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路循聲低下頭,正看見一樓亮著燈光的房間里,陽臺上的落地窗簾正在海風里飄動著,有一個身影正輕松地越過陽臺欄桿,跳到了開滿三角梅的平臺上。
是簡桐。
江成路不由自主地蹲下身,改從欄桿的縫隙之間窺視。簡桐并沒有在平臺上逗留太久,他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然后轉身飛快地朝著海灘碼頭的方向跑去了。
這么黑燈瞎火的,他要去干什么?
江成路摸摸下巴忽然想起來,之前告訴白秀麒黃向遠要殺人的也是他吧,怎么一邊叫人離島,自己卻一邊黑燈瞎火地頂風作案呢?
…難道,該不會是調虎離山之計?
這個簡桐,一看就覺得不是什么好人。看起來以后還是提防著點兒,尤其別讓白秀麒和他太過接近。
他正想到這里,就聽見身后傳來了一陣腳步聲。扭過頭去,正好看見白秀麒穿著浴袍走了出來。浴袍的帶子系得有點松,隱約露出胸膛和大腿,看得江成路眼睛有點發直。
算了算了,這么多年什么陣仗沒有見過。今天外面就算是下刀子也不去管了。江成路剛下定這個決心,就看見白秀麒從屋子里頭走了出來。
“在外頭看什么?”
江成路笑笑:“今晚的月色好美。”
“…是啊。”
這樣說的時候,白秀麒也將雙手支在了欄桿上面,海風吹起他半潮濕的長發,配合著白袍,讓他看起來好像是傳說中的鮫人一般。
江成路沒有再接話。他從背后摟了上去,將自己的下巴擱在白秀麒的肩窩上,低頭嗅聞著白秀麒脖頸上沐浴液殘留的香氣。然后選擇了耳背后頭作為第一個親吻的起始點。
而回應著他的親吻,白秀麒也輕輕地握住了江成路的一只手,引導著他輕輕地擱在了自己的腰側。
有點邀請,一旦開始就停不下來了。很快。白秀麒的浴袍就被褪到了腰上,僅僅依靠著一根松垮的系帶維持著最后的隱秘。月光下,他裸裎的背部光潔如同一大塊上好的美玉,雖然觸感并沒有江成路第一次熱情撫摸它時那樣柔軟細膩。但是想著這的確就是自己唯一所愛的人,他忽然又覺得,這一點點小的缺憾,反而更證明了彼此相守的可貴。
熱情的吻,沿著脊柱一點一點地往下移動,就好像江成路要用吻痕重新在白秀麒的背后勾勒出一張新的刺青那樣。感受到他的的白秀麒,也熱情而不安分地扭動著自己的身體,只是礙于在室外,隱忍著沒有發出半點聲音。
身體與身體激烈卻無聲地交纏著,彼此都宣示出最大化了的占有欲。這種毫不掩飾地貪婪和渴求。是愛欲最最原始的表現形式。白秀麒渾渾噩噩地沉浸在這場不能發出聲音的情事之中,直到感覺身體被江成路輕松地抱了起來,大半個身體懸在了陽臺的欄桿上。
這明明是一個十分危險的動作,可是白秀麒并沒有感覺到害怕。他早已經交出了自己百分百的信任,而江成路也百分百地值得。
更為熱情的貫穿。很快從他的身后傳來。之后的甜蜜,如同臺風到來之前,海面的長浪那樣慢條斯理。白秀麒閉上眼睛,忽然想起了這些天吃下的那些牡蠣,柔軟潮濕的、新鮮的,橫陳在閃著淡淡蛋白珠光堅硬貝殼里,讓他接著聯想起了那幅波提切利的名畫《愛神的誕生》…
“都這樣了還出神。想什么那!”
似乎覺察到了白秀麒的心中所想,江成路忽然低頭在他的肩膀上輕輕地咬上了一口。
伴隨著輕微痛楚而來的,是突然開始加劇了的撞擊。抵達了海岸的長浪忽然變得狂放起來,肆意沖突往來著,宣泄著在海面上積蓄的熱情和力量。白秀麒覺得自己成了隨波逐流的一根海草,雖然海浪表面上看起來是洶涌而危險的。可一旦被它包裹于其中,卻反而感覺出了它的溫柔。
不知不覺中,白秀麒抬頭仰天,嘴角輕輕地發出支離破碎的、壓抑著的喘息聲。朦朧的目光里,海上的月光散射出柔和的光芒。將眼前的一切都籠罩上了一層迷幻的色彩。
當身體里可怕的甜蜜感積蓄到快要膨脹的地步時,他忽然伸手推開江成路的肩膀,又轉過頭來主動與他接吻。正面相貼的姿勢,讓彼此的心臟都能夠真切地體會到對方的存在。
他從欄桿上滑坐到了地上,緊箍的雙手也將江成路給帶倒。兩個人干脆繼續在地面上交纏,遠處海洋的拍擊聲響成為了最好的掩飾。
此時此刻,天地似乎都諧和了,不再有生硬的棱角。世間的一切,冷熱、明暗,都完全失去了被感知的價值和意義。在那種超越一切的巨大喜悅中,白秀麒朦朦朧朧地想道,所謂的混沌,也許就是這種既存在、卻又虛無的歡喜狀態吧…
不應期結束之后,他們又返回房間里繼續酣戰。進屋的時候江成路順手把門給帶上了,罩著蚊帳的寬敞床鋪頓時好像潮熱的雨林。
人還真是一種習慣于掩耳盜鈴的生物。一旦視線有了遮蔽,就變得理所當然地心安理得起來。于是兩個人又胡鬧了糾纏了好一陣子,才喘著粗氣分開。
“這下你滿意了吧。”
白秀麒有點想抽事后煙,手都已經動起來了,卻還是硬生生地忍住。
江成路翻了個身,在他耳朵邊上笑道:“怎么說話的?搞得好像你不滿意似的。”
說到這里,他忽然伸手貼上白秀麒的胸膛:“憑良心說,你爽不爽,舒不舒服?我的技術好不好?”
“…少得瑟。”
白秀麒拍了拍按在自己胸前的祿山之爪。
江成路反而把整個腦袋都湊了過來,當然只是輕輕地壓在白秀麒的肩膀上,低聲道:“不開玩笑,我剛才覺得你的手感好像有點變化。”
說著,他的手又開始在白秀麒的身上逡巡。白秀麒原本以為他還要胡鬧,正準備制止,卻感覺到江成路在他的右手胳膊上不輕不重地按了一下。
“這里,就是這里。你自己摸摸看…”
“摸什么啊,還不是…”
白秀麒嘟囔著,最后拗不過江成路還是摸了一摸,誰知這一下連他自己也愣住了。
“…好像還真的不一樣。”
陶瓷人偶轉化得來的身體,表面微涼而且稍嫌粗硬,然而白秀麒此刻摸到的那一片皮膚,卻是十分柔軟溫暖,和周圍的皮膚有著顯而易見的區別。
怎么回事!?
白秀麒急忙坐起身開開燈查看,雖然從肉眼下幾乎無法分辨,但是他可以非常明確的看出當手指輕輕按壓下去的時候,那一小塊皮膚有非常明顯的低落以及反彈的過程,彈性之佳,是人偶的身體所無法比擬的。
“還有這里,這里…”
江成路發了瘋似地對著白秀麒上下其手,讓白秀麒覺得自己簡直就是一塊待價而沽的豬肉。但是這種摸索顯然是有用的,因為江成路很快就有了更多發現。
忽然變得柔軟起來的地方不止手臂上這樣一處,白秀麒的身體上至少還有五六處類似的皮膚。它們全都分布在他的手腳上,除此之外看起來沒有任何規律可言。
“這些都是人類的皮膚,真正的、人類的皮膚…哈哈哈…”江成路笑了起來:“我們沒有找錯,這個島上果然有讓你和花陽徹底恢復的辦法,可究竟是什么呢?我們怎么會沒發現的呢?”
白秀麒的心里也又驚又喜,但是他似乎要比江成路冷靜許多。他低頭按壓著自己的皮膚,同時開始飛快地回溯。
一定發生了什么事,但究竟是什么…
“蚊子包!”
他忽然脫口而出:“就是這些地方,我今天在山上被蚊子咬過的地方!”
“被蚊子咬過就能復原?”江成路還是半信半疑:“那要是想讓全身都復原,豈不是要被咬成個大饅頭?”
“…”白秀麒沒有理會他的話,兩只手交叉著在胳膊上摸索著,過了一會兒又搖晃起了腦袋:“不對、不對…”
他伸出胳膊指著手臂上的一個紅點:“這里也被蚊子咬過,可沒有變化。”
“這是我咬的。”江成路回答,接著又按了按另外一個紅點:“這個不是我咬的,應該是蚊子。”
總之,白秀麒并不是所有被蚊子咬的地方都發生了變化。但是白秀麒僅僅沉默了片刻,雙眼就再度有了神采。
“是那種植物!”他大聲說道:“今天中午黃秀綺給我的那種草藥,我拿它揉碎了抹在被蚊子叮咬的一些地方!”
“還有剩下的草嗎?”江成路急問。
白秀麒沉默了兩秒鐘,轉身探出床去,從垃圾桶里撿出了一點殘渣。兩個人同時沉默了幾秒鐘,還是白秀麒問道:“還能用嗎?”
“…你問我,我哪兒知道啊。”
江成路摸摸頭,也從床上站了起來,光著屁股就到洗手間里盛著一杯水回來。白秀麒盡量不去看呈現在自己面前的景象,伸手將植物丟進了水杯里。
最近感覺很低迷,試著挽救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