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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五 入魔

熊貓書庫    玄妙之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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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仿佛過去了很久很久。

  重新喚醒江成路的,是耳邊傳來的嘩嘩水聲。

  他猛地睜開雙眼,仰坐起身,發現自己又回到了招待所那張破舊的木板床上。身上穿著擅自從白秀麒行李里翻出來的睡衣。

  再仔細感覺一下…渾身完好無損,不要說傷口了,就連一點疼痛都沒有。

  所以說,剛才那究竟是…

  腦袋像是被人給狠狠地砸了一棍,疼痛之余還在嗡嗡作響。江成路不得不停止思考,憑著本能緩緩地扭過頭去。

  水聲是從盥洗室里傳過來的。那里的燈也亮著,顯然有人正在使用著簡陋的淋浴設施。

  是“他”回來了嗎?

  夢境中的畫面忽然閃回,江成路倒吸了一口涼氣,忽然間感覺到口干舌燥。

  他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踩著輕飄飄的步子循著水聲走去。

  破舊的木門根本起不到什么隔離的作用,江成路只輕輕地踢了一腳就開了。

  濕潤而熱悶的水汽諂媚地迎了上來。因為之前浴簾已經被扯掉,此時此刻,狹小空間里的每個角落都一覽無余。

  江成路做了一個深呼吸,目光死死地黏住了站在淋浴器下面的那個人影。

  白秀麒正面對著墻壁沖洗身上的泡沫。濡濕的黑發緊貼在他微微發紅的脊背上,柔順的發絲清晰地勾勒出了身體的線條。

  這里的每一寸肌膚,對于江成路而言都無比熟稔。雖然他曾經用手指、用嘴唇無數次地勾勒膜拜過,但是每一次全新的觸碰,依舊會令他興奮不已。

  不夠、不夠…永遠都不夠!

  好想擁抱這個人,想要將他狠狠地揉進自己的身體里。

  要吞噬、消化掉他的全部。讓那雙明亮的眼眸充滿淚水,嘴角噙滿鮮血,讓比巖漿還要滾燙的欲_念將他和自己一起,燒成一團灰燼…

  這樣一來,就不會再有欺騙,不會再有背叛,不會再有血淋淋的互相傷害和殘殺。

  當夢境與現實在濕熱的環境中融合在一起。江成路的身體遵循著本能開始了行動。他兩步上前走到熱水流下。伸出雙手摟住了白秀麒的雙肩。

  白秀麒微微一震。

  其實也沒有什么值得吃驚的——早在江成路破門而入的那一刻,白秀麒就已經反應過來了,但是他并沒有回頭。畢竟接下去要發生的事。早就在他的意料和期待之中了。

  想要和江成路見面,期待著化解掉這幾天的齟齬和隔閡…正因為期待著這樣的相會,所以白秀麒才會暫時放下陵區那撲朔迷離的疑云,急匆匆地趕回到這間簡陋破舊的小房間。臉紅心跳地躲進浴室里打開淋浴器。

  開始了。

  比熱水還要炙熱的吻落在了白秀麒的肩頭,一下比一下更重。一下比一下更執著。當肩膀上傳來被啃咬的輕微疼痛時,白秀麒微微皺起了眉頭。

  “要做可以,但是今晚上我還有事要出去…節制點兒。”

  他輕聲提醒,同時伸手想要將江成路稍稍推開一個緩沖的位置。

  可惜這個動作卻起到了截然相反的作用。

  江成路一言不發地突然用力。掰著白秀麒的肩膀強迫他轉過身來,緊接著用力將他禁錮在了自己與墻壁之間。

  白秀麒光_裸的脊背因為江成路的推擠而撞在了墻壁上,貼緊了冰冷而堅硬的馬賽克。

  “你干什么…等一等!”

  潔癖癥狀的發作顯然是不分時間場合的。脊背上傳來的惡心感覺強迫著白秀麒搖晃身體,努力想要離開那結滿了水垢的墻面。

  可是一向來體貼的江成路卻完全無視了他厭惡慌亂的表情。反而更用力地將他往角落里擠壓著。

  “你放開!”

  忍無可忍,白秀麒發出了慍怒的低吼,同時雙手抵住江成路的胸膛,用力將他推出一點距離,準備趁機逃走。

  可是江成路的反應比他更迅速,不待他邁出第一步,就俯身死死地拽住了他的右腿,用力往上一抬。

  在同一個地點不慎摔倒的記憶如今還歷歷在目,白秀麒嚇得渾身都繃緊了。盡管心里頭氣惱,但還是不得不扶住江成路的肩膀。

  從他此刻的視角,可以看見江成路也已經被熱水淋得濕透了,打濕的劉海垂下來遮住眼睛,竟然增添了幾分平時絕不會有的陰沉。

  不…白秀麒猛地一震,這絕不是正常的江成路;更像是曾經出現在自己夢境之中的那個人。

  所以說,難道這又是一場噩夢?難道說夢境和現實終于徹底分不清了?!

  正當白秀麒因此而慌亂的時候,江成路卻有了更進一步的動作。

  他牢牢地抓住白秀麒的大腿,將它抬起并且固定在身體的一側,然后沒有任何的潤滑一口氣挺進!

  “呃——!”

  毫無防備地,白秀麒疼得眼前發黑!

  他張大了嘴卻發不出半點兒聲音。熱水從高處灑落嗆進了氣管,他痛苦地咳嗽著,感覺喘不過氣來。

  身體被一點一點劈開的痛感還在持續,每動一下都好像被鈍刀在同一處傷口上反復地切割著。不用低頭白秀麒也能夠確定自己正在流血,原本期待著享受歡_愉之處,卻被毫不留情地撕裂著…

  身體好難受、好痛苦,但是更加難受的地方是心臟。

  因為面前的這個人是江成路,是在短短幾天之前,還想方設法抹討自己歡心的心愛之人啊。

  究竟是什么地方出現了問題?!

  努力壓抑住內心的混亂,白秀麒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保持著被深深楔入的被動姿態,他努力地抬起手臂,扳住江成路的腦袋。

  于是他看見了一張,同樣充滿了痛苦和迷惘的臉龐。

  “阿江。你究竟是怎么了…”

  白秀麒捧著他的臉頰,強忍著疼痛低聲問道。

  江成路依舊是一言不發。但是作為回答,他卻低下頭,朝著白秀麒的鎖骨張開了嘴。

  利齒穿透鎖骨下方皮肉的可怕感覺,讓白秀麒痛得幾乎快要發狂。

  他用力地捶打著伏在自己胸前的江成路,扯著他的頭發想要讓他松口。然而感覺到的,卻只是從傷口上流下來的溫熱液體被貪婪地舔舐著。發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吮吸聲。

  “求你。不要離開我…”

  血腥與狂亂之中,白秀麒依稀聽見了什么溫柔的聲音。

  那是埋首在他胸前的江成路,發出的一聲無意識的低語。

  “絕對。不要背叛我…”

  那是什么意思?

  究竟是誰背叛了誰?

  在兇殘與溫柔的巨大反差和雙重折磨之下,白秀麒感覺自己好像正在融化,一點一點,被江成路給完全吞噬了…

  凌晨十二點三十分。

  研究院招待所里萬籟俱寂。接待處的大媽睡在躺椅上,毫無防備。蘇紫悄無聲息溜進了大廳。走上四樓,在一扇破舊的木門前面站住了。

  他伸手敲門,重復了四五次之后,屋子里頭才有了動靜。

  門被打開了很小的一個角度。里面沒有光亮。蘇紫還想看得更清楚一些,視線卻被一個高大的人影給堵住了。

  不是白秀麒。

  出現在門后面的男人光裸著健實的上身,正用一種介乎于木然與厭煩之間的可怕表情低頭看著他。

  蘇紫愣了一愣。不過很快就記起來了。這個人是江成路,是白秀麒的愛人。今天下午他從城里趕過來了。

  “我來找小白。”蘇紫解釋道:“我們原來約好了今天晚上有事一起出去的。可是他到現在都還沒有出現。”

  江成路應該是聽見了他的話。卻又好像根本無動于衷,反而用一種警惕的目光死死地盯著蘇紫。

  “你是誰。”

  “我們之前在小白的畫展上遇到過。我是鬼仙。”

  不會吧,之前沒聽白秀麒說起過這位仁兄的事兒,怎么難道醋勁兒這么大?蘇紫一邊回答,一邊在心里哭笑不得。

  江成路好像終于記起了有這么一號人,簡單地回答道:“他在休息。”

  “我能見他一面嗎?”

  蘇紫追問了一句,又晃了晃自己的手機:“我給他打電話,他沒接。我在想…他是不是,手機又弄丟了?”

  “他在睡覺。”

  江成路又重復了一遍,然后冷不丁地將門關上了。

  “…”這個家伙怎么好像和會展上判若兩人?

  蘇紫趕緊倒退一步,避開打在臉上的冷風。

  不過就在江成路轉身的一剎那,他隱約看見了男人的背上縱橫交錯著的傷痕。

  那可不是什么“普通”的傷痕,稍有經驗的人一眼就能夠看出來。

  這么說起來,白秀麒之所以沒能在約定的時間趕來,也就是因為…

  算了,還是不要多管人家的家務事。

  “年輕就是好啊,看起來明天上午也不用找他們了…”

  嘀咕了這么一句,蘇紫苦笑一聲,摸摸鼻子輕輕地走開了。

  等到走廊上重新歸于死寂,江成路這才轉身從門后走開,同時將手里藏著的的水果刀丟在地上。

  他赤著腳,穿過濕氣未退的玄關,走回到房間里唯一的那張床邊上,靜靜地俯視了一會兒躺在床上的白秀麒。然后走過去,緊貼著昏迷不醒的愛人躺下,死死地摟住了他的后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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