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朱瘋子說的棺材?!”江成路很快想起了那一茬:“可是那棺材不是朱瘋子臆想出來的嗎?”
“我們都看見了,肯定不完全是臆想。不過來歷和用途倒是有可能存在出入。”
說著,白秀麒和商斗星也已經冒著大雨趕了過來。三個人上上下下地開始檢查起了棺材的情況。
棺材有接近三米長度,半人來高。天長日久里頭積了不少的水和泥沙,黑乎乎的一團,還長了幾顆雜草。
“不是黑色的,也不是白色的,而是肉紅色的。”白秀麒一眼就發現了關鍵情況:“似乎和島嶼上其他地方的巖石不太一樣。”
“這個應該是花崗巖。”商斗星判斷。
“這個島不是由玄武巖和石灰巖構成的嗎?”
江成路自言自語著,一邊用手貼著棺材外壁摸索著。
“上頭好像有些東西,恩…這什么妖魔鬼怪”
大雨沖去了棺材外面的一些浮土,露出了肉紅色的巖石表面的浮雕。白秀麒曾經見過一些雕飾華麗的棺槨,上面一般是西方極樂世界或者道教仙家福地的景象,然而面前的這一口棺材,上面刻著的主題卻儼然不同。
“看,這里有個人被砍掉了腦袋。”
他指著一個跪在地上的無頭人,手指又移向了它的右側:“這個人是在被下油鍋吧?!”
沒錯,展現在眼前的浮雕世界,簡直如同地獄一般,到處都是人類受刑的可怕場面。
“什么樣的心理變態才會想要躺在這樣的棺材里頭啊?”江成路喃喃自語。
三個人沿著棺材走了一圈,看見得東西簡直只能用觸目驚心來解釋。在棺材右側的側面上還雕刻著一個場面。那是許許多多的人類被綁上繩索,如同一串串蚱蜢似地列隊走在一片荒野中,到處鬼怪四伏,而他們行走的細窄道路上,連綴著一座又一座牌坊似的拱門。
“這不就是黃泉路嗎?”白秀麒一眼就看了出來。“這么寫實地雕刻出來,難道說雕刻師真的去過那個地方?”
“有這個可能。”
江成路伸手幫白秀麒壓低了一點雨衣的帽檐:“從材質上看,這口棺材應該是被人從外頭帶到島上來的,也不排除是有高人來到島上修煉。尸解之后留下了這口棺材…”
商斗星又走了兩步,發現被雨水沖開的泥地里頭隱約有什么東西反射著水光。
是鋼繩。
兩條手指粗細的鋼繩被壓在石頭棺材的下方,甚至在棺材的下部留下了淺淺的勒痕。
“是直升機。”江成路指了指頭頂上,“這是想要用直升機起吊把棺材給運出去的節奏。”
“但是他們失敗了。”白秀麒補充:“棺材沒有帶走,鋼索也留在了這里。”
說著他就撿起一根拿在手里一點點地追索,很快就找到了鋼索的末段。
“是拉斷的。”
實在是太明顯了,斷口處跟馬尾似的,應該是不堪外力重負產生的斷裂。
“這口棺材很重?”江成路伸手推了推,居然將它挪了一挪:“還好嘛。”
“好什么好,你可是徒手拆鐵門的龍王大人。直升機的螺旋翼恐怕都刮不死你吧。”
白秀麒鄙夷地看了一眼江成路,正準備慫恿他干脆扛著棺材飛回玄井公寓算了。突然間,他發現棺材里頭似乎有什么東西動了一動。
“水里有氣泡!”
沒有看錯,雖然雨點正在不停地攪亂棺材里的水面,但的確還能看出。有另外一種擾動從水底下涌動上來。
氣泡越來越多,很快變成了一處小小的涌泉。江成路一把將白秀麒拉到身后,忽然又聽見白秀麒高聲提醒道:“小心!”
說時遲那時快,江成路忽然感覺到腦門后頭一陣冷風襲來,他本能地向一旁躲閃,緊接著感覺到脊背上一陣火辣辣的冷痛,竟然好像是被狠狠地抽了一鞭子。
他愕然回頭。發現剛才還堆在地上的那幾條鋼索居然扭動起來,眼鏡蛇似地直立著、微微搖擺。
“什么情況?!”
“不知道!”白秀麒緊張地搖頭:“棺材里剛才在冒氣泡,接著就這樣了!”
正說話間,那鋼索又飛快地甩了過來,這一次中招的是商斗星,不僅肚子上的雨衣被劃開了一道口子。
“退退退!”
這種遠程攻擊范圍巨大而且怪力驚人。被抽到了可不是好玩的。江成路當機立斷讓白秀麒和商斗星后退到鐵門里頭,可是他自己卻并沒有跟進來。
“你準備干什么?”白秀麒站在門縫里緊張地問。
“沒事,關好門,離遠點。”
江成路只回了這么一句話就主動把鐵門給帶上了。白秀麒雖然擔心,卻也明白不能節外生枝。于是只能陪著商斗星暫時退回到了七樓。
沒過多久,只見樓外忽然亮起一道巨大的閃電,將整層樓照得如同白晝。炸雷幾乎同時落下,震得天花板撲簌簌地掉灰,窗框扣扣作響!
白秀麒的耳朵嗡嗡作響,急忙扶住墻壁才找回平衡。雷聲落去之后,空氣里似乎彌漫著一股焦糊的氣味。白秀麒愣了愣,忽然間邁開雙腳朝著樓梯上跑去。
推開鐵門,大雨依舊在下,樓頂上的情況卻發生了巨大變化——堆在門口的垃圾都不見了,取而代之的則是滿地的巖石碎塊。
稍遠些的地方,那口詭異的巖石棺材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原來的位置上,江成路正彎腰撿起地上的鋼索丟向遠處。他的雨衣和上衣都已經被脫掉了,背上一道紅紅的血痕,顯然是剛才被鋼索抽打出來的。
白秀麒看得心疼,兩三步跑到了江成路的身旁,撐起雨傘拉著他回到室內,又從包里取出棉簽紗布為他包扎。
“我沒事。”
江成路反倒因為放了點兒血而顯得有些興奮:“看見沒有?叫它在屋頂玩觸手,被天雷給劈了吧。”
“我看你這樣子也和被劈了差不多。”白秀麒給他的后背貼上敷料,又翻出一件備用的t恤讓他套上:“你這下手也太狠了點,這下還怎么查那口棺材的來歷?”
“沒事,那些浮雕我都記下來了,要想查也就只能依靠這點兒線索。”江成路點了點自己的腦袋,“只不過外頭打雷下雨的,天臺上還是別去比較好。”
于是三個人就沿著七層的走廊前進,隨手選了幾間虛掩的房間進去看看。屋子里都有過火的痕跡,檔案文件什么的自然是不用肖像了,但是從陳設和格局還是可以看出,這幢大樓應該是勞改礦山管理者的行政辦公用大樓。
“這里居然有電梯。”白秀麒指著邊上一扇緊閉著的對開鐵門:“棺材應該就是從這里被運上樓來的,可是火災后電梯損壞,只能嘗試空運了。可是礦山的人為什么要把棺材弄到這么高的大樓里頭來?”
“也許是想要保護文物。”江成路提出一個假設:“比如說一層和地下室容易受潮什么的,反正有電梯干脆轉運到高處。”
白秀麒卻認為這個說法站不住腳:“但如果是文物,就更應該盡快送到陸上的文物管理部門,私藏可是犯法的。”
商斗星忽然問:“之前聽你們提起過,棺材里面應該還有人。會不會是那個人把棺材藏起來的?”
“那這樣老湯說的傳說,豈不都成為了現實?”江成路忽然抬起頭來:“那棺材里頭的這個人,如今又在什么地方?”
又是一道閃電劈了下來,照出一室的狼藉慘白。白秀麒悚然打了一個寒戰,感覺到一種別樣恐懼。
這座瑰火島上,究竟還會發生多少不可思議的事…
不知不覺中,大雨又下了將近半個小時才逐漸停歇。視野轉好之后,他們在東面又發現了兩片生長著九色花的區域。但是他們并沒有立刻就趕過去查看。
因為遠處半空中冷不丁地響起了廣播喊話的聲音。
白秀麒已經有很多年沒有聽見過這種簡單粗暴的喊話方式了。他依稀還記得當初去一處鄉下村莊里寫生,每天早上七點鐘村里的電臺就開始播放音樂,從村頭到村尾每一個角落都能夠挺得一清二楚,令那些愛睡懶覺的同學簡直叫苦不迭。顯然,瑰火島上應該也設置了類似的廣播模式——這在通訊欠發達的地區,還是一種極為不錯的上情下達方式。
白秀麒推測,最近的一處廣播點很可能就設置在“長城”守門人的小屋附近,因此站在勞改礦山的辦公樓上也能夠勉強聽得清楚。三個人將自己聽見的東西拼湊了一下,發現這是一通由瑰火島所謂的“官方”發布給全體滯留在島嶼上的人的緊急通知。
根據氣象局發布的最新消息,臺風“海神”已經升級而強臺風,并且有極大的可能正面襲擊瑰火島附近一帶的島嶼。預計登陸的時間將會是明天下午或者夜晚,而從現在開始,瑰火島上的所有人都必須聽從指揮,從地勢較低的地方搬遷往高地,并且保持與其他人的密切聯系。
“看起來我們必須回去了。”江成路聳了聳肩膀:“在他們發現我們失蹤了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