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吁…”
飛奔的駿馬在馬車旁停下來,孫妙曦來不及收回的目光,對上了一雙清冷幽邃的星眸。
“你…”
“你…”
兩人一同開口,卻又一起陷入沉默。
騎馬而來的正是展灝。
孫妙曦和他已經有好幾日不曾碰面了,好像孫家的后花園突然變寬闊了般,讓他們鮮少再偶遇,就連各種宴會展灝也都突然不參加了。
他這幾日像似突然從人間蒸發了般。
“你沒事吧?”最終還是展灝先開口打破平靜。
“沒事,你怎么來了?是碰巧嗎?”孫妙曦問道。
展灝避開孫妙曦的目光,強迫自己不多看她,點了點頭算是回答,隨后逃一般的策馬往前,離開窗邊,擋在了馬車前。
刀疤臉和黑胖子望著馬背上的少年,從他冷峻陰沉的星眸感覺到了殺氣。
但他們卻不能退縮,否則無法回去復命。
“你…你是何人?”刀疤臉壯著膽子質問。
“滾。”展灝冷冷說道。
“這輛馬車撞傷了我們兄弟,把他撞得只剩下一口氣,必須給我們一個公道。”刀疤臉說完,一直跟在馬車旁的那群人迅速將一個人抬了上來,那人嘴角帶血,看起來奄奄一息。
“死了?”展灝語氣淡淡的。
“還沒,但卻快…”
“啊…”
刀疤臉的話被一聲慘叫聲打斷,原本躺在擔架上呻/吟的那個人,竟突然躍起,轉眼間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哈哈哈!”
元宵大笑,拍手稱快:“那人身手敏捷、跑得飛快,像是被撞得只剩下一口氣嗎?明明是裝的!他一見展公子提劍刺來,就跑得比兔子還快,顯然是不打算和你們一起繼續演戲嘍!”
逃走的是刀疤臉的弟弟陳二。
刀疤臉暗罵小兔崽子沒義氣、沒膽量,同時再次鄭重打量展灝———這家伙看起來年紀輕輕,卻是個心狠手辣的,也不怕陳二是真被撞傷了,提了劍就直刺他胸口!
那小兔崽子雖然跑的快,但到底還是被他傷到,才會慘叫著逃跑。
但刀疤臉是領頭人,他不敢似弟弟那般臨陣脫逃,只能硬著頭皮把戲演下去:“先前你們家的馬突然受驚,在大街上橫沖直撞,把我…我們幾個都撞傷了,我們也不是要訛錢,就是想要個公道而已,沒得讓你們這些權貴人家在長街上肆意橫行,隨意傷了人,臨了連個公道都不給我們!”
孫妙曦招了元宵進車廂,細細囑咐她一番。
元宵即刻又撩開簾子探出頭來,對展灝說道:“展公子,我們府上有專門的馴馬師,用來套主子車架的馬兒,更是經過嚴格馴養再篩選,無端端的不可能驚馬,這馬兒受驚一定大有蹊蹺!”
展灝微微頷首,冷厲鷹眸掃過刀疤臉,見他明顯比先前要緊張急促,明白元宵所言不假———這馬肯定是讓他們這伙人給動了手腳。
展灝圍著駕車的馬轉了一圈,很快發現端倪,從馬屁股上拔出一根細細的銀針,也不多說廢話,銀針才剛拔出來,下一刻他已揮劍出手,一劍將黑胖子還握著韁繩的手削斷。
孫妙曦為展灝的干凈利落點贊!
她一早就猜到這是古代版碰瓷———那個被撞的人,明明是在馬兒漸漸不再狂躁,自己一頭撞上來,然后倒地裝死的好不好?
但對方堅持要拉她去見官,連壽寧伯府的面子都不賣,讓她意識到這是件比碰瓷還嚴重的事———有人想要害她。
這個人到底是誰呢?
孫妙曦透過窗簾打量刀疤臉,一眼便猜出他不過是跑腿的,他背后的主子才是想害她的人。
刀疤臉此刻臉色十分難看,知道事情已經全部敗露,但他的主子可不是好說話的…
事到如今,他們只能拼死一搏了!
刀疤臉同黑胖子對視一眼,二人瞬間收起身上的痞氣,身手敏捷的翻身下車,不知從哪兒摸出兵器,直逼展灝。一直跟著馬車的那群人也跟著行動,一起將展灝團團圍住。
孫妙曦有些擔心的望著展灝,開始考慮要不要冒著暴露身份的危險,出去和他并肩作戰。
但她有些舍不得脫下傻子這層好用的外衣啊…
孫妙曦有些猶豫的看著展灝,卻見他目光一凜,身上瞬間爆發出犀利殺氣,以一敵眾,招招直取對方要害,身姿瀟灑,動作行云流水———好帥!
不過一盞茶的功夫,刀疤臉眾人便顯露敗勢,死的死,傷的傷。
刀疤臉見展灝實力超強,再拼下去他們也只會命喪他劍下,只得撤離。
孫妙曦見敵方只剩下三兩個歪瓜裂棗,展灝卻毫發未傷,忍不住在心里替他喝彩———這家伙雖然長得像小白臉,實際上還是蠻有實力的,比楚沛琰那騷包強多了。
這時,窗外傳來“叩叩叩”的聲響。
孫妙曦打住思緒,問道:“怎么了?”
“你…”
展灝沙啞的聲音戛然而止。
他明明想說的話有很多,臨開口卻突然沉默了。
他沉默了片刻,終究還是擔心孫妙曦:“有沒有嚇到你?”
“沒有。”孫妙曦道。
“我送你回去。”
“你…”
孫妙曦才說了一個字,展灝竟然就轉身走了,徑直坐到前面駕車,看都沒看她一眼。
孫妙曦欲言又止,感覺展灝既想靠近她,又不想靠近她。
他們不過幾日沒見,他就不時擺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態。
孫妙曦困惑了,一路上都悄悄的觀察展灝。
他似乎對她的目光渾然不覺,一路都未再開口,且還十分守禮,讓她有些不習慣。
這家伙怎么突然變得怪怪的?
“喂,你有沒有受傷?”孫妙曦沒話找話。
“…”
展灝還是沉默。
“你怎么了?”
簾子外還是一片沉默。
孫妙曦十分不爽,這家伙居然打定主意當她是透明人!
孫妙曦沖展灝的背影做了個鬼臉,把頭扭到一邊,閉緊了嘴,決定也不理展灝了。
兩人一路無話,搞得氣氛有些緊張。
擋在兩人中間的元宵覺得氣氛有些壓迫,挪到自家姑娘身旁,小聲咬耳朵:“姑娘,您和展公子很熟?”
“誰和他熟?!他是哪根蔥啊?哼!”
“…”
元宵默然,不熟展公子不搭理您,您干嘛那么生氣?
元宵又挪到簾子后,悄悄掀起一角簾子,悄聲問展灝:“展公子,您惹我家姑娘生氣啦!”
孫妙曦的目光忍不住又飄了過去,透過簾子看到展灝半邊側臉,見他一雙好看的劍眉似乎打了死結,薄唇緊緊抿成一條直線,額頭布滿汗珠,鬢角已被汗水浸濕。
他的臉色有些不對,嘴唇也有些發紫…
孫妙曦腦海里剛閃過這個念頭,原本端坐在車頭的展灝就“撲通”一聲栽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