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大早，阿秀一出門，就看到了面容顯得有些憔悴的太后，她看向自己的目光中，好似有千言萬語，偏偏又無從開口。
被太后這樣一個大美女用這樣的眼神看著，阿秀心里難得的覺得有些過意不去了。
但是那又能怎么樣呢，一想到她們之間隱藏著的關系，她就覺得頭皮有些發麻。
這樣的狗血身世，就是誰都扛不住吧。
“昨日休息可好。”太后雖然因為昨日的事情，心中有些感傷，但是看到阿秀，還是忍不住微微彎了嘴角。
是自己太貪心了，其實能看著她平平安安的，也很好了。
“謝娘娘關心。”阿秀畢竟心理承受能力極佳，又經過了一晚，這面上也能做到如常了。
“聽說你昨兒和嬤嬤講，要讓你爹爹同意，你才愿意答應？”太后笑盈盈地看著阿秀。
“是。”阿秀微微垂下眼，有些無法直視太后帶著期盼的眼睛。
“乖孩子。”太后輕輕握住阿秀的手，她能把他放在心上，她瞧著也是極好的。
但凡是阿秀做的，她都覺得是挺好的。
阿秀因為太后這突然的動作，身子微微一僵，卻沒有直接將手掙脫開。
太后拉著她的手，感覺到其中的涼意，直接對身后的宮人說到：“去屋子里把我的披風拿來。”轉身又馬上對著阿秀柔聲說道：“雖然如今已經初夏了，但是清晨還是有些涼意的，不能貪圖方便。”
“娘娘說的是。”
太后聞言心中嘆了一口氣：“你這孩子，跟我這么客氣作甚。”
阿秀只是微微一笑，并不說話。
那宮人的速度很快，沒一會兒就將披風拿了過來。
太后的衣服哪一件不是繡娘用心制作出來，雖然只是一件低調的暗紅色披風，但是上面隱隱閃爍的銀絲，就顯示出這個披風的不菲。
“女子不要仗著自己年輕。就覺得什么病都不怕，這病啊，都是慢慢積累的。”太后有些語重心長地說著，順便拿起披風幫阿秀穿戴好。
“我自己來就好。”阿秀覺得太后這么做。實在是太不符合她的身份了，連忙伸手，打算自己穿。
只是她的手在觸碰到太后的手腕的時候，微微怔了一下。
可能是做大夫的敏感，她感覺到太后的脈象比她表現出來的要虛弱不少。
她在宮里應該是受到最好的待遇的，可是為什么，她的脈象會那么虛…
阿秀趁著系帶子的時候，偷偷打量了一番太后的臉。
她的臉上抹了一層薄薄的粉，上面應該還用了一些胭脂，所以顯得面色比較紅潤。
至于她妝容下面的氣色。阿秀就這么簡單的幾眼，還瞧不出分明來。
“娘娘，你氣色瞧著好像不是很好。”阿秀原本不想多嘴，但是猶豫了一番以后，還是問出了口。
她安慰自己。這個就當是禮尚往來。
剛剛她這么關心自己，自己稍微關心一下，也算是正常。
“大約是對這里的床鋪不是很適應。”太后聽到阿秀的關心，眼里有那么一瞬間的水光，不過馬上就消失了。
她的憔悴，主要是昨晚沒有休息好。
路嬤嬤將阿秀的意見帶過來的時候，她心里說不難過是不可能的。和路嬤嬤在屋子里說了良久的私密話。
好不容易稍稍安慰了些，這天都蒙蒙亮了。
她畢竟不是年輕小姑娘了，這么一晚沒有睡好，馬上就表現在了臉上。
太后怕人瞧出來，今早特意在臉上多抹了一層粉。
她以往很排斥用這些玩意兒，總覺得用在臉上。反而老的快。
“我幫您把個脈吧。”阿秀說道。
“不用了，不是什么大問題。”太后聽到阿秀這么說，連忙不著痕跡地將手藏到身后。
她的身子，因為前些年自己有意放任，已經敗的不像樣子了。雖然面上瞧不大出來，但是一把脈，什么都清清楚楚了。
這個事情，她不想讓阿秀他們知道。
“哦。”阿秀的眼睛偷偷瞄了她的手好幾眼，雖然她自認為做的不著痕跡，但是她又不傻，這里面肯定是有隱情的。
“這時辰也不早了，一起去用早膳吧。”看到阿秀沒有追著那個事情說，太后心里有些淡淡的小失望，但是更多的還是松了一口氣。
“好。”阿秀想要去扶太后的手，但是她好似有了防備，輕輕一個閃身，就走到了她的前面。
阿秀在后面微微搖搖頭。
只要她想，之后有的是機會。
她總不可能每時每刻都這么警惕著。
只是阿秀現在猶豫的是，要不要這么做。
飯桌上還是照例那么一些人，唐大夫坐在一邊閉目養神，小皇帝好似對酒老爹的胡子很是好奇，正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
至于顧靖翎和薛行衣，則是自顧自的坐在。
而沈東籬，他比較苦逼，一大早又被顧二帶著操練去了。
“娘。”小皇帝看到太后過來，臉上頓時多了一絲笑容。
他現在微服私訪，自然是跟著百姓一般，叫太后娘。
事實上，他也更加喜歡這樣的感覺，覺得這樣能和她走的更加近些。
雖然他自小在太皇太后那邊長大，但是他對太后卻是更加的親近。
太后對著小皇帝，卻只是淡淡一笑。
相比較小皇帝，她心里更加在意的自然是阿秀。
這是她和心愛的人一起生下的愛的結晶。
而他，只是自己被逼迫以后的恥辱見證。
若不是作為母親的天性在里頭，太后對小皇帝未必有現在的態度。
畢竟他的父親，是她這輩子最恨的人。
小皇帝看到太后的態度，臉上的笑容微微暗淡了些。
他也不知道為什么，母后好像一直對他就不是很親近。
就算有時候對他親近，但是馬上臉色又會變了，他實在是不大懂。
皇祖母說是因為他的身份不一樣，注定了他們不能像普通母子一般。
雖然心里好像覺得這話是挺有道理的。但是小皇帝心里多少還是有些失落。
“吃飯吧。”太后微微示意到。
除了輕微的筷子響動聲，桌子上一片寂靜。
以前太后和小皇帝還沒有來的時候，這飯桌上偶爾還有幾句話。
他們來了以后，氣氛一下子就凝重了。
“阿秀她爹。”太后吃了幾口便放下了筷子。先用放在一旁的茶杯漱口，然后用手絹輕輕擦拭了一下嘴巴，這才開口道。
酒老爹雖然注意力都放在這邊，但是聽到太后這么叫自己，他還是有那么一瞬間的迷茫。
“太后娘娘，您有什么事情？”酒老爹回過神來，第一反應是想叫她的閨名，但是目光觸及到她身邊的小皇帝，到了嘴邊的話頓時改了口。
話一說出口，就覺得嘴中一片苦澀。
他第一次這么深刻地意識到。對面這個熟悉的女子，已經不是原本的那人了。
明明知道自己不該靠近，可是心神卻總是忍不住跟隨著她。
太后在聽到酒老爹對自己這樣的稱呼，也有那么一瞬間的恍惚，緊接著就是噴涌而出的悲傷。
斂住心神。她才幽幽道：“我看阿秀很是和心意，想要收她為義女，只是阿秀不愿越過你，所以我想問一下你的意見。”
這個事情，阿秀雖然昨天就知道了，但是在場的別的人都是第一次聽到，他們都一臉詫異地看著太后。
就連小皇帝。也是一臉沒有反應過來的模樣。
而阿秀，只是低著頭，默默勺著皺，卻不喝。
酒老爹聽到這話，先是詫異地看了一眼阿秀，緊接著就是看向唐大夫。
唐大夫的臉色黑的可怕。整張臉都板著。
酒老爹根本不用問，就知道了他的意見。
可是，阿晚那殷切的眼神…
而且，她們明明就是母女…
“咳！”唐大夫看到酒老爹一臉糾結的模樣，要是現在沒有旁人。他恨不得抓起身邊的碗就砸過去。
這個沒出息的！
太后的眼睛接觸到唐大夫的臉，頓時微微哆嗦了一下。
雖然她現在身居高位，但是對于唐大夫，她是又驚又懼。
阿秀自然也沒有錯過唐大夫的臉色變化，不用說她也知道了他的心意。
相比較太后，阿秀更加在乎的是這個平時嚴肅的要死，但老是默默會在身后關心她的小老頭兒。
“阿爹，您不是說了嗎，除了阿娘，你不會讓阿秀管任何人娘的嘛？”阿秀緩緩開口道。
雖然嚴格說起來的話，這太后還真的就是她娘。
但是這個真相可拿不到臺面上來講。
而且這話，就算是給太后聽著，她也不會生氣，說不定心里還會感動幾分。
畢竟在這里，能有幾個男人，會為了自己的妻子守節那么久。
甚至于，自己妻子現在還是別人的妻子了。
果然太后聽了這話，眼睛微微一紅，目光更是溫柔了幾分。
“若是如此，我也不強求了。”
見太后松口，阿秀心里默默松了一口氣。
而小皇帝，雖然年幼，但是他總覺得，這幾個人之間的感覺，透著一股子怪異。
他們之間，原本是有什么聯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