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妙曦望著眼前這幾位鶯鶯燕燕,微微怔了怔,一時沒反應過來。
古媽媽心里再著急,也只能先上前介紹道:這幾位是世子爺屋里人,過來拜見主母,給主母敬茶。”
“屋里人?”
孫妙曦驚訝的看向古媽媽,有點難以接受!
這時,站在最前面,上身穿水紅色對襟繡纏枝蓮紋襖子,下身系鵝黃色百褶裙的婦人率先上前,接過丫鬟手上的茶盞,福身沖孫妙曦行了一禮,用清脆悅耳,如銀鈴般的聲音說道:阿嬌見過世子妃姐姐,世子妃姐姐請喝茶。”
孫妙曦抬眼望去,見屈膝向她奉茶的是一位圓臉大眼,梳著活潑可愛的元寶髻,發髻中央髻著金絲八寶攢珠累絲簪花,看起來十分嬌憨討喜的小婦人。
“世子妃,這位是世子側妃蕭氏。”
古媽媽見孫妙曦只冷冷打量蕭氏,并不伸手接蕭氏奉上的茶,不由暗暗心急,一面出聲借著介紹蕭氏身份打圓場,一面帶著幾分哀求看向孫妙曦,希望她別在這個時候耍性子———新婦剛剛過門就刁難妾室,傳出去多少會被人詬病不夠大度。
孫妙曦卻不是故意為難蕭氏,而是因內心僅存的最后一絲期望,被蕭氏的話徹底打碎而發怔…她們果然是展灝的妾室。
孫妙曦掃了如花似玉、各有千秋的諸位妾室一眼,一顆心瞬間涼了個透,嘴角自嘲的勾了勾,暗罵自己蠢得無藥可解———她昨夜居然還傻乎乎的同展灝交心!
她居然還愚蠢的想要試著去信任他。想要試著真真正正的當他的妻子,和他一起把日子過下去。
孫妙曦啊孫妙曦。你真是天底下最最愚蠢的女人!
你真是愚蠢得既可悲又可憐!
你前世都已經被男人狠狠將心撕成碎片,這一世居然還傻乎乎的信了另一個男人!
天下烏鴉一般黑。孫妙曦對展灝徹底失望了…
展灝昨夜說的那些話,以及他之前做過的種種,放到面前這幾位妾室面前,頓時顯得十分可笑———什么一見鐘情、喜歡不喜歡的,興許同樣的話,他也曾在枕邊同她們說過呢!
孫妙曦是眼里容不下任何砂礫的人,哪怕只是一顆很小很小的砂礫。
她原本被展灝打動而微微開啟的心房,這一刻,又被她果決的重新緊閉。
她很快調整好心態。擺正自己的位置———他們原就說好只是假成親,他也沒對她承諾過什么,的確不必為她守身如玉。
而她,也大可不必再為他心亂如麻,失了分寸和狼。
她只需好好的扮演好睿王世子妃這個角色,然后借他之力,早點找到神醫醫治好古氏的病,之后再想個法子同他和離,兩人此后橋歸橋、路歸路就是。
孫妙曦的心湖很快回歸平靜。
她神色淡然的接過蕭氏奉上的茶。輕抿了口便放下,十分大方的賞了蕭氏一對寶藍點翠珠釵。
蕭氏高高興興的接過珠釵,愛不釋手的捧在手上把玩,用稀罕歡喜的口氣不住夸贊:這支珠釵點翠點的真好。嵌在上頭的藍寶石又大又亮,比我自個兒那幾枝都要好看…世子妃姐姐的東西果然好,真叫人羨慕呢!”
孫妙曦面對蕭氏的奉承。只笑不語。
蕭氏黑白分明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轉了一圈,最終落在梅花朱漆小幾上擱著的翠玉糕上。撲閃著大眼、一臉渴求的望著孫妙曦:世子妃姐姐,那是什么糕點啊?看起來很好吃的樣子。我能吃一塊嗎?”無錯不跳字。
“既然蕭側妃喜歡,回頭我讓丫鬟送些過去。”孫妙曦語氣淡淡的。
“我現在就想吃…”
蕭氏還想再多哀求幾句,卻被身旁的丫鬟扯了扯袖子,示意她看向旁邊。
她一轉頭,見和她一樣是側妃,卻是王妃秦氏侄女的小秦氏,正握著帕子對她怒目相向。
她怕秦氏又去王妃那兒告她的狀,只能咽了咽口水,摸著鼻子退到一旁。
秦氏這才收回眼刀,不緊不慢的挪步到孫妙曦跟前,捧起茶盞后只象征性的垂了頭,身子連欠下都不肯,語氣也帶著一絲輕視和敷衍:側妃秦氏見過世子妃。”
古媽媽見秦氏第一次拜見主母,就如此傲慢無禮,立刻挺身維護孫妙曦的臉面,冷聲替孫妙曦訓斥道:秦側妃拜見主母為何不行禮?”
“我們側妃有孕在身,老王妃一早就免了她日常見禮———側妃就是見到老王妃都不用行禮呢!”言下之意是說孫妙曦不過是世子妃,哪比得上老王妃?
秦氏對大丫鬟杜鵑的表現十分滿意,眼底隱隱浮現絲絲得意,身子還因杜鵑這番話而挺得更直———誰讓世子爺雖妻妾成群,卻只她一人懷了他的骨肉?
誰讓王妃是她的嫡親姑姑?
孫氏以正妃身份嫁進來又如何?
將來生不出孩子,又不得婆母歡心,只會樣樣不如她這個側妃。
秦氏的肚子看上去已有七八個月,就算瞎子都看得出她有孕在身。
但孫妙曦可沒聽說過哪家妾室有了身孕,就可以不給主母行禮———尊卑分明的名門世家可不會有這種規矩。
就算睿王府一支,幾代下來在子嗣上頭都十分艱難,但秦氏作為有孕的妾室,平日里的見禮可以免,但第一次拜見主母的見禮卻是免不得,否則今后哪還有尊卑貴賤?
她對展灝重新關閉心門是一回事,被人輕松和挑釁卻是另外一回事。
她可沒打算在睿王府里過得憋憋屈屈的,像面團似的任人揉捏。
孫妙曦冷冷一挑眉,也不看秦氏。徑直對古媽媽吩咐道:秦氏有孕在身,不便管教奴婢。你且替她立一立規矩。”
古媽媽心里早不痛快,一見孫妙曦開口。立刻上前一步,左右開弓的扇了杜鵑兩巴掌。
杜鵑可是秦氏身邊最得力的大丫鬟。
她自從秦氏有孕,身份待遇就跟著水漲船高,加之璧合堂有許久都沒有正主坐鎮,她的性子不免被縱得有些不知天高地厚,見古媽媽居然二話不說的扇她耳光,立刻尖聲分辨道:奴婢不過是實話實說,世子妃為何命人打奴婢?”
“主子說話,哪有你一賤婢插話的余地?”不消孫妙曦出聲。古媽媽就出聲喝道,同時又給了杜鵑兩巴掌:打你這幾巴掌是要你記住規矩,免得連累秦側妃被人說不懂規矩!”
秦氏見狀臉色頓時十分難看———孫氏這是在殺雞儆猴!
孫氏這兩巴掌打的不是杜鵑,而是她秦側妃的臉!
秦氏哪肯就這樣被打臉?
她立刻將杜鵑護到身后,挺著肚子有恃無恐的瞪孫妙曦:孫氏,你別欺人太甚!”
“孫氏?妾室不懂規矩,我這個當主母的也該教會她才是,”孫妙曦淡淡掃了秦氏一眼,對古媽媽吩咐道:媽媽也替我教教秦氏。教到她懂規矩為止。”
“你…你敢打我?”秦氏難以置信的看著孫妙曦。
孫妙曦一臉好笑,反問道:你是妾室我是主母,我為何不敢打你?”
“我…我懷有世子爺的骨肉!”
“一個庶子罷了,說實話。我可有些不樂意庶長子生在嫡長子前頭。”孫妙曦故意扯謊嚇唬秦氏。
她雖強迫自己關上心門,不再去在乎、計較和展灝有關的事,但心里到底還是憋了一股子邪火。見秦氏主動撞上槍口,自然不會對她客氣。直接拿她來瀉火。
反正她也沒打算當一輩子世子妃,就算被睿王府的人不喜也無所謂。
古媽媽自然曉得第一次拜見。孰勝孰負關系重大,只看著秦氏的肚子略微猶豫一下,便掄著胳膊上前,“啪啪”賞了秦氏兩巴掌。
秦氏被扇得眼淚差點掉下來,氣得捂著臉威脅孫妙曦:我要告訴老王妃和王妃,讓她們替我做主!老王妃最看重我腹中孩兒,你就等著被罰吧!”
孫妙曦冷冷說道:就是老王妃來了,你也得守王府的規矩。”
“你…”
“規矩學會沒?其他人還等著敬茶見禮呢,你別耽誤大伙兒的時間,”孫妙曦語氣很是不耐,似乎沒將秦氏看在眼里:你若是還沒學會,我大度一些,讓古媽媽再教教你。”
秦氏聽出孫妙曦語氣不像是在嚇唬她,生怕孫妙曦真讓古媽媽繼續打她,只得咬牙照著蕭氏先前的樣子屈膝行禮,咬牙切齒的說道:妾身秦氏,見過世子妃。”
孫妙曦連茶盞都懶得接,直接吩咐元宵丟了對金廂玉梅花簪給她。
這對金廂玉梅花簪樣式簡單,和之前蕭氏得的寶藍點翠珠釵根本沒法比。
秦氏認為孫妙曦這是在羞辱她,氣得差點將玉簪扔在地上。
但她到底有些畏懼孫妙曦,只能將玉簪緊緊握在掌心———要是世子爺在就好了,他若是在,一定會出面護著她,護著他們的孩子。
雖然世子爺這大半年一直忙于正事,許久不曾到她屋里了,甚至他們已經連照面都許久未打,但他一定不會忘記他們之前的恩愛,不會忘記他們的孩子。
孫妙曦卻不知秦氏心中所想,她見除去蕭氏、秦氏兩位側妃,還余下四位姨娘,心里只覺得被惡心得氣不順,只想快點走完過場,賞完秦氏徑直開口:下一個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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