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進景府,是白廣寒親自帶她上門拜訪,意義不同,因而景府從上到下,無一不重視。¥℉頂點小說,即便心里反對這門親的,在景公強硬的態度下,也悄悄收起那些心思,堆起笑容,冷眼看著。
安嵐隨白廣寒步入正廳那一路,瞧著里里外外,或坐或站,滿滿當當的一屋子的人。景公今日的氣色,瞧著倒是比之前好了許多,說話的聲音也大了許多,待安嵐給他行禮后,打量了兩眼,就笑著道:“晉升為香師后,瞧著果真不一樣了,不再是以前的小丫頭了。”
周圍即有人附和,少不得對安嵐一通夸贊,安嵐自是謙虛了一翻,景公卻跟著嘆一聲:“才一年時間,還真是不比焱兒差。”他說著就轉頭看向旁邊的白廣寒,“是不是,趕上你當年了。”
白廣寒微微點頭:“確實,日后應當會超越我。”
景公笑了,周圍的人亦跟著笑了起來。
安嵐卻因景公提到的那個名字怔了一下,不由看了白廣寒一眼,景公剛剛說的,應當是真正的白廣寒,她記得,他同她說過,他本姓白。白焱入天樞殿,成為大香師后,便重新用回自己的姓氏,又因廣寒香一舉成名,所以才得白廣寒之名。
此時“景炎”也在這廳內,正同白廣寒一左一右坐在景公兩邊。
一模一樣的兄弟倆坐在一塊,可真算是難得一見,并且兩人又都是天人之姿。即便是安嵐,也對不免要將目光自兩人身上來回轉換。
當真是扮演得惟妙惟肖,安嵐偷偷打量著對面的“景炎”,心里暗嘆,若非她與他有了那般親密的關系,身心交融,這兩人要是穿著一樣的衣服站在一起,并且都不說話,她怕是也無法分辨。
如今,眼前那人。接觸到她的目光時。眼神里少了那等讓她怦然心動的東西。那是獨屬于她和他之間的交流,他懂,她也懂,但卻又只能意會。不可言傳。無法模仿。不能替代。
“這雁園是特意準備給姑娘的,東邊是公子泉水居,往北則是廣寒先生的白園。”午飯后。景公便讓八姨娘帶安嵐去歇息,不過為了表現得足夠重視,景公的幾位侄媳婦和幾位未出閣的姑娘也都陪著安嵐一塊過來。
于是幾個人你一言我一語的,也不用安嵐琢磨著怎么說話,氣氛就不曾冷過,倒讓她省心不少。
“在這里可以看到大雁山,所以這園子建成后,公子就直接給取雁字為名。”
“據說天氣好的時候,每天早晨和傍晚,都能看到大雁山上的霞光,遠遠還能看到仙鶴起舞。”
“這園子自蓋成后,就不曾讓誰進來住過,想不到安香師這一過來,老太爺就開口讓安香師住著這,倒真叫我們幾個羨慕得很呢。”
“你羨慕什么,安香師是什么樣的身份,合該是住在這里的。”
有人故意笑了一聲,然后開玩笑般地道:“你們幾個說什么呢,這也不過是安香師的暫居之地,安香師真正該住的地方,不應該是泉水居么。”
大家俱都笑了起來,個個面色帶著揶揄,也有幾個眼里隱隱含著不甘。但此時能站在這的,個個都是人精,即便有蠢笨點的,之前也讓人特意交代過了,再加上剛剛在正廳那,景公表示出來的態度,都讓她們不敢太過放肆。
“好啦,安香師必是乏了,各位奶奶姑娘且先讓安香師歇息,總歸要在府里住上幾日呢,有的是聊天說話的時間。”八姨娘瞧出安嵐心不在焉,便走到安嵐身邊,笑著道了幾句好聽的。那些人見安嵐神色一直淡淡,客氣中帶著疏離,無形中帶著難以逾越的距離感,不好接近,便也順著八姨娘的話紛紛告辭。
“姑娘歇息吧,丫鬟們都候在外頭,有什么缺的只管跟她們說。”八姨娘將那些奶奶和姑娘送出去后,又回來對安嵐道,“妾身還得去景公那看看,姑娘若要找我,就跟祥云說一聲。”
“多謝姨娘。”安嵐點頭,隨后又問,“明天的宴席,請了不少人?”
“估計要擺四十來桌,除去自家親戚外,好些常年同咱景府打交道的商人豪客也都發了帖子,這事啊,從一個多月前就開始準備了。”八姨娘說著就笑瞇瞇地打量了安嵐一眼,“公子對這事及上心,這雁園其實是公子讓人開的。”
安嵐笑了一笑,又問:“景公子和廣寒先生,這會兒應當回來了吧?”
午飯后,景公特意將景炎和白廣寒留下,也不知談些什么。她知道,這次景府之行,不會那么簡單,方文建百里翎那邊不會什么都不做,所以她想等先生回來問問詳情。
八姨娘道:“姑娘可以打發人過去看看。”
安嵐點頭:“姨娘自去忙吧。”
待八姨娘離開后,安嵐也沒有打發人出去,只是問清楚幾個院子的方向和大致的距離后,就親自出門去。她先是去了白園,但白廣寒還沒回來,那園子依舊是記憶中那般冷清。她等了一會,依舊沒等到人,估摸著景公那邊的事定是沒說完,于是出了白園往泉水居那走去。行到泉水居的院門時,她卻沒有讓侍女去敲門,只是站在附近看了幾眼,想了想,就轉身離開了。
只是她剛走幾步,身后卻傳來開門的聲音,以及一個熟悉的,帶著幾分笑意的聲音:“喔,這是特意過來的,怎么沒進來就要走?”
安嵐微怔,轉身,便看到那朱紅色的院門前立著位白衣公子,其身材修長,容顏俊美,氣質風流,笑容和煦。
安嵐有些意外,她似乎…許久沒有看到這樣的他了。
當初,在源香院的亭子里,他臉上就是帶著此時這般的笑容,而與那時唯一不同的是,此時那雙看著她的眼睛里,帶著只有她才看得懂的情意。
兩人似對望的時間有些長了,令旁邊的侍女垂下臉偷偷笑了起來。
安嵐這才回過神,行了一禮。
景炎笑道:“進來吧,你先生也在。”
安嵐再次一怔,見他還那么看著自己,那眼神少了在天樞殿里的淡漠,多了幾分隨性,叫她心口不禁又跳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