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活了幾日,這邊的傷患終于能回到自己的營帳去了,整個藥帳一下子也空閑下來。
這么一忙碌,倒是那些老大夫的身體都一下子好了,吃嘛嘛香。
而且因為經歷了生死,記得大夫之間的情誼一下子也深了起來。
原本有十個人,現在只剩下了五個,加上阿秀也不過六人,隱隱間都有了一種生死之交的默契。
當然,這唐大夫例外。
即使經歷了那么多,他還是一臉的死氣沉沉,對阿秀還有些好臉色,對別人,基本上都是冷著一張臉。
不過那些大夫都覺得他已經好很多了,之前他是連正眼都沒有給過他們幾個。
“這樣把線拆了真的沒有問題嗎?”顧十九有些不安地看看阿秀,又看看顧靖翎的背,這傷口原本是用線縫在一起的,現在把線給拆了,那傷口會不會一用力就崩開了啊。
“傷口已經長好了,要是不拆的話,這黑色的線頭也太丑了不是。”阿秀心情很好地開玩笑說道:“這將軍要是回府了,將軍夫人看到還不嚇哭了。”
阿秀還真沒有說錯,這背上突兀地這么一條傷口,上面還均勻地分布著黑色的線腳,要是一般的女子看到,不嚇到那才叫奇怪。
顧十九聞言,有些詭異地看了阿秀一眼:“將軍尚未娶妻。”
阿秀下意識地回了一句:“年紀這么大了還沒有成親啊!”
等說了以后她才意識到好像有些不大對,呵呵一笑,有些牽強地補充道:“將軍不愧是有大抱負的人,先立業再成家。”
“將軍那是潔身自好。”顧十九在一旁為顧靖翎說好話。
這里和現代不一樣,大戶人家的男子。過了十五,即使沒有娶親,那通房丫環至少會有幾個,要是一個都沒有的話,會被別人笑話的。
而顧靖翎會一個都沒有,也是被打仗耽誤了。
再加上之前和他定親的兩個姑娘都在過門前得急病去世了,他雖然少年得志。但是一般的人家在嫁女兒的時候還是得斟酌斟酌。
所以現在都十八了,通房丫環和未婚妻一個都沒有。
他自己倒是不在乎,反倒是身邊的那些手下比他還心急。
被她這么一說,顧十九就這么迫不及待地替他解釋,頗有一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感覺。
阿秀倒是沒有多想,反而專心致志地開始拆線。
但是顧十九見阿秀不說話,心里更加著急,他覺得因為自己的話,讓阿秀心里對將軍有了想法。
他必須糾正阿秀心中的想法。讓她清楚的知道將軍不成親是因為一般女子配不上他。
可惜他在心中醞釀了半天的話,一直都沒有機會說出來。
所以阿秀的余光,就可以看到顧十九一臉糾結,一副說不上來的奇怪模樣。
“你最近還是要少用勁,不然傷口還是有可能會崩開的。”阿秀將工具收拾好,囑咐道。
要是這縫過的傷口又開裂。那可就麻煩了。
“好。”顧靖翎點點頭:“最近藥帳的事情,辛苦你了。”
之前的那些遇襲,他也了解到傷亡嚴重。要不是軍營中的大夫們都是好手,損失肯定更加嚴重。
他之前還聽顧一說起來過,那司春的傷就是她治好的。
司春被抬回來的時候,他也有看到,沒有想到這樣的傷竟然還能救回來。
“反正我是拿錢治病,也算不上辛苦不辛苦。”阿秀原本對他還有些好感了,覺得他雖然摳門,但是在男女關系上面還算清楚。
但是聽他這么一說,她馬上就警惕起來了,不要以為夸她一下。就可以賴賬。
“你放心,我自然是不會賴賬!”顧靖翎原本還算柔和的眉眼,因為阿秀的話。一下子又變得凌厲起來。
“那就最好啦!”阿秀并不介意他的表情,笑呵呵地說道。
她辛辛苦苦地熬夜看病,這要是做的是白工的話,那還有什么動力。
而且據她所知,那些軍醫的俸祿可不低呢,她干的事情可不比他們少,自然就更加沒有道理不拿錢啦!
再加上阿秀只要一想到是因為他的關系,導致他們父女失散,她就恨不得剝削的更加厲害些。
讓他不爽快,自己的心情也能稍微好些。
“將軍,有京城來的信件。”顧一拿著一封信過來,從上面的印戳可以看出是家信,所以看到阿秀在里面,他也沒有避諱。
“那我就先回去了,你記得繼續抹藥。”阿秀將一個小瓷瓶放到幾上,“這個是新做好的,你現在開始可以用這瓶藥了。”
在阿秀的大力推崇下,藥帳里面也開始風靡起做藥膏,藥丸,藥粉,甚至還有藥水。
不過藥水的話,保質期比較短,而且還得看天氣情況。
不過藥膏,藥丸之類的,還是很方便攜帶的。
特別是那些大夫心里也有些害怕再走水一次,如果做成藥膏藥丸儲存好,真的走水的話,損失也會小很多。
“薛行衣不過來了。”顧靖翎的話即使挽留住了阿秀的腳步,她原本想的很好,等薛行衣過來了,她就可以離開軍營去找阿爹了。
再加上還賺了不少的錢,足夠她大吃大喝一陣子了。
但是這樣美好的愿望,因為顧靖翎現在這么一句話,完全破滅了。
因為事情來的太突然,阿秀臉上甚至都來不及詫異。
“之后的話,還得辛苦你了。”顧靖翎知道阿秀原本打的是什么主意,他也想著等薛行衣過來,就可以讓她離開了,畢竟薛行衣過來,不可能不帶幾個薛家人。
那藥帳里可用的大夫也就夠了。
他也知道因為他們的問題。讓阿秀父女分散了,所以才會特意修書回家。
可惜,世事難料。
顧靖翎的眼中也難得多了一絲愧疚。
“那我先回去了。”阿秀深呼吸一下,努力調節好了自己的心情。
雖然失望,但是日子還得照樣過。
顧靖翎朝顧十九使了一個眼色,他馬上心領神會:“誒,你等等我。我和你一塊兒走。”
這種調節氣氛的事情,這里也就他比較適合一些。
“顧二。”等阿秀走遠了,顧靖翎才開口問道:“還是沒有結果嗎?”
“屬下又去附近幾個鎮打聽了一番,還去了阿秀的老家,但是都說沒有見過。”顧二低著頭說道。
他之后又特意回去問了鄰居那酒老爹的長相,就他們的描述,滿臉的胡子拉碴,渾身帶著酒氣,雖然亂但是并不臟。
這樣的特征是比較明顯的。但是顧二連續打聽了好幾個地方,都沒有見過這樣的人。
這讓顧二心中更加愧疚,特別是當阿秀這么盡心盡力地救治了那么多人以后。
“你明天再去一趟吧。”顧靖翎用手撐住額頭。
現在讓他更加苦惱的是信中說到的另外一件事情…
“將軍,府中還有什么別的事情嗎?”顧一看到顧靖翎微微皺著眉頭的模樣,就察覺到應該還有別的事情,而且還是一個麻煩的事情。
“京中有人重病。所以薛行衣才沒有過來。”顧靖翎的語氣帶著一絲沉重。
顧一一愣,馬上就反應過來。
這薛家的地位在京城比較特殊,一般人找上門那都是求著他們去看病。但是現在,薛行衣會為了對方而失約。
顧一就知道,對方的身份肯定不一般。
他也識趣地沒有再追問下去。
“信中還說,將唐老請回去,最好再找一些有名的民間大夫。”顧靖翎雖然沒有將生病的那位說出來,但是后面的話,讓顧一一下子就明白了過來。
有這樣的地位能夠使喚到薛行衣又能使喚他家將軍的,也不過那么幾人,又牽扯到唐大夫,那人物的范圍就更加小了。
不管是哪一個。都不是他能隨便說出口的。
“民間大夫…將軍您這是…”顧一下意識地往門口看去,雖然阿秀已經離開了。
但是他知道,顧靖翎說的應該就是她。
不然他們這里哪里有什么別的好的民間大夫。
“將軍。這阿秀雖然醫術不錯,但是畢竟年歲小,這要是一個不懂規矩,那可如何是好。”顧一還是希望阿秀能夠平平安安的過她的小日子。
要是去了京城,不管是誰,都可以隨隨便便把她怎么著了。
這天子腳下,權貴重臣,哪一個都不是好得罪的。
“如果有別的選擇,我也不想讓她去。”顧一怕阿秀在那邊難以生存,顧靖翎還怕她一開口就跟人家講看病要付多少錢呢!
既然顧靖翎都這么說了,顧一暫時也放下心來了,畢竟這民間能人異士不少,沒有必要非要一個小姑娘去。
“顧一,這次糧草是顧瑾容和裴胭送過來。”
顧一在聽到“顧瑾容”這個名字的時候,心中就有了不大好的預感,果然作為她的跟屁蟲,裴胭也在其中。
“將軍,這…”顧一有些無措,想要阻止,但是他的身份擺在這,哪里輪的到他來說什么。
“你也知道顧瑾容的脾氣,她要做的事情,誰能攔住。”顧靖翎搖搖頭,雖然無奈,但是也沒奈何。
誰叫她是自己的姐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