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谷憶旋的那一剎那,閔世言的眼底浮出深深的震驚。
那是一種純屬意外的震驚,沒有一丁點的心疼和不忍心,他甚至沒有表現出絲毫要去靠近谷憶旋的跡象。
微安十分滿意閔世言這個反應,這至少說明,閔世言對谷憶旋已經沒有感情了,現在閔世言所有的心都在她身上,她的下一步計劃,可以進行得更加順利。
她挽住了閔世言的手:“世言,我說要帶你見的人,就是她——谷小姐。”
閔世言緩緩轉過頭看向微安,眼底的震驚沒有減退半分:“她為什么會在這里?她失蹤,是你…綁架了她?”
“是啊。”微安溫柔地揚起唇角,笑得十分甜美,“感到心疼了嗎?”
“沒有。”閔世言搖了搖頭,“只是覺得意外。你為什么要…?”
不等閔世言把話說完,微安就伸出食指擋在了他的唇前,示意他不用再說下去了:“我說了,時間到了你就會知道的。世言,到時候,你一定要向我證明——你真的一點也不心疼不在意這個女人了。”
說著,微安又看向許榮榮:“許小姐,你找世言?”
“我有幾個問題想問他。”許榮榮頓了頓,強調道,“單獨。”
微安看了眼許榮榮,又看了眼閔世言,笑了笑:“好,給你十分鐘。”說完,她出了房間。
“世言。”許榮榮緩緩一步一步地走向閔世言,看著他的雙眸,“你為什么會變成這樣?”她試圖從閔世言的眼神中找出一些不對勁的地方,用以證明他只是在演戲,可是找不到,他的眼底只有一片漠然,不過…
越是這樣,她越是會懷疑。
“我愛微安,我要和她在一起。”閔世言說,“不管她要做什么,我都會支持。我沒有變,你們覺得我變了而已。”
許榮榮不可置信地看著閔世言:“如果她是要我和憶旋的命呢?”
“那我攔不住。”閔世言漠然看了眼許榮榮身后愣愣的看著他的谷憶旋,然后跟不認識她一樣移開了目光。
許榮榮還是不愿意相信:“世言,你不是那么盲目的人。”
閔世言的手悄然握成了拳頭,面上卻還是維持著偽裝出來的冷漠:“為了微安,我做什么都可以。你們還有什么想說的?”
“你…”
許榮榮才剛開口,身后的谷憶旋突然沖上來了拉住了她:“榮榮,不要再說了。”
谷憶旋絕望地看向閔世言:“你看著我的眼睛再說一次,你愛微安,哪怕知道她是恐怖分子,哪怕知道她要殺了我和榮榮,你也愛她。”
閔世言冷漠地看著谷憶旋的眼睛:“我愛微安,不管她是什么人,不管她要對你們做什么,我都愛她。聽懂了嗎?”
“…”谷憶旋強忍著幾乎要奪眶而出的淚水,笑著點了點頭,“我知道了。祝你…幸福。”
“沒問題的話,我先走了。”閔世言怕他再不走,臉上的偽裝就會在谷憶旋絕望的眼神中崩塌。
他轉身走向房門口,一開門就看見了微安,她站在門外,唇角洋溢著幸福的笑容看著他。
剛才閔世言和許榮榮的對話,微安一字不落地聽進了耳里,她是真的完全信任閔世言了,感覺格外幸福。
閔世言也笑了笑,牽起微安的手:“走吧,我們回去。”
微安小鳥依人地抱著閔世言的手臂,“世言…”
“嗯?”
“我也愛你。”
閔世言偏過頭看了微安一眼,唇角揚起一抹微笑。
不會有人知道,他笑意溫柔地看著微安時,腦海中浮出的是谷憶旋的臉。
他想起了谷憶旋眼底的絕望,想起了她忍著眼淚說出祝他幸福的樣子,只是感覺到有一根根細細長長的針,不停地飛向他的心臟,繼而狠狠地刺進去…
他知道谷憶旋會很難過,可是,他不得不這樣做。
那天,母親叫他回家,他知道了微安曾經出軌的事情,想去找微安問清楚的時候,接到了戰熠陽的電話。
在咖啡廳見了戰熠陽之后,他緊接著又知道了微安居然是‘組織’的人,六年她所謂的意外被歹徒的流彈擊中,其實是在被‘組織’的人追殺,因為她和他在談戀愛,這是組織不允許的。
后來,為了離開他,回到‘組織’,她聯合所有人上演了一出假死的戲碼。
六年的時間過去了,她羽翼漸豐,早在兩年前就成了‘組織’的核心人物,現在她要和誰在一起,已經沒人能再阻攔她了。所以,她帶著小杰出現在他的面前。
現在,微安帶他帶入‘組織’的秘密基地,抓來了許榮榮和谷憶旋,除了她想要做的事情之外,她還有一個目的——把他也變成‘組織’的人。
他知道自己接下來即將要面對什么,也知道,剛才見到谷憶旋的時候,如果他流露出一丁點的心疼和不舍,微安馬上就會解決了谷憶旋。
所以,他只能讓谷憶旋和許榮榮對他失望、絕望。
總有一天,她們會明白的。
“世言。”微安說,“我帶你去一個地方——我的研究中心。”
閔世言愣了愣,心頭一跳,“好。”
他空閑的一只手悄然握成拳頭——‘組織’的心臟,他終于要觸摸到了。
微安幸福地依偎著閔世言帶著他往前走,像一個聽話溫順的小妻子。
從背影上看,閔世言和微安恩愛又幸福。
至少看在谷憶旋的眼里是這樣的。
谷憶旋站在房間的窗邊,愣愣地看著那對漸行漸遠的身影,眼淚還是忍不住從眼眶中滑了下來。
她知道自己在閔世言的心目中比不上微安。可是,他沒想到為了微安,閔世言可以做到這個地步。
或許,是真的愛的很深吧。
那個深度對她而言,是遙不可及的距離…
許榮榮幾度想要開口,卻不知道該說什么。
她清楚此刻的谷憶旋有多么絕望的,就像當初戰熠陽帶著品瑞云回來,說要她離婚一樣,那一刻,她的世界昏天暗地。
過去半晌,許榮榮走到了谷憶旋身邊,遞給她一張紙巾:“憶旋,很快就會有人來救我們出去的。到時候,你可以開始全新的生活。”
“…”谷憶旋是真的覺得無所謂了,能不能被救出去,能不能活下去,對她而言,真的無所謂了。
但是很快地,她就醒悟過來了——
她在想什么?為什么要放棄自己,放棄生命?
閔世言,一個她錯愛的男人而已,她還有父母朋友等等很多很重要的人。閔世言也不不會為了她的死亡而難過,但是,她已經邁入中年的父母會,深愛她的朋友會。
她怎么可以讓他們難過?
想著,谷憶旋擦去了臉上最后一滴淚珠,揚了揚唇角看向許榮榮,點了點頭:“我們都要活著離開。”
許榮榮很高興谷憶旋沒放棄自己,笑了笑,深深地看了一眼閔世言的背影…
就算剛才閔世言冷漠到了那個地步,她也不相信他會變得那么無情。相反,他的冷漠越是無懈可擊,她越是相信,閔世言是在演戲給微安看。他從來都不是冷血的人,不可能會任由微安把她和谷憶旋怎么樣。為了要讓微安相信他,他只能這樣對待她和谷憶旋。
現在看來,閔世言好像成功了,微安對他幾乎已經是百依百順。
其實,微安并不是那么了解閔世言…
這一切,許榮榮還不打算告訴谷憶旋,閔世言廢了不少力氣才讓微安相信他,而她,害怕谷憶旋知道真相后會露餡。
此時,外面的閔世言和微安已經離開她們的視線范圍了。
閔世言被微安帶到了一幢四層高的現代建筑面前,從外面看,這幢樓像極了城市CBD區的寫字樓。
“這里就是我的實驗研究中心。”微安說,“世言,我帶你進去參觀參觀。”
微安在門口處驗證了指紋,又掃描了瞳孔和磁卡,大門這才緩緩敞開。
“一樓沒什么。”微安說,“我帶你上四樓。”
閔世言掃了眼一樓,都是穿著無菌服或者白大褂來來去去的歐美人,看起來寡言且嚴肅,確實沒什么,點了點頭,隨著微安進了電梯。
電梯很快到了四樓,閔世言出了電梯后,先是被微安帶去更衣室穿上了無菌服,這才看見了這里的真面目。
映入眼簾的是無數大大小小的高端實驗儀器,有幾個年輕的男人在低著頭認真地做著實驗,還有幾個人在利用計算機分析數據,神色俱都十分嚴肅。
閔世言疑惑地看向微安。
微安說:“他們都是我的組員。”
“你都已經把我帶來這里了,可以告訴我,你們研究的是什么了?”一種十分不好的預感,密密實實地籠罩著閔世言。
“當然可以。”微安說,“我們在研究病毒,一種…可以徹底改變一個人的病毒。已經快要成功了,下一步就是拿活人來試驗。”
閔世言心頭不好的預感成真了,他神色微變:“這就是你把許榮榮和谷憶旋抓來島上的目的?”
微安一笑:“當然。否則我為什么大費周折地把他們帶到島上來?”
“為什么是她們?”閔世言問。
“因為——我和瑞云不喜歡這兩個女人。”微安說,“世言,很快你就可以向我證明,你是真的愛我了。”
“…”閔世言的掌心早已悄然沁出了一層薄汗,他終于知道微安想做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