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空中俯瞰，舊金山到處覆蓋著翠綠的植被，據說這里是世界上最適合生活的城市之一，也是除亞洲之外最大的亞裔人聚集地。
與絕大數機場一樣，舊金山國際機場也是上層出發、下層到達，排隊拿到行李，乘平滾梯趕到出口，一張張熟悉的面孔突然躍入眼簾。
“章工，我們早到了。”
“章工、亨利先生，見到你們很高興。”
“章，我們又見面了。”
腳跟還沒站穩，等候已久的商務部副經理伍英哲、財務副總監喻雁蓉、歐洲區總裁助理加布里埃爾、亞太區總裁助理陳安妮、柏林nb實驗室克勞德博士、香港系統工程實驗室賀涵亮研究員和公司法律顧問王敏智，便不約而同地打起招呼。
“大家好，大家辛苦啦。”
章程一邊熱情地挨個握手，一邊不無歉意地說：“伍經理，等完博士和加布里埃爾先生又要等我，讓你們久等了。”
商務部副經理伍英哲順手接過他的行李，若無其事地笑道：“第一次來舊金山，正好熟悉下環境。”
“王律師，麻煩您萬里迢迢趕過來，真不好意思。”
nb電工上市前，王敏智是公司的上市顧問。nb電工成功上市后，便順理成章地成為了上市公司合規律師。此外，他和另幾位律師合伙的律師樓，還為nb電氣提供常年法律服務。
每年近百萬律師費，王敏智豈能不隨叫隨到，笑道：“章先生。跨國并購的盡職調查，我們還是第一次，就算您不給我開支票，我一樣要來啊。”
章程樂了，哈哈一笑道：“既然第一次，那您得給我們打折。”
王敏智當然知道他是在開玩笑，連連點頭道：“一定一定。不過律師費是按年算的，就算打折也要等到明年。”
見陳安妮正笑吟吟的看著自己，她可是公司元老，為拓展海外市場，在韓國整整駐了兩年。章程不無歉意地說：“陳小姐，現在應該稱呼羅太太了，非常抱歉，不僅沒能參加你的婚禮，還耽誤你度蜜月。”
眼前這位錯過的婚禮多了，不光自己這一個。甚至幾個chūn節都沒在家過，陳安妮習以為常，干脆伸出右手。嫣然一笑道：“章工，沒參加我的婚禮沒關系，讓我和先生沒度成蜜月也沒關系，關鍵是禮物不能搞忘了。”
財務副總監喻雁蓉打趣道：“是啊。章工，人不要禮要到，不然陳助理會寒心的。”
“董事長和我姐沒幫我帶上？”
陳安妮像小女孩兒一樣昂起頭，撅著嘴說：“帶上了，但那不能算。”
“那怎么辦，我一點準備都沒有，要不去免稅店轉轉。隨你挑。”
nb電工股票大漲，作為可以四倍認購nb電工原始股的前海外部職員，現在的陳安妮也是小富婆一個，想都沒想便搖頭道：“能買到的東西我自己會買，我要的是買不到的。章工，你可得一碗水端平。”
“能不能說具體點？”
“一面愛情墻，黃主任和林總監有，丁總和陳主管也有，總不能到我這兒就沒了吧？”
章程反應過來，笑問道：“柏林墻？”
“嗯。”陳安妮重重點了下頭，一副理直氣壯地表情。
“沒問題，這個可以有。”
喻雁蓉毫不猶豫地舉起手，吃吃笑道：“盡管我那一位還不知道在哪里，但那面墻我預定了，章工，你千萬別厚此薄彼啊。”
“還有我，”尤瑞芹不失時機地附和道：“要有大家都得有，這樣才公平。”
“好好好，都有，”章程一邊招呼大家站到邊上來，一邊似笑非笑地說：“不過事先聲明，數量有限，只限頭婚，二婚沒有。”
離飛香港的航班檢票登機只剩一個多小時，亨利.皮爾斯連忙提醒道：“章，時間差不多了。”
“好吧，各位，我們就在這兒說幾句。”
章程松了松勒得脖子難受的領帶，異常嚴肅說：“相信大家對盡職調查并不陌生，nb電工上市前我們曾接受過。然而，上市交易和并購交易的盡職調查完全是兩碼事，在上市交易中，總體而言各方的利益是一致的，如果以后公司經營狀況好，對于本來的股東、承銷商或者以后的公共投資人來說都有好處。
在并購交易中，買的不想多花錢，賣得不想賣便宜，所以買方和賣方的利益對立比較強。況且一個成功的海外并購，需要考慮交易架構、涉及的控股結構、稅務架構、監管審查、工會勞工、知識產權以及不良資產等一系列問題。
尤其知識產權的盡職調查，對于我們這樣的技術類并購是至關重要的一環，稍有不慎，就會竹籃打水一場空，更有甚者則會給公司帶來無休止的、代價高昂的法律訴訟糾紛。”
看著眾人如履薄冰的樣子，章程接著說道：“亨利總裁已與硅谷的四家電腦公司簽署了并購意向書，其中包括與盡職調查相關的保密條款。鑒于這是公司第一次跨國并購，為了給將來的第二次、第三次甚至第四次積累經驗，我們聘請了一個由投資銀行代表、律師、財務和技術人員構成的盡職調查團隊。
接下來的一個月，你們要與他們密切合作，在與四家目標公司展開并購談判的同時，還要學習和借鑒美國同行在盡職調查中的寶貴經驗。要清楚什么是審慎之職，要分析出被收購公司的經營邏輯。
特別是其中一家行業軟件公司，它是否許可了源代碼、是否已將源代碼提存給了第三方，都需要研究調查。同時要注意它簽署的知識產權許可等協議，是否違反反壟斷相關法規，比如限制研發改進，限制購買競爭技術，限制被許可方購買非必需的技術等等等等。”
作為公司法律顧問，王敏智律師意識到他必須表個態，指著拉桿箱說：“章工，盡管我們是第一次參與跨國并購，但在此之前做了一系列準備，甚至聯系了一位有業務往來的華人律師，相信不會讓您和董事長先生失望。”
“那就拜托諸位了。”
章程再次跟他握了一下手，朝柏林nb實驗室克勞德博士、香港系統工程實驗室賀涵亮研究員繼續說道：“博士、賀工，不管并購成功與否，你們二位今后都要留在硅谷，亨利總裁會幫你們安頓下來，有什么事可以直接與我聯系。”
“放心吧，我們知道該怎么做。”
總部即將組建技術部，他們二人是技術部的第一批成員。常駐美國的目的很明確，就是跟蹤最新技術，留意新能源領域的新成果，尋找可購買的技術和可收購的公司，相當于香港nb實驗室和柏林nb實驗室在美國的眼睛和耳朵。
章程微微點了下頭，隨即轉身道：“總裁先生，接下來就看你們的啦，我等著你們的好消息，祝你們成功。”
亨利笑了笑，意味深長地說道：“也祝你一路逆風。”
“逆風好，逆風快，不然到香港要多倒幾個小時時差。”
未來的nb電腦與國內那個貿字當頭的狂想電腦一樣，測試組裝，沒什么技術含量。之所以開展這項業務，一是為了給年底投產的nb電子拓展市場，二是為了提升公司形象。
那四家目標公司也小得可伶，在美國市場幾乎沒什么影響力。
實戰練兵，比紙上談兵強一百倍。之所以搞這么勞師動眾，完全是為將來的大并購做準備。
與此同時，郭俊儒和六位得意門生正沮喪地看著技術應用實驗室幾個師傅忙碌。
耐壓沒問題，沖擊試驗徹底失敗，黃麗安似乎早預料到這一點，不僅沒表現出哪怕一丁點失望，反而抱著胳膊眉飛色舞地炫耀道：“老郭，跟你說一百次啦，術業有專攻，要是你們基礎研究的能搞出來，還要我們技術應用干什么？這材料跟水泥是一個道理，質量再好，凝固再快，澆筑出來的它還是一坨水泥。想讓它堅實耐用，就得襯點什么。”
機械性能連瓷質套管都不如，興沖沖跑來卻是這么個結果，郭俊儒失落到極點，有氣無力地問：“無紡布真管用？”
“不試試怎么知道？”黃麗安瞄了他一眼，若有所思地說：“無紡布不行再上其它材襯料，多試幾種。另外你們模具也不行，受力不均勻，影響整個結構，必須重新設計。”
謝靜雯看不下去了，回頭狠瞪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別打擊老郭了，人家搞基礎研究的能做到這一步容易嗎？”
“我沒打擊他，我是說這個道理。”黃麗安拍了拍他胳膊，咧著大嘴嘿嘿笑道：“從現在開始沒你們事了，早點回去吧，等我消息，看什么看，放一百二十個心，我不會搶你們功勞。”
不得不承認他說得的確有一番道理，郭俊儒暗嘆了一口氣，轉身道：“夏瑤，讓你見笑了。老黃、靜雯，好吧，我就把它交給你們，這幾桶料應該夠澆筑幾個，不夠回頭再配。不是不放心把配方交給你們，而是有幾種材料國內采購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