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文學)
素妍不解,她要過了三月初三及笄禮后才離開,困到她走之后,最快也得三月初四,“倘若他在陣中受了風寒或是生病。”
“你懂醫術,豈能讓他病著。”
素妍磕頭:“請皇上放心,臣女知道怎么做。”
看來皇帝是堅信吳王不會認錯,唉,他不認錯,素妍就有繼續困他的理由。亦或吳王認錯了,素妍耍賴不放他出來。
可是,為什么非得等她走后再讓吳王出來?
素妍跪在大殿,聽大總管念了一大堆的話,她心里明白,自己因為即將前往西北,被封為安西縣主,如今也算是誥命在身。正在神游,卻被身邊的江舜誠給喚回現實:“起來吧!”低應一聲,與江舜誠退出養心殿。
虞氏滿懷不安,站在如意堂花廳來回踱步,時不時引頸張望。
大奶奶沈氏一臉憂心,虞氏快把她的眼睛給晃花了,“母親已經走了許多,快坐下歇會兒吧!”
想到江舜誠說的事,“你說,好好兒的皇上傳妍兒進宮,指定沒好事。也不知道是哪個大臣出的騷主意,滿朝男兒,要我的女兒去邊關打仗。她哪里會打什么仗,連女紅都沒學好呢。”
江書鵬埋著頭,有些想笑,戰場上又用不到女紅,他母親真是厲害,這風牛不相及的事,也能扯到一塊兒。
江書鴻頗是難堪。家里老二、老六都在西北戰場殺敵,如今又要小妹去,她不過是十五歲的孩子。“我聽說,是西北傳來的聯名保舉折子,有十幾名將軍都簽了名,就連二弟、六弟也都…”
虞氏不再走了,換作破口大罵:“他們兩個這是沒事找事。想干什么?就這么一個親妹子,居然還敢跟著湊熱鬧,把自家唯一的妹子送到戰場去。這是鬧著玩的,刀劍無眼,她一個女兒家怎么能混到男人堆里去,哎喲…這可真是我的老命啊!
我告訴你們,今兒你爹要是同意把妍兒送去西北,我就不活了!當年那個老東西瞞著我與朱先生使詐,騙了妍兒去,這一去就是五年多。我這雙眼睛險些沒哭瞎,我這條命也都去了一半…這才過了幾日順心日子,他們這是瞧不見我好啊…”
一看這架式。虞氏要使潑功。
沈氏無措,只見江書鴻正沖自己使眼色,示意她寬慰幾句。沈氏定定心神,走近虞氏,道:“母親不必著急。父親和小姑還沒回來,也許不是此事。說不準是說吳王的事呢?”
虞氏止住哭聲,嚎了半晌,硬是沒見著一滴眼淚。“去把柳飛飛叫來,我們先把吳王放了。這丫頭,好好兒的。她招惹吳王做什么。”
柳飛飛跟著大丫頭來到如意堂,聽完虞氏的話,她一下就低下了頭:“伯母有所不知。我的陣法是師姐教的,只學到師姐的皮毛,我不懂布陣,每次布陣前師姐都要給我講一遍,我只是按照師姐去做。要說解掉這陣。請伯母恕罪,不是飛飛不肯。實在是飛飛不會…”
沈氏道:“你當真不會。”
柳飛飛很是肯定:“我真的不會。我所有的一切,都是師姐教的,我連師姐的一半都沒學到。醫術,我只會簡單的診脈,連下方子也不會,但我認得藥,這也是師姐手把手教的…”
虞氏的心情壞到了低谷,擺了擺手:“你快回去吧!哎喲喲…這可真要命。”
柳飛飛沒說她的武功比素妍的好,女紅、廚藝也比素妍好。
剛出如意堂,就聽見大丫頭一邊跑一邊喊:“太太!太太!相爺和小姐回來了,還捧著一套誥命服和圣旨。”
這是唱的哪一出啊?
柳飛飛也不走了,就站在如意堂院門外,很快就看到江舜誠與素妍過來了,素妍雙手托舉著一套桃紅色的華麗宮袍,上面還配有南珠步搖、鳳釵等首飾,再上面是一紙圣旨。
“師姐,師姐!”
素妍笑著,轉身將手里的東西給了一邊的大丫頭:“師妹,我們要去西北了。”
“西北?到西北做什么?”
“打仗啊!楊元帥、左肩王保舉我去西北當軍師,是不是很好玩,哈哈,真沒想到,我們女子也有上陣殺敵、保家衛國的一天。”
“你?”柳飛飛大笑起來,似聽到了天大的笑話。
素妍冷聲道:“我不可以嗎?還是說,你不想跟我去西北,不去拉到,我是要去的。我還是很小的時候見過二哥,連他長什么樣都忘了。還有,我也想六哥了,想去看看他…”一轉身,進了如意堂。
柳飛飛拉著素妍:“師姐,我下山的時候就想好了,這一輩子都跟著你,你去哪兒,我就去哪兒。”
突地,從花廳里傳出虞氏的嚎啕大哭聲:“哪是賞賜江家,分明是要我的命,給我女兒一個安西縣主,就要她去西北戰場。江舜誠,你是干什么的,這種事你也能答應…”
素妍一看,一屁股坐在地上,虞氏閉著眼睛,這回是真的在哭,素妍也哇哇大叫:“我的娘啊!二哥一家、還有六哥在西北啊!都是你的骨血啊,我要不去,他們啥時候能回皇城…我的娘啊…”
虞氏睜開眼睛,見女兒比她還能嚎,立時伸手罵道:“臭丫頭,我心心為你,還當熱鬧瞧。”
“娘說得對,皇上圣旨已下,要敢不遵,就是會給江家惹來滅門之禍。娘在這個時候居然哭鬧出來,就不怕被心懷叵測之人奏報給皇上?”素妍壓低嗓門,“對面街上住的是誰,難道娘忘了。”
“娘還真是,就會給爹惹亂,你要哭鬧也不是這個時候。我去西北是做軍師,又不是帶兵打仗。再說,二哥、六哥都在那里,他們也會護著我。皇上說了,等我離開皇城的時候,他會派大內侍衛保護我。”
她拿出帕子,給虞氏擦出眼淚,“娘最是通情達理,最乖了哦,不要哭,不要哭,到時候打了勝仗我們就回來了。”
素妍沖柳飛飛使了個眼色,道:“師妹,你告訴太太,我在山上的時候布陣學得如何?”閃了閃眼睛。
柳飛飛會意,這是要她夸張:“伯母,你真的不用擔心。師姐在山上,曾與人比試陣法,那可是第一的,宇文琰那家伙,看了師姐布的陣,立時就低頭認輸了。師姐壓根就沒把西歧皇子拖把放在眼里,拖把的師父尚未恩準下山,拖把就偷跑離開師門。但凡能得師父恩準下山者,皆是學業成功的。他根本不是師姐的對手,否則那么多將軍也不會保舉師姐了。”
吹牛不花成本的呀,這是不是太能吹了?
柳飛飛犯迷糊,但見素妍的樣子,似乎很滿意。
“真的?”虞氏止住哭泣。
素妍道:“娘就放心吧,女兒此去,盡快早些回來。等我回來,再多陪爹娘幾年。”
虞氏呢喃道:“要是將你嫁到別人家,為娘還真不放心。唉,沒有你在,娘這心里空落落的。”
“我去了二哥那里,會經常給娘寫信的。娘別為我擔心,要養得白白胖胖的,說不準明年就能給我添個小妹妹…”
虞氏伸手給她一個爆栗:“沒大沒小,你也不想想娘多大年紀。當年為了生下,險些連命都沒了,三月初一摔了一跤,你爹和大哥嚇得連夜入宮請太醫,原以為就要生了,沒想太醫那幾根銀針下去,居然保住了。”
前世的她,也曾聽虞氏說過此事,是在三月初一的黃昏出生的。太醫到時,她已經生下來了,因是早產,打小身體就弱,而虞氏也險些丟了命。生下素妍后,見是女兒,虞氏心滿意足,服了絕孕湯藥。
這世,江舜誠居然很快請回了太醫,成功替虞氏保住了胎。可到底是動了胎氣,接連兩三天,虞氏都覺得肚子疼,直至三月初三的辰時這才發作,臨到正午,素妍就出生了。依然是身體弱,但有太醫幫忙調養,長到六歲時,也一天比一天壯實,尋常不生病,一生病就能把虞氏嚇個半死。
虞氏被素妍哄得寬了心,可想到女兒要離開,虞氏嘆息一聲:“皇上可說什么時候離開?”
江舜誠道:“三月初三是妍兒十五歲的生辰,又是及笄之齡,我已求了皇上寬限幾日,等過了這日再離開。”
虞氏道:“妍兒的及笄禮可是大事,大兒媳這幾日你可得多上些心,到時候多請幾位太太、小姐過來觀禮,與咱們交好的都得請,一定要熱熱鬧鬧地給妍兒辦這個及笄禮。”
“娘,不用辦得這么隆重,只要有娘和嫂嫂們、師妹給我慶賀,我就滿足了。”
“這可是大事,當初給飛飛辦及笄禮,咱們家沒好意思請客,擔心別人說閑話。可這次不同,你賜封為安西縣主,如今算是誥命在身,這樣操辦是為了給你慶賀,到時候不請交好幾家來坐坐,大家又要說不懂規矩了,女兒賜封都不慶賀,且不讓人笑話。”
素妍看中柳飛飛,生怕飛飛多心才會有此顧慮,可這次是為了慶賀她晉封為安西縣主,又正逢十五歲生辰,更得大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