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當然喜歡,就算發現了問題,沈氏她們也不好直接說,而且真拿走了價值連城的寶物,事后青霞郡主還可以說是江家的太太、奶奶幫忙張羅的,一句話推到江家去,素妍珍惜美名,是如何也不會讓江家擔上不好的名聲。
青霞郡主果然心計深沉!
只是,她太過貪婪了。
“江家上上下下的人也不少。大太太和三奶奶都是兩房里賢惠能干的,我可不想因為王府的事,就讓江家上下的日子過亂了。”
說句不好聽的,江家與青霞郡主有什么關系?不過是看在她的情面上過來幫襯一把。可青霞郡主欺她單純不說,居然還誤她娘家人的名聲,素妍心頭憤怒,卻裝作很平靜的樣子。
素妍笑了一下,“反正日子還早呢。到了跟前再說吧。”
她調頭往琴瑟堂移去。
青霞郡主跟了過來,笑問:“嫂嫂,江大太太和三奶奶把鑰匙給你了嗎?”
素妍道:“鑰匙就從來沒有給過江家大太太和三奶奶,無論是開雜庫房、還是開大庫房的門,在跟前的都有青嬤嬤、二管家或大管家的女人,至少得有兩個人才開。一旦開完門,鑰匙就交還到青嬤嬤手里。你哥昨日一回府,就把鑰匙收走了。后來只給了青嬤嬤雜庫房的鑰匙。”
青霞郡主面容有些糾結,看這樣子,她的事他們是不知道。
當初她把白玉觀音、日月寶劍拿走,就是想試探,看素妍和宇文琰會有什么反應,現下看來是真的同意了。
嫁妝歸整箱籠已經三日了,也沒見宇文琰和素妍說什么,青霞郡主的心方才落下。
素妍裝著不知道,指著青霞郡主打趣道:“你還藏了私不成?聽說昨兒從你屋里抬了個精致的木頭箱子來,難不成難里面還裝著什么寶貝?”
青霞郡主眼睛游離,很快笑道:“也不是什么寶貝,都是些女兒家的東西。”
素妍道:“也不知韓家如何準備聘禮。青嬤嬤倒也想到周全,昨兒又另預備三抬嫁妝,好歹給你湊足一百抬。不過威遠候世子韓綸昔日成親是三十抬聘禮,韓紹雖是嫡次子,也不能越過三十抬去,即便你的身份比世子夫人更為尊貴些,可各家有各家的規矩。”
公候府邸,尊卑有別,即便同是嫡子,長子和次子都是不一樣的。
王府之中。紫霞郡主是長女。青霞郡主是幼女。又怎能越過了長女去,能照著長女的樣子預備一份已經是給了天大的面子。
素妍微瞇著眼睛,她在說韓家的事,也是想告訴青霞郡主不要越了規矩。
她雖真是個聰明的。最好自個兒去靜堂小庫房里拆開那一抬看個明白,或者找宇文琰說個清楚,承認錯誤。
要真是貪婪的,待鬧翻了臉,彼此都不好看。
青霞郡主道:“嫂嫂不喜歡打理內宅瑣事,我還有大半月才出閣,嫁衣已經繡得差不多了,我想再幫幫打理著王府。”
拿了珍寶庫的東西給自己備嫁妝,還說是大庫房的。
雖然宇文琰沒提白玉觀音、日月寶劍的事。可素妍隱隱覺得,這兩樣也應該是珍寶庫里的。只是現在還不能清查大庫房和珍寶庫的賬目,這一查就驚了青霞郡主,要是真吵鬧起來于王府的名聲也不好。
素妍道:“我可不敢讓你打理。知道說是你熱心,不知道的還說我們做兄嫂的刻薄了你。連繡嫁妝的時間都不給。”
她笑容自如,半開玩笑地拒了青霞郡主。
青霞郡主嫁妝備好了,便去了一件大事。
府中無甚要緊事,大廚房、雜庫房及各房都有管事們看著。
青嬤嬤現在對各房的事已經摸了個熟絡,還有白芷、紫鵲兩個,又有白燕、白鶯,這幾個丫頭個個都是上了心的。尤其是紫鵲更是個心細的,一旦發現了什么,立馬就會告訴白芷和青嬤嬤。
青霞郡主低下頭,帶著羞澀地道:“我在家住不了多久,就想著再幫哥哥嫂嫂做些事呢。”
“好了c了!你的心意我領了,這些日子你就好好將養著,到時候做個漂漂亮亮的新娘子。早些回惜月閣歇著,現在就只得雜庫房,還由青嬤嬤看著,出不了大事。大管家的女人、二管家都是能干的,各房有他們看著,出不了大事。”
青霞郡主望著素妍的背影,瞧這樣子,他們并沒有發現異樣,或許真的是拿她當最疼愛的妹妹,明知她拿了白玉觀音、日月寶劍做嫁妝,可因疼她,也由了她去。
為什么總有些難以心安?
一側的大丫頭面露憂色,“青霞郡主,王爺、王妃會不會發現你…”
青霞郡主咬了咬雙唇,“你不提,我還忘了問王妃,我要珍寶庫、大庫房管事兩家做陪房的事兒。”
大丫頭雙手合十,口里念念有詞,“請菩薩保佑,別讓他們發現珍寶庫少了東西的事兒。”“神靈保佑,就讓青霞郡主如同公主一般風光出閣吧。”
青霞郡主也有些擔心,“原是說給我五千畝良田的,可如今姚妃壞了大事。居然寫信來說,紫霞郡主是照著嫁妝單子來的。這樣一來,連我也只得二千五百畝良田,若都是皇城的田莊就好了。”
大丫頭接過話,笑道:“若是皇城生意好的店鋪更好。”
青霞郡主轉而又想,連白玉觀音、日月寶劍都給她了,還有什么不舍得的,“哥哥嫂嫂都是大方的,一定會給我皇城內生意最好的店鋪。”
嘴上如此說著,心里卻巴不得將整個左肩王府都做了自己的嫁妝。憶起老王妃說的事兒,宇文琰原不是她一母同胞的哥哥,為甚就因著他是男子,占盡了王府的好東西,不僅得襲老王爺的王爵,還能繼續得封地,更能承繼這整個王府的財物,心頭一想,越發覺得不公,恨不得把府里所有值錢的東西都搬凈才好。
如若讓她自己挑選就好,可現在連青霞郡主都不知道宇文琰手里有哪些店鋪,又有多少田莊。
大管家和童英等人還在衛州呢,有的還在買地,有的則是去了河渠幫襯老王爺。
青霞郡主見素妍消失在視野,轉身往靜堂去。
看守小庫房的護衛正坐在院子里吃茶閑聊,見她到了,起身抱拳“青霞郡主”。
青霞郡主搖了搖手:“你們坐著,我進去瞧瞧。”
她用鑰匙打開小庫房。一屋子紅色的嫁妝,裹著紅紙,扎著紅綢,心頭如同跳動著一團火焰。滿目的紅,紅得如霞,紅得似火,紅得如熱血奔騰。
青霞郡主抬腿進了房門,目光在一大團里尋覓著那一個最別樣的蝴蝶結綢花,那是她專門打的記號,還在原來的位置,看來沒人發現這個秘密。
每天,她都要看上一遍才放心。
兩把鑰匙都握在她手里,誰也進不去,這一屋子的東西都是她的,全都是她的。
青霞郡主伸出雙臂,兩手輕柔地撫過紅綢花,這樣的令人歡欣。
大丫頭伸著手指在那兒清點著:一、二、三…
她沉陷在美好的幻想里,街道兩側夸贊的百姓,還有韓家世子夫人、庶長子夫人一臉驚羨,她才是韓家身份最高貴的女人。
大丫頭驚呼一聲,“青霞郡主,好像少了一抬。”
青霞郡主回過神來。
大丫頭指著角落的一抬,“對了!不多不少,正好,剛剛好…”
青霞郡主瞪著眼睛,“大驚兄地做什么,鑰匙在我這兒,東西還能飛出去不成?”
大丫頭垂下頭來,她只是太緊張了,換作是誰,看著這一屋子的嫁妝,誰都會歡喜得失常,即便每日都來瞧,每瞧一回都緊張一回。
轉眼間就到了三月初三,這一日,是素妍的生辰,她滿十七歲了,虛歲十八。
一大早,素妍還躺在床上,便有江家的田嬤嬤到了。
一進琴瑟堂就笑呵呵地道:“青嬤嬤,今兒是王妃的生辰,老太太昨兒下廚做了她愛吃的槐花糕。老候爺在長壽糕點房訂制了壽桃。”
青嬤嬤指了指內室方向,“許是春天到了,每日都喊困。”
田嬤嬤壓低嗓門,指揮著丫頭小廝把東西拿進來,一并的都輕聲擺放在花廳上,生怕吵擾到素妍,去了青嬤嬤的屋里說話。
田嬤嬤問:“王妃是不是懷上了?”
青嬤嬤暗自回想,素妍上個月的癸水好像沒來。可她聽素妍說過,還不想要孩子,當時青嬤嬤還笑話說“這種事都是天意和緣份,孩子來時,你躲也躲不掉”,素妍告訴她說“我請瑤芳師姐給我配了藥丸子,說是極好的,一月吃兩回,指定懷不上。”
青嬤嬤忙道:“她吃著藥呢,暫時還懷不上。”
田嬤嬤見她說得肯定,也沒說下去,“老太太說,這王府冷清了一些,要是有個孩子也能熱鬧些。”
“王爺、王妃決定的事,做奴才的不好說。”
田嬤嬤見她不肯多說,岔開話題道,“王妃生辰,府里的年輕太太、奶奶們都問了好幾回了,我等著她回話呢。要是喜歡熱鬧,就過府陪她過壽;若不喜歡熱鬧,就派人送份賀禮來。”
青嬤嬤只說不知道。
宇文琰去宮里當值,今兒午后就要回來。
這生辰近了跟前,青嬤嬤也沒聽說宇文琰給素妍送禮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