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戰事差不多結束了,軍隊也要準備回京復命,只不過中間發現還有八王爺的一小股勢力在外逃竄,便又耽擱了下來。
顧靖翎打算拿八王爺當誘餌,將剩下的人一網打盡,永絕后患。
這么一來,阿秀自然也不能走了。
不過既然自家老爹就在這邊了,她也的確沒有走的必要了。
倒是顧一,心中各種愧疚,覺得又耽誤了人家姑娘尋父的功夫,特別是之前將軍府又來信了,他現在覺得和阿秀對視都需要勇氣。
“最近藥帳里忙嗎?”顧一有些沒話找話,他總是把自己放在大哥的位置上,覺得又要延期,阿秀心里肯定很難過,所以總琢磨著安慰她一番。
可惜偏偏心里又是各種發虛,所以才磨磨蹭蹭等了幾天。
“還可以,怎么了?”阿秀放下手中的藥材,抬頭去看顧一。
最近這顧一顧二,顧小七顧十九對她的態度都有些奇怪呢!
“沒怎么,就是隨便問問。”顧一眼神有些閃躲。
“哦。”阿秀有些疑惑,不過她馬上就反應過來了,他這難道是在愧疚?
其實這個事情和他還真的沒有多大的關系。
這樣也能解釋的通,最近剩下那三個人看到自己總是一臉心虛的模樣。
“二一,你在嗎?”裴胭一進來就看到顧一和阿秀兩個人正站在一處說話,眼睛微微閃了閃。
“胭兒?”顧一看了一眼裴胭,不過幾日的功夫,他怎么覺得她變了不少,但是具體又說不上來。
“表哥。”裴胭瞧了一眼顧一,卻沒有像以前那樣往上面貼,反而往后面退了一步。
顧一雖然以前有些受不了裴胭的粘人勁兒,但是這是他認定的媳婦兒,自然也算是樂在其中。
但是她現在的態度。讓他心中忍不住多想。
她是不是嫌棄自己太木訥了?
而且她剛剛叫阿秀的時候還是很緊密的模樣,顧一心中頓時有了一種不好的念頭,她難道是看上阿秀了?
畢竟她現在是男裝示人。
可是她現在的模樣就和小孩子一般啊…
顧一覺得完全不能理解了。
“二一,小姐叫你過去一下。”裴胭說道。眼睛很是是隱蔽地掃了顧一幾眼。
心中更是堅定了幾分,為了她心愛的表哥,她肯定會瘦下來的。
在瘦下來之前,她要先和他保持距離,不能讓他一下子就瞧出來了。
“那我馬上過去。”阿秀將衣服拍打了幾下,讓上面的藥屑掉下來。
“那顧大哥,我們先走了。”阿秀走之前還不忘和顧一說一聲,倒是裴胭,走的比阿秀還快。
顧一心中的那種不確定就更加明顯了。
原本他覺得裴胭那么漂亮的姑娘能看上自己,已經算是上輩子積的福了。現在,如果她瞧上了別人,只能說他上輩子積的福還不夠多。
顧一這個糙漢子第一次感覺到胸口悶悶的。
“你說表哥應該沒有發現吧。”裴胭有些擔憂地問道,她覺得自己最近穿衣稍微松了些,但是也只有一點點。
“他那么遲鈍。肯定不會發現的啦!”阿秀剛開始直到裴胭因為自己的話要減肥的時候還勸過,但是女為悅己者容,她認定了顧一喜歡的是瘦美人,不管阿秀和顧瑾容再怎么說,那也是沒有用的。
“表哥才不遲鈍,他就是比較耿直而已。”裴胭不贊同地說道,在她眼里。顧一是世界上最完美的人。
阿秀知道戀愛中的女人是最盲目的,也不愿去和她爭什么。
“顧小姐叫我是有什么事情嗎?”
“我也不清楚,你去了就知道了。”
等到了顧瑾容的營帳,阿秀才發現里面只有她一個人。
她看到阿秀還沖她高興地揮揮手:“你過來了啊。”說著將手中的書先放到一邊。
“你叫我來是…”阿秀并不清楚此次的目的。
“你一邊坐吧,其實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兒,就是剛剛下面送了幾個梨子過來。想讓你也來嘗嘗。”顧瑾容說著從一旁拿起一個梨子直接丟給阿秀。
要知道在軍營,一般的將士都是能吃飽就很好了,像阿秀的要求也只是肉多多,而這種水果,完全就是奢侈品。
她根本就沒有想過。
在這個時節。在這里,還能吃到水果。
用衣袖隨便擦了兩下,阿秀便不客氣地大口咬了下去,雖然有些酸酸的,但是味道很是清新。
“謝謝顧小姐。”
阿秀估摸著,這個梨子應該是下面的人發現了野生梨樹,帶回來便孝敬給了顧瑾容。
要是她自己的話,肯定沒有這個福氣吃到。
“不客氣,要是喜歡的話,到時候再拿幾個走。”顧瑾容倒是沒有將這幾個梨子放在眼中,她從小錦衣玉食的,就算到了這邊,也還沒有到稀罕梨子的份上。
“那我就不客氣了。”阿秀想著到時候拿回去還能分給自家阿爹和唐大夫呢。
“對了,我聽說你是被阿翎專門請進來的?”顧瑾容狀似無意地問道。
阿秀就知道,自己被專門請過來,不可能只是為了幾個梨子。
既然都吃了人家的東西,那自然是要認真一點回答問題的。
吃人家的嘴軟,拿人家的手短嘛。
“確切的說應該是被綁回來的。”阿秀可不打算幫顧靖翎說好話。
“這是怎么一回事兒?”顧瑾容有些意外,身子下意識地往阿秀那邊前傾了些。
這個倒是沒有人和她講。
“之前藥帳被襲,軍中大夫緊缺,顧將軍便找人去找大夫,正好找到我那邊,這三更半夜的,就直接把我敲暈了帶回來了。”阿秀現在回想起那一下,還覺得脖子有些疼。
“這實在是太魯莽了。”顧瑾容皺著眉頭說道,自己那弟弟,做事也越發的不守規矩了。
而站在一邊的裴胭。聽到這兒,心中難免對阿秀多了一絲同情。
“不過事情都已經過去了,而且我也是拿俸祿做事的。”阿秀笑著說道,就她自己現在的估計。她至少救治了有上百人,再根據不同的病情,最起碼已經小賺了快八百兩銀子了。
這可不是一筆小數目啊!
如果有這個錢,她可以輕輕松松在原本的鎮上買下一個大宅子,在這個基礎上還能衣食無憂好長一段時間。
這邊的物價,遠比阿秀想象的要低。
“你不介意了就好。”顧瑾容點點頭,對阿秀的印象又好了幾分,就她這樣的年紀,回答問題不卑不亢,又不記仇。已經是相當的難得了。
她哪里曉得,阿秀是最最記仇的,只是她不表現出來而已。
“聽說之前胖師傅身上染疾,便是你醫好的?”顧瑾容繼續問道,她可沒有忘記自己這次叫阿秀過來的最終目的。
“是的。”阿秀老老實實點頭。“不過具體是什么病癥,我不好透露。”
畢竟這是胖師傅的,看他之前那么介意,那肯定是不想讓別人知道的。
她吃了胖師傅那么多次小灶,自然不會口無遮攔的。
聽到阿秀這么說,顧瑾容眼睛微微一亮,她沒有想到。她年紀小小,竟然還有這樣的品質。
那她又可以放心些了。
“你幾時開始學醫的?”顧瑾容用手指劃過面前的幾張紙,不知心中在思慮些什么。
梳的有些隨意的頭發飄下來一驢,遮住了一小片面孔,原本英氣十足的人,這個時候竟然顯得有些溫柔。
“自打記事起便開始看醫書了。”
“看你這年紀。也不過十一二三,竟然有這樣的醫術,倒是難得的很。”顧瑾容微微抬頭,沖著阿秀一笑:“想必這天賦必定是超于常人。”
“顧小姐你過贊了。”阿秀覺得自己脖子后面那一小片汗毛都豎了起來,她總覺得自己要被算計了。
“我這兒有一些醫案。想要請你診斷一番,不知可否。”顧瑾容雖然用的是疑問句,但是態度卻是肯定的。
阿秀有些無奈地嘆了一口氣,說道:“那你便問吧。”
這顧瑾容的意味阿秀實在弄不懂,現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有一男子,年過三旬,于孟冬得腿疼證。稟賦素弱,下焦常畏寒涼,一日因出門寢于寒涼屋中,且鋪蓋甚薄,晨起遂病腿疼。”顧瑾容微微頓了下,看了一眼阿秀,見她正聽的仔細,才繼續說道。
“初疼時猶不甚劇,數延醫服藥無效,后因服豬頭肉其痛徒然加劇,兩腿不能任地,夜則疼不能寐,其脈左右皆弦細無力,兩尺尤甚,至數稍遲,你覺得是何病癥?”
阿秀一邊聽著,一邊將這些文縐縐的詞句轉換成自己聽起來比較容易的白話文,等她講完,她差不多也理解好了。
“此癥因下焦相火虛衰,是以易為寒侵,更兼氣虛不能充體,不能達于四肢以運化藥力,是以所服之藥縱對癥亦不易見效。此當助其相火祛其外寒,而更加補益氣分之藥,使氣分壯旺自能運行藥力以勝病。”阿秀搖頭晃腦,一副老學究的模樣。
既然她和自己拽文,那自己也要禮尚往來一番不是。
阿秀應該慶幸自己文言文學的還算不錯。
顧瑾容臉上多了一絲笑意:“那不知有何處方可治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