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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快別哭了。你沒事,只是被嚇著了。”奶娘想努力尋一些藉口,“秀,這事可大可小,可千萬不能傳揚出去,要是讓曹家的人知道,可就全完了。”
胡香靈止住流淚,現在不是哭的時候,奶娘說得對,女子的名節,一輩子的幸福,可都在此刻了,必須要冷靜的,絕不能傳揚出去。“奶娘,那么,剛才…”
“多虧了一位富家公子,看上去是很好的人,他派了家仆回城報官,連翠紅也跟著去了…”
怎么可以報官,官府一知道,她的事還不得鬧得滿城風雨。
胡香靈死死地拽住奶娘:“不能報官,不能報官…”
“秀放心,那位幫忙的公子有馬,我們可以求他幫忙,將他家的家仆和春燕都截回來。只要不報官,應該不會有事的。”
奶娘幫胡香靈整好衣衫,重新理了云鬢,又在一處商量好對策,這才出了草叢。
然,當胡香靈看到騎在馬背上的富家公子是曹玉臻時,整個人就呆住了。
曹玉臻一臉鐵青,眸子里風生水起,很快如洪的憤怒就噴發了出來:“怎么會是你?”他咬了咬牙齒,“被賊人劫走的人是你?”
奶娘扯著胡香靈,問:“秀,你認識這位公子嗎?你認識他?”
奶娘不認得曹玉臻,昔日換庚帖,訂親事來的都是曹家的當家太太和大管家,而中間有官媒為證,曹玉臻從頭到尾都沒在胡府露過面,奶娘不認得,就是府里的其他也認不得。
這是上天給她的懲罰嗎?誰遇到都可以。唯獨不能是曹玉臻,他竟知曉了她被賊所擄,還被人輕薄的事,完了,完了,她全都完了…
胡香靈只覺渾身發軟,連站立和面對他的勇氣都沒有,自打訂了親,她巴巴地盼著,早一日嫁入曹家。與他做一對恩愛的夫妻。
可原來…
美夢在此刻破滅!
像一聲驚雷,如無情的地陷,再無她的容身之處。
奶娘還在椅著被驚嚇著的胡香靈:“秀。說話呀!他是誰?”
曹玉臻眸光冷如寒冰:“我是誰?難道她沒告訴你,我是她的訂過親的未婚夫。胡香靈,你…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他調轉馬頭,夾緊馬肚,揚長而去。
胡香靈軟坐在草叢里。放聲嚎啕大哭起來。
多好的良緣,全毀了,全毀了…
早知道今日會有此事,她就不來上香,哪怕擱到明日也成。
她悔斷肝腸,卻是無能為力。
奶娘問明的原由。怎么就這么巧呢,幫她們的人居然會是曹公子,是胡香靈訂過親的未來夫婿。還被他知曉了胡香靈被輕薄的事。這樣一來,曹家又如何肯娶她。
胡香靈哭得累了,微微苦笑,搖椅晃地站起,奶娘緊緊發攙著她。不知過了多久,天色已經暗了。她們主仆還行走在泥濘不平回皇城的路上,終于走在了官道了,胡香靈似沒了靈魂,雙目空洞,她努力地想回憶整個過程,腦海里卻都是曹玉臻憤然離開的背影。
沒有男人能接受被旁人凌辱過的未婚妻,曹玉臻也不能。
她被眾姐妹羨慕的良緣,被皇城官家女子羨慕的姻緣,就這樣徹底地毀了。
夜,越來越暗。
前方出現了一列手持火把的官差,走在最前面的依然是胡祥志,他看著越來越近的兩人,看清是胡香靈與奶娘后:“你們…”
“三爺別再問了,趕緊送秀回府吧。”
一邊有位騎在馬背上的瘦弱男子,留著八字胡須,“還請胡秀說說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奶娘道:“就是有賊人劫持了秀,還好…還好老奴找到秀及時,并沒有發現什么大事。”
八字胡須的男人聲音難聽,說話更難聽,仿佛要挖出所有的秘密。“及時是多久?一刻鐘、兩刻鐘還是半個時辰、一個時辰?”
胡祥志已然猜到了一些,胡香靈從未這樣失魂落魄過,恐怕已被賊人得手了。
八字胡須男人道:“身為皇城官衙的師爺,在下奉了我家大人之令,既然接了這件案子,自然要了解清楚案情。否則,這出城燒香的官家太太、秀那么多,為什么只是胡秀遇上了蟊賊,旁人卻未遇上。再則,這賊人若是新到皇城的,定要早些捉拿歸案,免得他再去禍害別人…”
字字都是身為官差應該做的,一副為民解憂的樣子,卻句句都是刀子,左一刀、右一刀的捅在胡香靈的身上。
是啊,那么多人都沒遇上,偏偏她今兒就遇上了。那個劫走她的男子,分明有些眼熟,可她卻怎么也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
到底是哪兒呢?
她未說一句,將所有的一切都交給了奶娘。
奶娘編造著謊話:“師爺大人,我家秀就被賊人劫走了片刻。老婆子的嗓門大,站在路口這么一喊,就來了好多的村民、路人,大家紛紛抓到山林里,那賊人看我們人多勢多,不敢拿秀如何,就放了我家秀。
只是車夫膽小,被嚇得逃跑了事,我們只好步行回城,我和秀在府里養嬌貴了,哪里能走這么遠的路,自然是走一步,摔一下,你瞧,我身上都被摔得滿身泥漿。”
一邊的差役道:“那你們今兒真是有幸,一喊救命,就來了幫忙的村民。聽了你家丫鬟和一名小廝報案說,那一帶方圓一里,好像并沒有什么村莊,看來老媽媽的嗓門真夠大的,能在片刻之間叫來這么多的幫手…”
胡香靈被劫,連官差都不信還是清白的,甚至毫不掩飾地鑿破奶娘的謊言。
奶娘道:“官差大爺忘了,今兒是端午節,附近的人可多著呢。”
差役不再爭辯。心里卻滿是狐疑。
師爺道:“胡公子,令妹無礙,這案子就結了。你帶她回城吧,唉…瞧這事鬧的,大過節的,沒什么事報什么案。”
眾人嘀嘀咕咕,滿心不悅地調轉馬頭。
胡祥志跳下馬背,扶胡香靈上了馬,與奶娘一前一后地走在夜色里,更多的話。他亦不說了,他的心很亂。
“早上,母親便令人捎了話給你。讓你今兒在府里呆著,明日送你去無色庵燒香,可你…偏是不聽。”
胡香靈聲音哽咽:“哥哥忘了,今兒是娘的忌日!”眼淚止也止不住,化成斷線的珠子落下來。模糊她的眼,潮濕她的心,她的心早已經是血淚縱橫。
胡祥志不再說話,他是真的忘了。最早幾年他是清楚記得的,隨著時間的流逝,他亦忘了。即便是端午佳節,至今憶起他親娘的模樣,覺得那是太過久遠的記憶。自他成親之后。每日就圍著妻兒,哪有想過旁的。
這一夜,胡香靈令丫頭備了香湯,一遍又一遍地洗著,身上有些擦痕。連她自己都憶不起是怎么弄來的,在她眼里。定是那賊人留下的。
明天,會怎么樣?
曹玉臻不可能替她掩下這個秘密,就說曹玉臻不說,恐怕官府的人也會傳揚出去,總有那么多的好事者,喜歡說人是非。包括她胡香靈也不例外,曾經她也喜愛挑駁是非,為的就是看旁人的熱鬧,現在她是這場熱鬧中央的女子。
次晨,胡香靈還在榻上,就見丫頭跌跌撞撞地進了內室,大呼道:“秀,秀,快醒醒,出大事了。”
胡香靈騰地坐起,一臉驚恐地憶起昨日發生的事,“什么事?”
“曹家…曹家來人了。連當初訂親時的官媒也來了,說是…說是…”
丫頭再也說不下去。
胡府的前院花廳里,曹家的當家太太、大管家及兩名精干的嬤嬤都來了,陪他們一起來的還有一位能說會道的官媒。
“胡太太,貴府的三秀出這么大的丑事,我們曹府可不敢娶這樣的女子,與賊人有染便罷,萬一懷上了不知是誰的野種,豈不要陷到我家少爺身上。”
說這難聽話的是同來的嬤嬤,一臉橫肉。
曹大太太捧著茶盞,胡劉氏一臉鐵青,生怕胡香靈害了自家親生女兒的名節,到底是受了連累。“太太莫急,昨兒都打聽清楚了,香靈是被賊人劫持,好在有當地村民相助,這和安然無恙。”
曹大太太冷哼一聲,捧著茶盞卻沒喝一口,冷聲道:“按理,這樣退親的事,我不需出門,交托給大管家與兩位嬤嬤就可以。可我來了,當初訂親,是我出面訂的,如今要退,自然也得由我出面,這么做要有始有終。胡太太就別再隱瞞了,難道要害我曹家成為全城的笑柄。
昨兒我那玉臻侄兒可是親眼看到你們府上的三秀衣衫不整地從草叢里出來。什么村民,可是我侄兒幫著你家老奴尋到了三秀。我家侄兒原本今兒約了幾個同窗到郊外看龍舟,結果因為下雨便給耽擱了,天晴之后,又擔心他們去了,生怕爽約,這才如約而至。
哪里曉得,竟然碰到路邊有兩位家奴在痛哭尋找自家被劫的秀,瞧他們可憐,動了惻隱之心,這才令小廝帶著丫鬟去報官,自己跟了那老奴尋找…”
曹大太太舌燦蓮花,把前因后果細細地說了一遍。
在場的眾人,哪還敢狡辯,這可是人家曹玉臻親眼目睹,胡香靈被辱,衣衫不整,這可是事實。就算不是,有此一遭,名節舉,曹家也是皇城的名門世族,雖然這些年聲名淡了,可也不能娶一位不潔的女子為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