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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三章 入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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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于自己的大侄子,曹文詔從來都是十分欣賞的,聽侄子說起左良玉的宋慶的事情,似乎是對左良玉不太看好,這多少有些出乎他的預料,畢竟左良玉基本上就是跟著他混起來的,從前一直都是他曹某人的小弟,只是后來翅膀硬了自己單飛而已,但對于這位并不算太貼心的老部下,曹文詔還是非常熟悉的,說蠻不講理都是輕的,完全就是個徹頭徹尾的惡棍。

  曹文詔是個厚道人,左良玉還是老熟人,能被他評價為惡棍的老熟人,可見道德敗壞到了什么程度,基本上可以歸結到喪心病狂那種類型之中了,左將軍也確實是不負厚望,各種洗劫村寨,殺人越貨的事情絡繹不絕,算是把惡霸這種事情做到了極限,在大明的武將圈子里頭也是有名的,畢竟做那種事能做到明目張膽,確實是沒幾個人有那么大膽量。

  這樣的個人,會輕易放過宋慶?而且還會吃虧?這顯然是有些超乎曹文詔的預料,哪怕左良玉已經連續在宋慶手上吃過兩次虧,也不能說明打官司上頭還會重蹈覆轍,畢竟他官品要比宋慶大一級,之前吃虧那是因為打仗,只能說左良玉的兵馬比起宋慶的徐州兵來差的太多,但這跟打官司完全兩碼事,難道到了洪承疇面前,宋慶還能帶著自己的一萬強兵不成?

  可再仔細問曹變蛟時,曹少將軍卻直接給出個毫無依據的推斷:“小侄覺得,那宋慶既然敢明目張膽的跟左將軍開戰,甚至俘獲大量左軍官兵,直接拉回徐州當苦力,自然就不怕到洪總督那邊打官司。若是真把他惹毛了,指不定還會做出什么事情來,小侄知道叔父不相信,但小侄還是覺得左將軍贏不了。左將軍的確是蠻橫。但這宋慶卻顯得比他更蠻橫,只是這種蠻橫都隱藏在識大體。重大局中了,旁人不太看得出來而已,其實叔父想想他從京城開始,幾乎每一步都是透著蠻橫。”

  跟一般人不同。作為大明很有名氣的將領,又專門對宋慶比較關注,曹家叔侄掌握了很多別人并不知道的信息,宋慶在京城時候帶兵硬沖皇太極軍陣這種大家都知道的,他們自然也是耳熟能詳,但宋慶后來跟宣府某參將因為分贓不均動了刀子,最后甚至還贏了的事情。他們同樣也非常清楚,除此之外包括宋慶在南京時候跟魏國公府那位管事的爭端,他們多多少少也打聽了些,只是曹文詔覺得不太符合實際。因此很多都不那么相信,但曹變蛟卻對此深信不疑,覺得這才是宋慶。

  具體到眼前這件事情上,叔侄二人自然也分成了兩派,曹文詔覺得左良玉會獲勝,宋慶哪怕再怎么得圣眷,估計也得吃個啞巴虧,少不得賠些銀子再道個歉,甚至還可能有些更嚴重的后果,這是作為一個老成持重的將軍所作出的判斷。

  至于曹變蛟,他則認為左良玉如果識趣的話,把此事就此揭過不提,那就是最好的結局了,以宋慶的性格基本不會再主動挑釁,但如果左良玉自己作死,非要再把這件事提起來,甚至當著洪承疇的面告狀,那恐怕非但不會得到什么好處,反倒是會遭到宋慶更為強大的反彈,丟掉性命應該是不至于,左將軍畢竟也是朝廷大將,但接下來保證不會有好日子過。

  曹家叔侄的各種猜測中,崇禎七年的新年總算是結束了,一直都被他們猜測的宋慶,也總算是姍姍來遲,加入了位于沙河的朝廷大軍之中,當大軍到達沙河的時候,宋慶又感慨上了,作為一個半拉北京人和半拉河北人,上輩子他也是到過沙河邢臺這邊的,因此也算是故地重游,只是那次他是跟著公司出來做拓展訓練,這次卻是帶著大兵出來打仗的。

  稍稍回憶了一下往昔,也就是上輩子的事情,宋慶也迅速調整好了情緒,對薛五道:“你去跟各部軍官傳令,讓大伙兒都精神點,歌兒也跟我唱起來,尤其到了大營的時候,都把嗓子扯足了,別讓人家小看了咱們!”

  薛五馬上去傳令了,他也是個愛熱鬧的主兒,同時不喜歡丟面子,來之前宋慶已經說過這趟會遇到左良玉那廝,估計還有不少朝廷的高級將領,參將不是什么大官,如果想要讓人高看一眼,就必須把姿態做足了,尤其那個正步要踢出來。

  踢正步是宋慶練兵中很重要的一個環節,幾乎跟站軍姿差不多,練的就是協調性跟整齊劃一,捎帶手的出去還能唬唬人,畢竟這年頭哪怕是有閱兵之類的事情,也不會有踢正步這個環節,想想那一排排的兵端著兵器齊步走,宋慶就覺得過癮的很,估計也能讓這些沒見過世面的明朝土著開開眼界,讓他們不敢小看自己這個參將,對景時候也能多幾分顧慮。

  所謂對景時候的顧慮,其實就是左良玉的事情,自打知道左良玉也要過來,宋慶就做好折騰一下的準備了,只是他畢竟沒有左良玉人脈廣,因此先耍些手段讓其他將領心存顧忌很有必要,說不定都能讓洪承疇顧慮幾分,好歹他手下還有孔有德和耿仲明這種惡行昭彰的叛將呢,真要是偏向左良玉,打算用什么手段整治自己,也要想想登萊那邊的前車之鑒。

  很快,隊伍開到大營,宋慶和一眾騎馬的將官已經到了大隊側面,薛五看著身后的大隊步兵,又看了看對面正在交頭接耳的同僚們,微微冷笑一聲,隨即扯著嗓子喊道:“全體都有,目標大營,正步走!”

  一萬多人馬迅速停下那種小碎步似的行進方式,改成了大幅度的正步,長槍兵們都把長家伙放到大車上面,此刻手上拿的是近戰短槍,火銃手們則抱起了自己的火銃,刀盾兵們賣相稍稍差些,便一手拿著盾牌,另一只手的長刀不斷敲擊,所有人都伴隨著整齊的敲擊聲開始低吼,緩緩向洪承疇與曹家叔侄的聯合大營邁進,走出去還沒十步,幾乎已經聲勢滔天。

  大家伙兒確實是驚了,本來今天說是那個挺能打的宋慶要來,大家還說看看熱鬧,瞧瞧能夠力敵建奴,痛擊高迎祥等人的強兵是何等模樣,因此除了洪承疇等高級官員依然在營帳之內坐著,很多中低層軍官都已經出來了。

  可等到越來越大聲的軍歌想起,洪承疇等人也有些坐不住,知道怕是宋慶的徐州兵到了,也都跟著從營帳中走了出來,就看到了這么一幕,這么驚世駭俗的一幕,能夠跟在洪承疇身邊的,都是大明的宿將,可哪怕再如何久經沙場,也沒見過這樣的兵馬,雖然徐州兵的行進速度并不算快,甚至為了追求正步的穩健和沖擊力,還特意放慢了些,但那種一往無前的氣勢,是在場所有人都沒有見過的,那些帶兵打仗的還好些,洪承疇身邊那些文吏不少都被嚇傻了,幾乎沒當場坐在地上。

  人群之中最出挑的是曹變蛟,這位曹少將軍從打徐州兵進場開始,整個人就已經完全石化了,眼珠子一直都盯著越來越近,氣勢也越來越恐怖的大軍,不時的嘟囔道:“真強兵也,真天下強兵也,難怪能跟建奴打硬仗!”

  沒人覺得他失態,因為他所說出來的,就是大家想要說的話,只是沒有人像他那么直白表露而已,大伙兒多少還都要給自己存幾分體面,只是再如何腦補這些徐州兵只是樣子好看的人,也無法不承認這是支強兵,天下少有的強兵。

  看一支軍隊是否強弱,首當其沖的就是令行禁止,而宋慶這種踢正步的方法,幾乎就是將令行禁止做到了極致,雖然還比不上后世那支踢正步時完全像是一個人的隊伍,但也足夠讓這個時代的軍人們開眼了,這就是令行禁止的本時空最高水平,擁有這種水平的軍隊,戰斗力又怎么會弱?況且宋慶本身就威名赫赫,戰功卓著,這支隊伍的戰斗力也就可想而知了。

  大隊全部進入之后,自然有軍官過去安排,徐州兵們行動迅速,錯落有序,又是給在場官兵們留下了極深刻的印象,不少帶兵的將領甚至有了不少感悟,原來這隊伍還可以這么帶,原來走個路都能走出森森殺氣來,再看騎在高頭大馬上面,形貌異常威武的宋慶,也就多出了幾分敬畏,都知道這人雖然年輕,但絕對不是什么好招惹的主兒,若是誰有什么其他心思,恐怕就要自求多福了,尤其是之前一直在搞串聯的左良玉,這會兒臉上已經是慘敗一片,完全看不到半分血色。

  宋慶卻懶得去管別人怎么想,他這趟過來就是給自己立威的,到了地頭兒之后直接滾鞍下馬,連跪禮都省下了,直接拱拱手道:“末將宋慶,見過總督大人,見過各位將軍,請總督大人恕末將甲胄在身,不能施以全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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