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個星期后,已經是十月中旬。
一個星期前,戰熠陽被關進了研究中心,活在‘組織’的監視下。Charles要求他,不透露具體的行動計劃可以,但是把M305送回國內的計劃,要寫成報告交給他過目。還說,戰熠陽交報告的那天,就是微安控制許榮榮體內的M305那天。
因為他們的計劃,戰熠陽必須要等到他收到這封郵件才能把計劃寫出來給Charles。
這七天以來,戰熠陽沒離開過研究中心,倒是閔世言去看過他幾次,知道他的報告今天就能完成。
到了研究中心之后,閔世言正好看見戰熠陽和微安在談事情。
戰熠陽交給微安幾張寫滿了字的A4紙:“Charles要的計劃。你什么時候時候可以控制住榮榮體內的M305?”
“我不是來了嗎?”閔世言走過去,從微安手上接過戰熠陽那不太像計劃書的計劃書,笑了笑,“這年頭,很少有人手寫計劃書了吧?”
“沒辦法。”微安也揚揚唇角,“要是給他一臺電腦,誰知道他能做出什么來?”
說話間,微安瞄了幾眼閔世言手上的計劃書,暗暗驚嘆。
先不說戰熠陽那遒勁猶如鐵畫銀鉤的字,整整三頁紙,他居然是一氣呵成的,連一個標點符號都沒有涂改過。
這是否就如戰熠陽這個人?無論做什么,都有一套自己的、完整妥善的計劃,一氣呵成,無錯誤、無漏洞。
隱隱約約的,微安的心底沒由來地滋生出了一股懼怕的感覺。
閔世言打破了沉默,“微安,你是不是該把控制M305的藥給我了?”
“在藥房。”微安說,“我帶你去拿?”
“不用了。”閔世言抬手制止,“你告訴我放在哪里,我待會自己去就可以了。”他指了指戰熠陽,“現在我有點事想和他說。”
“B區6號藥架5層。”微安絲毫沒對閔世言起疑,“忙完你自己去拿,我先走了。”
目送著微安離開,閔世言跟著戰熠陽回了他的房間。
“國內的病毒專家發來的郵件,我剛才收到了。”閔世言把自己往沙發上一摔,“待會去了藥房我就去找榮榮,有沒有話想要帶給她?”
“幫我看看她這幾天怎么樣。”戰熠陽只是這樣淡淡地答。
閔世言點點頭,去了藥房。
按照微安說的,去B區的6號架子拿了藥之后,他又在藥房里搗騰忙活了一陣,把忙活出來的成果裝進藥箱,走向許榮榮的住的小樓。
七天過去,許榮榮的情況愈發糟糕,臉上呈現出來一種死寂的蒼白,如果她安安靜靜地閉著眼睛躺在床上,不知情的人絕對會懷疑她已經沒有生命跡象了。
閔世言看見她的時候,深深地替戰熠陽心疼了一下,走到床邊叫了她一聲:“榮榮。”
許榮榮睡得迷迷糊糊,聽見聲音就睜開了眼睛:“世言?”
閔世言扶著她坐起來,卷起她的袖子,打開了醫藥箱。
醫藥箱里放著兩小瓶無色的液體,一瓶包裝完好,另一瓶像是剛剛調配好來不及做后期的儲藏包裝一樣。
閔世言拿出另一支,抽進注射器里,再注射進許榮榮的體內。
隨后,他拿起另一瓶,問許榮榮:“哪里可以藏住這東西?”這個房間太簡陋,他實在不知道哪里可以藏住這瓶藥。
許榮榮想了想:“衛生間吧。壁柜里有一條沒人用的毛巾,你把這個放到毛巾里。”反正這瓶藥水的體積不大,完全可以藏得住。
閔世言點點頭,進了衛生間。
再出來的時候,他就對上了許榮榮好奇的目光,笑了笑:“是不是想問我怎么回事?”
許榮榮點點頭。
“其實,剛剛給你注射的,是國內的專家針對你的情況開出的藥。”閔世言不緊不慢的說著,“雖然說這算不上疫苗,但是,它可以讓你的情況好很多。等疫苗研究出來后,你再回國注射,就可以好了。”
喜色爬上許榮榮的眉梢,她重重地點了點頭,卻又突然想起——“被你藏起來的那個呢?是什么?”
“那是微安讓我給你注射的,可以暫時控制住你體內的M305,不讓你的情況繼續惡化。”閔世言盡量說得更多,好讓許榮榮忘了最關鍵一點,“這是你們家戰少將的主意,把微安的藥換成我們的,就不會引起任何人的懷疑。至于我把微安的藥藏起來,那是為了我,我不知道我體內的M305什么時候會發作,但是微安的藥可以控制住,不讓我被微安他們發現。”
許榮榮看著閔世言半晌,還是問出了最關鍵的、閔世言最害怕她問的問題:“好端端的,微安為什么答應給你藥控制我體內的M305?”
“…”閔世言要哭了——許榮榮為什么還是想到這個了?她不是昏昏沉沉的嗎?腦子為什么會這么好用?
許榮榮看著閔世言的表情,神色也愈加的凝重:“是不是熠陽答應微安做什么了?微安和品瑞云用我來威脅熠陽了,對不對?”
“…”閔世言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嘆了口氣。
許榮榮已然猜到答案。
她垂下眸子,沒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但是她自己知道,她永遠是戰熠陽最大的軟肋,一個絲毫保護自己的能力都沒有的軟肋。控制了她,就等于控制了戰熠陽。她似乎,永遠都在給戰熠陽添麻煩…
“榮榮,”閔世言的手按在了許榮榮的肩上,“你不要多想,其實…”
“我知道。”許榮榮抬起頭來,朝著閔世言笑了笑,“我知道就算微安用我威脅了熠陽,他也不會助紂為虐,他一定可以想辦法把問題解決。我知道他是什么樣的人,損人利己的事情他永遠不會做的。”她只是覺得,自己很沒用而已。
閔世言露出一個放心的笑容:“我差點忘了,你比誰都了解他。”有時候,他很羨慕許榮榮和戰熠陽之間純粹的信任和堅固的感情。
許榮榮還沒來得及說話,急促的敲門聲突然響了起來,隨后是守在門口的男人的聲音:“閔醫生在里面嗎?麻煩你到隔壁房間一下,谷小姐好像不舒服。”
許榮榮才反應過來,閔世言就已經出了房間了,那風一樣的速度,戰熠陽見了可能都要說一聲佩服。
隨后,許榮榮下了床,也去了隔壁房間。
應該是閔世言進房間的時候太急了,連門都沒來得及關,也因此,許榮榮才到門口就聽見了谷憶旋吐得昏天暗地的聲音。
她循著聲源走向浴室,只是看見谷憶旋在對著馬桶不停地干嘔,眼眶里的眼淚都被逼出來了,漂亮的五官緊緊皺在一起,很痛苦的樣子。
而閔世言,他在谷憶旋的身后幫她拍著背,眉頭深深的蹙著,好像在吐的人是他一樣。
不一會,谷憶旋終于緩過來了,閔世言扶著她起來,接了杯水給她漱口,又拿濕毛巾幫她擦了手和嘴巴:“感覺怎么樣了?”
谷憶旋不是動不動就流眼淚叫苦的人,擺了擺手:“沒事了。”
閔世言緊蹙的眉頭卻還是沒有絲毫放松。
許榮榮笑了笑,走進去:“懷孕前期的孕吐,很正常。我懷天寧的時候,也吐得昏天暗地的。”
閔世言看向許榮榮:“后來…你有沒有吃藥?”他不是婦科醫生,不懂這些。
許榮榮搖搖頭:“這又不是病,哪里會有藥可以治?先扶憶旋回房間吧。”
回到房間后,閔世言讓谷憶旋躺到床上,看了眼她的小腹,腹誹:小鬼,還沒出生就先學會折騰人了?
許榮榮坐到了谷憶旋的床邊:“休息一會,過了前幾個月就好了。”
“居然要吐幾個月?”
閔世言猛地出聲,一副“這簡直不可思議簡直罪大惡極”的口吻,把許榮榮和谷憶旋都嚇到了,兩個女人茫茫然看著有些激動的他。
“咳。”閔世言的目光閃躲了一下,“我以為吐幾次就好了…”
許榮榮知道他是不忍心谷憶旋受苦,給他臺階下:“嗯,能了解,畢竟你不是婦科醫生,又沒懷過孕。”
“沒事。”谷憶旋終于找回出聲的力氣了,“哪個懷孕的女人不要吐幾個月的啊?你不是不能在這邊多呆嗎?回去吧。”
閔世言明顯不放心谷憶旋。
許榮榮給他打定心針:“我會照顧憶旋的。”
谷憶旋知道許榮榮現在什么情況,笑了笑:“你還是先照顧好你自己吧,我可以的。”
“榮榮,”閔世言想了想,看向許榮榮,“你跟我出來一下。”
“我回頭再跟你說。”許榮榮拉過被子給谷憶旋蓋上,隨后就跟著閔世言離開了房間。
閔世言看著兩人的背影,總覺得有哪兒不對勁,但是她現在不僅是胃難受,還感覺很累,沒空去想那么多,還是選擇了閉上眼睛休息。
反正想要知道什么,待會問許榮榮及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