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阿秀的話噎的渾身不舒服的薛老太爺,看阿秀那更加是不順眼。
既然她覺得這本書沒有什么內容,他就讓人將自己書房的那些書都搬過來,讓她看完再吃飯,自己則慢慢悠悠地踱步去瞎逛了。
因為阿秀剛剛問的那些問題,讓他又想起了當年的事情,這讓他的心情十分抑郁。
唐家,唐家…
即使過去了十年有余了,但是他還是不能忘記當年的那場大火。
足足燒了有三天三夜,因為火勢太大,旁邊的幾戶人家也有遭殃,等燒完以后,只剩下一片的凄涼。
“祖父。”薛行衣從自家的藥鋪回來,就看到薛老太爺這大冷天的,默默站在雪地里看桃樹。
這大冬天的,看臘梅也就罷了,他這看只剩下樹干的桃花樹有什么意思。
而且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這個時辰,他應該在書房教自己那個“小師姑”吧。
“你回來了啊?”薛老太爺轉過身去,面色已經恢復到了平常的模樣,“今年這梅花開的有些晚啊!”
薛行衣余光掃了一眼桃花樹:“的確,只是這大冷天,你怎么出來了?”
“這屋子里太悶,我出來透透氣。”薛老太爺說道。
“那小師姑呢?”薛行衣難得關心別人一下。
“什么小師姑?”薛老太爺開始還沒有反應過來,后來才意識到薛行衣說的是阿秀,想到這個人,薛老太爺就覺得腦仁疼。
她總有辦法讓自己變得不爽快。
本來今兒應該是他占上風的,但是現在,偏偏是他胸悶到來外面透氣。
她倒是舒坦,可以在溫暖的屋子里看書。
“她在看醫書呢,讓她先自學一番再說。”薛老太爺說。
“那我去看看。”薛行衣說著打算往薛老太爺的書房走去。
薛老太爺先是點點頭,馬上又意識到了什么。微微皺著眉頭說道:“你問她作甚?”
要知道自己這孫子的脾氣,眼里半分沒有別人。
他如今竟然主動問起了那個小丫頭的情況,這讓薛老太爺心中一陣驚恐。
他該不會是瞧上那個黃毛丫頭了吧…
要知道自己當年喜歡上姑娘的時候,也是恨不得知道她所有的事情。
薛老太爺一直都清楚。這薛行衣是很有主意的人,而且一旦他下定了決心,那是誰都動搖不了的。
要是他真的喜歡上阿秀,薛老太爺光是想想,就覺得整個人都不大好了。
“我想向她請教一些問題。”薛行衣沒有猶豫,直接說道。
但是在薛老太爺看來,這事情絕對沒有那么簡單。
那小丫頭才幾歲,自家孫子那么優秀,有什么需要向她請教的,這肯定只是一種說辭。
“有什么問題。問我不行嗎?”薛老太爺問道,薛行衣他只對醫術有興趣,能問的問題肯定也只跟這個有關。
“祖父你不懂。”薛行衣很是直白地說道。
薛老太爺頓時感受到一把利劍直直地插進心臟。
這有什么事情是他不懂,而阿秀那個小丫頭懂的啊!
薛老太爺覺得自己的權威受到了挑釁。
“既然是我不懂的,那我也去見識見識好了。”薛老太爺努力讓自己的模樣看起來和平常一樣。
薛行衣只是淡淡地看了薛老太爺一眼。便點點頭。
他想著自家祖父的確也是不懂,這醫學是學無止境的,一起去見識見識那也是極好的。
等推開書房的門,他們便看到阿秀被埋在一堆書里面。
只見她快速地翻著書,還時不時地拿筆在紙上面寫些什么。
薛老太爺原本以為,自己不在的時候她會偷懶呢!
這么一想,她倒也不是完全沒有優點。
“你看的怎么樣了?”薛老太爺狀似關心地問道。
“恩。還可以。”阿秀有些冷淡地應了一聲。
不得不說,這薛家的醫學上的藏書的確豐富,不過在阿秀看來,不是每本書都那么有用。
相比而言,自家那么幾本醫書,反而比這么多醫書加在一塊兒更加有用。
薛老太爺原本以為阿秀會羨慕這薛家的藏書。以及書中內容的豐富,沒有想到她的態度如此平淡。
這讓薛老太爺失望之余又覺得她著實是不識貨。
要知道這些書,一般人可未必看的到。
“行衣,你不是有什么問題要問嗎?”薛老太爺提醒道,他不大想和阿秀說話。免得又被噎到。
這阿秀說話也算是有特殊技能,總能讓他變得不爽快。
“是。”薛行衣點點頭:“我一直想要問你,那司春前面的傷口,是怎么治好的。”
聽司春之前的描述,他聯想了一下自己的能力,他覺得自己也做不到在短時間內處理好這些傷口。
他一向是一個誠實的人,不管是對自己,還是對旁人。
“司春是誰?”阿秀反問道哦,自己醫治過的病人太多了,她雖然隱隱間覺得這個名字蠻熟悉的,但是要將臉對上,實在是有些困難。
“就是軍營里那個身中數箭的男子。”薛行衣說道,在探討醫術上面的問題的時候,他從來并不會覺得麻煩。
“你說的是那個司春啊。”阿秀恍然大悟,雖然她救治的病人不少,但是被箭扎成刺猬一般的,還真的只有他一個。
“是的。”薛行衣點點頭。
“其實那個傷口處理比較簡單,等我吃了午飯再慢慢和你來說。”阿秀從書堆里站起來,眼睛看向薛老太爺。
正好他也在看她。
這薛老太爺記仇,她阿秀也是記仇的。
“那便先去用膳吧。”薛行衣看了一下時辰,雖然還有些早,但是也不是不能用餐。
而且他也著實好奇。
原本阿秀不是薛家的弟子,他還不好意思問這個問題,畢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獨門手段。
如今她既然成了薛家弟子,那應該就不是什么大問題了。
薛老太爺要是知道自家孫子就是為了這個原因,才一直把阿秀塞到他那邊。不知道有何感想。
“可是這師父說不看完這些書不準去吃飯呢!”阿秀一臉無辜地看著薛老太爺。
薛老太爺面色一僵,他怎么一點兒都沒有看出來她是這么聽話的人。
薛行衣將屋子里的書掃了一遍,這里面最起碼有百八十本書,這真要看完。指不定就得好幾個月。
這人怎么可能幾個月不吃飯。
“祖父。”薛行衣看向薛老太爺,雖然目光平平淡淡的。
“去吃吧去吃吧,等吃完飯再說。”薛老太爺沒有好氣地說道。
這算什么,跟自己的孫子告狀?
“那好吧。”阿秀臉上帶著一絲勉強:“原來師父的話這么容易變哦。”
薛老太爺頓時覺得胸口一悶。
他覺得自己需要繼續去透透氣。
因為沒有吃早飯,阿秀吃起午餐來頗有些狼吞虎咽,再聯想到她的小身板,就讓人覺得更加同情了。
跟在一旁的芍藥,看到這幅場景,聯想起自己今天早上的行為,都覺得自己是再助紂為虐。
吃了足足有半個時辰。阿秀這才停了下來。
摸摸吃飽了的肚子,阿秀打了一個哈欠:“我吃飽了,睡午覺去了。”
要不是她薛老頭太缺德,讓她早起一個時辰,她現在也不會這么困。
“小師姑。那個傷口…”薛行衣提醒道。
“可是我困了,今兒師父讓我寅時便起了,我往日在將軍府都是卯時才起的,實在困的緊,我現在正是長身體的時候,要是因為睡眠不足就長不高了,那就不得了了。以后出門,那丟的也是薛家的臉啊!”阿秀說道,還不忘用睡眼朦朧的眼睛看了薛行衣一眼,表示自己的確比較艱難。
薛行衣看了薛老太爺一眼,自家祖父還是這么幼稚,就算是要報復。用的也是這么直白的事情,讓人一眼就能看出來。
要是他的話,他會把事情做的隱蔽一百倍,讓誰也抓不出錯來。
只不過,能讓他這么費心思對付的人。還沒有出現。
“那等小師姑睡醒,我再來叨擾。”薛行衣很是懂禮地說道。
阿秀笑著點點頭,不過這睡完午覺,就該吃晚飯了吧…
而薛老太爺因為阿秀的話,氣的吹胡子瞪眼的,他還沒有見過這樣的人,敢當著他的面和別人說他的壞話。
態度還這么理直氣壯。
特別是中央還搬出了將軍府。
之前太后走的時候說了,要是住不習慣的話,是可以搬回將軍府的。
但是這太皇太后既然讓她住在薛家,她又要搬回將軍府,就是在表明她在這薛家過的不好。
這做徒弟的,難道不該是師父說什么,就是什么嗎?!
果然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
而阿秀,則是沖著薛老太爺得意一笑,開開心心地回了自己的屋子。
她已經打定主意了,要是明天他再故意這么對自己,她才不吃他這套了。
她就賴床了怎么著,反正她估摸著那些小丫鬟也不敢對她動粗!
至于薛行衣的那個問題,這薛老頭兒這么對自己,她才不會傻傻回答他的問題呢!
反正大夫藏私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