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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九 蘇紫的委托

熊貓書庫    玄妙之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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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博物館里不宜喧嘩。白秀麒并沒有出聲招呼,他放輕腳步,慢慢地踱向蘇紫那邊。

  紫衣的青年,此刻正站在墓室北面的巨幅壁畫前。

  那是一副風化得較為嚴重的作品,絕大部分壁畫圖案已經崩落,露出米黃色的墻體;而僅剩的畫面正中,站著一位眉清目秀、身著紫衣的青年男子。他手執玉笛站在一株垂柳樹下,腳邊盛開著同樣是紫色的鮮花,場面美好而靜謐。

  有那么一瞬間,白秀麒忽然覺得蘇紫也是這幅殘缺壁畫中的一部分。不僅因為畫中的紫衣青年與蘇紫著實有那么幾分相似,更因為蘇紫看畫的目光,是如此的專注而惆悵。

  …簡直就好像透過水中的倒影,追憶起了逝水流年。

  白秀麒正感性地胡思亂想著,蘇紫已經覺察到了他,扭頭朝著這邊看過來。

  “白先生,是你?我們還真是有緣。”

  “沒錯。”白秀麒也笑著回應,“真是湊巧了。”

  “其實才不是湊巧。”蘇紫做了一個得意的表情:“我可是在這里等了你半個小時呢。”

  白秀麒立刻明白過來——看起來今天上午在美術館的相遇也不是什么偶然,這小子找自己原來是有話要說。

  “你找我什么事?”

  “我想請你幫忙,回憶一點細節。”說著,蘇紫轉身指了指背后的壁畫:“以前有沒有見過這樣東西?”

  白秀麒心想這壁畫里還能有什么東西是自己見過的,再定睛一看——蘇紫指的是紫衣青年腰間的一塊玉佩。

  這意思是…玉佩不僅有實物。而且還是一件古董?

  白秀麒仔細想了想,然后搖頭:“真沒見過。”

  蘇紫的眉心微微一蹙,但還是舍不得放棄:“麻煩你再仔細想想看,流離島那艘日軍的鬼船上面,有沒有見到過類似的東西?!”

  這么說,這東西也是日本兵從泰陵搶走的諸多寶物之一?

  白秀麒心里有了判斷,然后才回答道:“鬼船上的文物非常很多,我只看到很小的一部分。你剛才見過的江成路倒是協助有關方面做過清點工作。我想他現在應該還和鄭楚臣在一起。不如待會兒跟我一起去找他們?”

  “還是算了吧。”

  蘇紫反倒不假思索地謝絕了,同時將一張小紙片塞進了白秀麒的手上:“拜托你幫我問問江成路先生。如果有好消息,請隨時給我打電話。這個玉佩對我來說意義非比尋常。如果能夠找回來。我一定會好好報答你們的。”

  “這玉佩是你的”白秀麒抓住了重點:“這么說…這壁畫上畫得就是你?”

  “這個…實在是說來話長。改天再說吧。”蘇紫微笑著,避開了白秀麒的目光。

  恰好這時候,終于睡醒了的警衛也朝著這邊踱步過來。蘇紫又低聲說了一句“拜托”,就轉身朝外面走去。

  想起了鄭楚臣的那句“他要是想走。誰都留不住”。白秀麒也就沒有繼續追趕。轉而低頭審視起了手里的那張名片。

  說是“名片”,似乎也不太準確——這就是一張正反面印著文字的白色硬紙片。正面是蘇紫兩個大字,還有手機號、等聯系方式。反面則是密密麻麻的幾行小字:

泰陵一日純玩團。全程解說,不含強制購物算命測字,不開口算您姓氏,不靈不要錢土特產批發兼零,價格公道品質保證  …剛才鄭楚臣說什么來著?蘇紫是資歷深厚的鬼仙?!

  有這么草根的資深鬼仙嗎?白秀麒剛發出這個疑問,就聯想起了自己家里的那個人。

  好吧,只能說鬼狐仙怪的世界,是很復雜的。

  將名片小心收好了,白秀麒這才又去看那幅壁畫的解說牌。

  “泰陵主墓室北壁壁畫,近百分之八十的面積已經風化剝落,至今僅存正中紫衣樂師吹笛畫像。主流觀點認為,畫面展現了墓主人生前的日常畫面。”

  日常畫面?白秀麒在心中飛快地展開了聯想——如果說蘇紫果真和畫中的紫衣青年有所聯系,那么他應該和這座墓穴的主人姜晗是一個時代的人…說不定還彼此認識,而且關系不錯。

  這樣一來,他現在在泰陵做導游,簡直再合適不過了。

  或許蘇紫每天徜徉在章國的墓園之中,多多少少能夠感受一點曾經熟悉的氣氛吧。

  白秀麒覺得有點好笑,但也品嘗出了一絲惆悵。

  如果說思念故鄉是一種頑疾,那么思念屬于自己的時代,就是一場不治之癥。一旦惦念上了,就無法收拾,因為沒有人可以逆轉時間,唯有漸行漸遠。

  過了主墓室后方的藏室,壁畫復原的部分就算是到了盡頭。白秀麒在流通處購買了一本泰陵的介紹手冊,然后離開了博物館,緩緩向外走。

  時間過得很快,不知不覺已經接近下午五點。隆冬的天空一片混沌,路燈第次點亮。白秀麒將圍巾系好,從口袋里取出了手機。

  都這個時候了,江成路和鄭楚臣也應該散了罷。

  說實話,今天上午白秀麒是故意想要回避鄭楚臣的,或許是因為對方“仙人”的身份太過冷艷高貴。在玄井公寓里待久了,他倒是更喜歡和各式各樣的妖精們打交道。

  白秀麒一邊這樣想著,一邊給江成路發了一條短信。發完之后就把手機揣回口袋里,沿著大街往沿江的方向走去。

  前幾天,他無意之中偷聽到了江成路的一通電話。今天晚上,江成路在江邊的白金五星酒店里定好了晚餐和房間,或許應該算是畫展的“慶功宴”。

  雖然這幾天白秀麒一直裝作毫不知情,但事實上心里一直默默期待著。畢竟前段時間忙著準備畫展,他和江成路也很久沒有“聯絡感情”了。

  博物館前面的小路大約有五十米長,白秀麒一直走到了盡頭都沒有收到江成路的回復。他想了想,干脆直接撥了一通電話過去。

嘟…嘟…嘟  提示音單調地鳴響著,可是直到系統自動結束,江成路都沒有接聽。

  真奇怪。

  江成路的性子挺急,以往電話鈴差不多響三聲之內就能接通,今天這是怎么了。

  這樣想著,白秀麒又重新撥打了一遍,提示還是無人接聽。

  這家伙到底在干什么?

  出危險倒不至于,畢竟世界上能對江成路下手的人恐怕不多;此時此刻,江成路多半應該還和鄭楚臣膩在一塊兒,樂不思蜀了吧。

  白秀麒有點兒心塞,倒還不至于上綱上線。罷了罷了,就當他們是好兄弟一場,讓江成路聊個痛快吧。

  差不多也到了晚飯時間,想著江成路隨時都會回電,白秀麒隨便找了家咖啡館坐進去,開始了枯燥的等待。在接下來的一個小時里,他又給江成路去了六通電話,但是沒有一次成功接通的。

  一個小時之后,白秀麒往江成路的手機上發送了一條自己先回家的留言,然后結賬走出了咖啡館,去停車場找自己的車。

  半個小時之后,車輛緩緩地駛入老舊的公寓大門。

  白秀麒停好車順手把鐵門帶上。再扭頭一看,高高低低的魂火之間,他和江成路共同的小窩,卻還是一片漆黑。

  到了大約晚上九點的時候,白秀麒的手機終于開始振鈴。他原本并不想接,但直到響起第七聲的時候,還是忍不住接聽了。

  來電顯示上出現的的確是江成路的號碼,可是電話里的聲音卻來自于另一個男人。

  “喂,你好,我是鄭楚臣。”

  和江成路在一起的那個男人口齒清楚,彬彬有禮:“實在不好意思,阿江喝醉了。我們現在在云頂廣場這邊。方便告訴我你們的住址么?我開車送他回來。”

  白秀麒無語了那么一秒鐘,問鄭楚臣:“能讓他接下電話嗎?”

  鄭楚臣說了聲“好”,過了兩三秒鐘,就聽見江成路粗重的呼吸聲:“喂…親、親愛的…你在哪兒?”

  要說江成路喝醉的時候還真不算多,白秀麒真是又可氣又覺得好笑,過了一會兒才反問他:“你不是今晚上準備請我吃飯的嗎?位置都訂好了的。”

  “啊。是啊!”江成路也不知道是真記得還是假記得:“這不…才晚上九點嗎?我來找你,我們一起去。”

  “算了吧。”白秀麒嘆了口氣,起身開始找外套:“把手機給鄭楚臣,我和他說。”

  手機很快換到了鄭楚臣手上,白秀麒組織了一下語言:“玄井公寓這邊地形太復雜,路很難認。我看江成路那家伙醉得厲害,也不太可能幫著指路。請你把他丟在店里就行,我一會兒就開車來接。”

  鄭楚臣倒也沒有糾結,接著把店名和地址報了出來。白秀麒拿筆記下,然后穿戴停當重新出了門。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天上又開始下起了小雪,西北風一陣緊似一陣,刮在臉上刀割似的疼痛。白秀麒沒帶傘,一路小跑到了樓下,正遇上熬晚班出門奔廁所的樂曜春。

  “喲,這么晚了還去哪兒啊”樂曜春縮著脖子問。

  白秀麒苦笑了一聲,沒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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