,直到戰熠陽的到來。
積蓄到一個頂點的眼淚就那么爆發了出來,溫珊珊知道自己失禮了,畢竟在男人面前哭這很不好。
但是她忍不住,畢竟,她也算經歷一個死里逃生的噩夢。
雖然身體沒有收到多大的傷害,但是心里所遭受的,是任何東西都無法彌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