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妃恭敬地接過鐲子,“謝賢太妃訓話!”
賢太妃見老王爺的樣子,對姚妃似很滿意,笑道:“往后你隨了阿謙,也喚本宮賢皇嫂吧。他這樣叫了本宮二十多年了。”
姚妃指了指一邊的素妍,“這是左肩王妃江氏。”
雖是晚輩,但素妍的身份比姚妃更尊。
嫡庶之別便在此處,姚妃行了禮:“拜見王妃!”
素妍還了禮,微微欠身,“姚姨娘萬福!”
姚妃笑了笑,掏了一個封紅,遞給了素妍。
她回頭給青霞郡主行了禮,青霞郡主也是正二品的郡主,而姚妃只是正四品的側妃,青霞郡主也如素妍一般還了禮。
姚妃又給了一個封紅。
賢太妃笑道:“這樣就好,如今也是一家人了。有句話,我這個當皇嫂的還得說說,阿謹和琰兒一早就說好了,琰兒夫婦主管皇城王府,你和老王爺主理衛州王府。你在這里,不能亂了之前的約定。”
賢太妃生怕素妍多心,她不在乎開罪了姚妃,卻不想讓素妍心了不悅,“雖是一家人,有些話還得說明白的好。”
姚妃暖聲道:“過門前,就聽媒婆說過了。”
說媒婆,巧媒婆的笑聲就傳過來了。
一進花廳,就朗笑道:“恭喜一對新人!瞧瞧,真是天造地設的一雙,一夜之間,老王爺越發精神了呢。”
老王爺明白巧媒婆的意思,許諾的五百兩銀子的酬謝還沒給呢,朗聲道:“來人!賞巧媒婆謝媒錢五百兩!”
巧媒婆又說了兩句吉祥話。
二管家捧了一個托盤,里面滿滿全是五十兩一錠的銀子,不多不少有十枚。
巧媒婆接過,欠身謝了。
賢太妃道:“你們這里辦妥了,我也該回府了。阿謙,好好過日子。”
姚氏與老王爺等人將賢太妃送至二門。
賢太妃轉過身來,看著老王爺道:“阿謙,我們相識有二十三年了?”
老王爺應聲“是”。
賢太妃道:“我家琯兒如今這樣真讓人心愁!你拿我當親人,我也視你為親兄弟,手足相守啊…”
雖沒有明說要老王爺在新皇、太后面前說話,可這意思已經很明白了。
老王爺與賢太妃相識二十四年,也是有感情的。
賢太妃上了十一王府的家轎,自大門而去,消失在眾人眼前。
老王爺雙手負后,“姚妃。”
“老王爺,妾身在。”
老王爺回頭看著姚妃,頭上戴著金釵玉步搖,穿著桃紅色百子刻絲銀鼠襖,杏黃盤金彩繡錦裙,外面穿著青緞灰鼠褂,臉皮趣青,眉梢鼻翼微有動意。“你冷嗎?”他伸出手來,溫柔地握住姚妃的纖纖柔荑,下回出門,帶上湯婆子。
姚妃心頭一動,雖然老王爺年齡稍大了些,但因生在皇家,又保養得體,瞧上去不過三十出頭的模樣,又溫柔體貼,心頭歡喜。“妾不冷。”
她的年紀也不小了,早前許過兩家,總是未過門就暴斃,都說她是克夫的,如今總算嫁了人,也能讓父母家人安心了。
老王爺道:“明兒午后,本王要進宮當差,這一次時日長些得六七日呢。早前,訂了傅右相家的傅三姐兒為承儀,是貴妾,你幫忙挑個日子,就選在正月十五前。”他輕嘆一聲,“待王爺回皇城,我們就要回衛州,那邊還有一大堆的事等著呢。”
“妾會用心的。”姚妃在家里,能把父親的姨娘一個個收拾得服服帖帖,雖然這會子裝著低眉順眼的樣子,也是想贏得老王爺的疼惜。
老王妃犯了錯,被關到了佛堂,她昨兒一進門,就遣了自己的陪房嬤嬤和陪嫁丫頭去打聽,沒打聽出是什么事,好像是因為這事,老王爺發了怒,這才要娶側妃、納姬妾。但老王爺是個重情的男子,只要她抓住了老王爺的心,就不愁往后的好日子。
皇城王府,到底是宇文琰夫婦的。
姚妃暖聲道:“妾會與王妃商議準備。”
素妍欠身道:“姚姨娘客氣了,我是個不懂的,還勞姚姨娘指點。”
人敬她,她敬人。
姚妃笑道:“這里是你當家作主。”
老王爺拍了拍頭,“頭疼得厲害,本王得再歇會兒。”
姚妃扶了老王爺,輕聲問:“是去靜堂,還是去南薰院?”
老王爺今瞧了一眼靜堂,除了那屋子還是原來的,里面的擺設真和以前不同,“就去靜堂暖廳歇會兒。”
素妍與青霞郡主走在后面,青霞郡主道:“父王,女兒令廚房準備養胃湯。”
靜堂院子里,杏奉侍、珠奉侍攜著丫頭到了。
老王爺在太師椅上落座,示意素妍和姚妃坐下。
杏奉侍捧了茶盞,畢恭畢敬地道:“婢妾給姚妃敬茶。”
姚妃應了一聲,從陪嫁丫頭那兒接過封紅,賞了杏奉侍,“往后就是姐妹了。”
珠奉侍跪于蒲團上,奉上新茶,“婢妾向姚妃敬茶。”
素妍垂首,捧著靜堂大丫頭遞來的茶水,“前兩日問了青霞妹妹,才知衛州王府原是由紫霞姐姐打理的。我拿了南薰院丫頭、小廝的賣身契,還有杏奉侍、珠奉侍身邊的兩個服侍丫頭賣身契,今兒帶來了,父王覺著是給姚姨娘的好,還是…”
老王爺不假思索,隨口道:“各自給她們主子。”
素妍應了聲“是”,取出一疊賣身契,遞給了青霞郡主,青霞郡主看著先挑了南薰院幾個下人的,一并給了姚妃。又挑了杏、珠二奉侍各自的服侍丫頭賣身契,也給了她們。
主子拿到了丫頭的賣身契,就能決定丫頭的命運,而丫頭們因擔心再擔心再度被轉賣,多會更加忠心,甚至行事更細心。
素妍小坐了一陣,告辭離去。
老王爺頭疼得厲害,姚妃扶他回暖廳歇下,這出去的功夫,靜堂的大丫頭就在暖廳里新換了椅搭、榻罩等,從之前的紫色,變成了青色。
老王妃在暖榻躺下,姚妃服侍著給他又拿了墊背。
杏奉侍遣了丫頭去打聽,今兒姚妃敬茶,賢太妃都說了什么。
不一會兒,打聽的丫頭就回來了,將賢太妃的話細細地稟了。
杏奉侍瞪大杏仁眼,“賢太妃說,咱們王府若再添一位庶子,就能賜封為候爵?”
所謂庶子,便是庶長子,嫡長子是宇文琰,要真再多個兒子,便能封為候爵。
丫頭回道,“賢太妃給姚妃敬茶,是這么訓話的,還要姚妃早些誕下庶子。”
姚妃雖是側妃,可也不是嫡妻,只不過比她們的出身體面些。
杏奉侍雙眼閃光,手撫摸著自己的肚子,“你說,要是本奉侍生下庶子…”
丫頭盯著杏奉侍的肚皮,“奉侍有了?”
這才幾日,哪有這么快的?
杏奉侍狠狠地睕了眼丫頭。“總會有的。”
今兒,她算是見到姚妃的模樣,也不怎樣?還沒她長得好看呢。這個時候,誰得了老王爺的寵愛,先生下兒子,誰就能得到候爵之位,有了兒子,就保住了一生的榮華富貴。
臘月二十八日一早,素妍讓青嬤嬤和白芷幾個張羅了年節禮,給江家及與宇文琰交好的幾家送去。
田壯實倒也機警,叫了幾個小廝趕著四下分送年禮。
右相府的傅太太一早遣了柳媒婆上門,商議傅三姐兒入府為承儀的事兒,早前訂親的那親已經退了,只盼著左肩王府給了準信,挑了日子就送人過府。
姚妃新人過門,摸不著東西南北,問了二管家,才知因老王爺與楊云簡換調了宮中值日,許得過了正月初五才有日子,最好能訂在初六至初八這三日。
姚妃寫了一串老王爺在家休息的幾個日子,遞給了柳媒婆,讓傅太太幫忙訂日子,訂好了再遣人來說。
傅太太請了算命先生選吉日,正月上浣沒有,正月十二倒是個吉日。
雖然沒有嫁成心儀的兒子,卻嫁了老子,傅宜心覺得有些譏諷,想到早前訂的登州知州,一聽那年歲,她連死的心都有了,好歹這左肩王府的老王爺她是見過的,瞧著也顯年輕,又與她大姑父有些交情,心下自是愿意嫁入左肩王府。
因傅宜心與老王爺訂了親,傅太太又做主將她接回右相府來親自教導。
“把你以往那些大小姐的脾氣、性子都得收起來。老王妃雖是個不管事的,你上頭還有個姚側妃,聽說這位可是個厲害角色。按照皇家規矩,親王之子是有兩個能得爵位的,一個襲王爵,一個還能得封候爵。你嫁過去后,要是肚子爭氣,一舉生個庶子,你這一輩子也算是安穩了…”
經過那一番變故,傅宜心也沉穩了許多,再不敢任性胡為,但心下也將傅宜慧給恨了個半死,她自己胡鬧,卻連帶著她也丟了名聲、面子,險些還配個老頭子。
“若是生了女兒,你是貴妾,按矩也是正四品的二等郡主,比你這個母親還要尊貴。”
傅太太說這些,就是要她明白,什么是最重要的。
“你大伯和你大姑父可沒少為你的事操心,就這門親事,也是你大姑父磨破嘴皮,才說動老王爺的。老王爺念在你大姑父的面子上,答應風光讓你過門,也是要辦酒席、下聘禮的,你早前繡的嫁衣也能穿得上,趕在正月十二之前就把嫁衣繡好,你爹娘那里許是要趕來為你操辦嫁妝。可別再和以前一樣,被人牽著鼻子走,自己心里沒個輕重、好歹呢。”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