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的大黑山脈之中,葉白發足狂奔,將虛空步施展到了極限。
自從折向龍臺山的方向之后,他的心神上就隱隱生出一股躁動不安的感覺,越是靠近,越是清晰強烈,仿佛某個極重要的人或物,正在離他而去。
那個方向,除了溫璧人,再無其他!
龍臺山,五煙門。
葉白未至,拓拔臨淵已歸!
“見過…師伯…”
兩個守山弟子,幾乎是牙關打顫的說出了這句話。
二人前方十幾丈遠處,拓拔臨淵黑色的面龐上的滿是陰郁之色,比起他們往日所見,更加陰森冷酷,目光陰沉如死,身上煞氣熏天,仿佛隨時都會暴起殺人。
拓拔臨淵看也不看二人,一聲不吭,往山門走去。
才到門口,拓拔臨淵目光微閃,停住腳步,聲音暗啞低沉道:“璧人師妹,可在山上?”
兩個守山弟子面面相覷了一眼,微微有些疑惑,關于拓拔臨淵當年追求溫璧人不成,從而心性大變,有如兇獸,狂性大發的事情,門中私底下一直有流傳,而且據說拓拔臨淵至此幾乎沒有與溫璧人有過來往,今天為何又突然問起?
“說!”
拓拔臨淵暴喝了一聲,殺機乍現,眼中的寒芒幾乎要令空氣凍結。
二人駭的身軀一顫,其中一人,連忙小心翼翼道:“溫師姑這幾十年來,一直在山上閉關,沖擊元嬰之境,沒有出來過。”
拓拔臨淵冷哼了一聲,踏入山門,眼睛里有陰毒險惡的笑意彌漫開來。
“葉白。就算我不是你的對手,照樣可以不會令你有任何好過。”
五煙云的山門當中,奇峰疊起,云氣繚繞,草木青翠,百鳥齊鳴。濃郁的靈氣,在這里凝結成一道道淡薄而又清晰的虹氣,隨著山風飄來蕩去,充滿了玄奇而又瑰麗的色彩,一派仙家勝地的祥和景象。
寬約十來丈的山道的西面,是一片巨大的廣場,廣場上人影閃爍起伏,法寶交斗,打的相當激烈。炸響之聲時有傳來,那里是五煙門弟子互相切磋比試的地方,地面上都被設置了禁制,不用擔心被打壞。
其中一人,是個面容嬌好,身材豐腴的女修,氣息深厚,正是五煙門的三長老。溫璧人的老師于藍煙。
此女立于廣場邊,看著門中弟子的打斗。神色從容,不時出聲,指點幾句。
拓拔臨淵微微扭頭瞥了一眼,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他的心里十分清楚,自從葉白四人逃走之后,這就是他最后一次以五煙門弟子的身份進入這里了。
一路之上。不時有弟子隔著老遠向他行禮,拓拔臨淵沒有理會,弟子們則在戰戰兢兢行過禮之后,立刻跑的遠遠的。
龍臺山南的一處斜刺入天空的懸崖上,一位黑發青袍。長相儒雅的老者,盤坐在崖頭的草地上,雙手飛快掐訣,天地靈氣如同被激怒,洶涌的好似狂暴的瘋牛,振的他的黑發和長袍一起瘋狂舞動著,氣勢極其懾人。
他的身外,激蕩出一圈圈五彩波紋,波紋過處,石木不存,塵土飛揚,空間如同勁風吹過的水面一樣,劇烈搖晃著。
此老就是五煙門的二長老元虛子,有著元嬰中期的修為,此人一向深居簡出,大部分的時間,都呆在這處懸崖上揣摩道法神通。
片刻之后,元虛子睜開雙眼,深邃的目光里,滿是遺憾之色,似乎對剛才的領悟并不滿意。
突然,元虛子瞳孔微縮,目光斜向下方射去,遙遙落在單人只劍,在山道上行走的拓拔臨淵身上,眉頭漸漸有些皺結。
五煙門的下代弟子中,若論修道資質,首推拓拔臨淵和溫璧人,但也僅只是在五煙門這樣的中小宗門里,放之穹天西大陸,不要說與葉白,海狂瀾,郭白云相比,就是次一些的“戰僧”龍樹,厲滄海,南宮鶴等人,也差了一截。
如今溫璧人依舊在半步元嬰徘徊,而拓拔臨淵卻在一次百年前的外出之后,詭異的進階到了元嬰初期境界,五煙門上下震驚。
若只是這樣,倒也罷了,這百多年來,拓拔臨淵的進步還沒有停止,幾乎每隔一段時間回來之后,氣息都陡然增長了一截,都快要趕上老牌的元嬰初期修士于藍煙了。
這件事情,令元虛子也乍舌不已。
拓拔臨淵的老師,五煙門主元陽子,甚至親自出關,向他詢問修煉事宜,拓拔臨淵絕口不提,只說在外游歷的時候,得到了不小的機緣。
眾人無可奈何之下,也不再多問。
畢竟他也算是為宗門爭光了,五煙門的幾個老輩當中,銀玄子不算,元陽子和元虛子境界都比拓拔臨淵高,自然不會貪圖他的機緣,而于藍煙是個女流,性子溫婉,更不會動覬覦之心。
不過三人私底下討論過,結合拓拔臨淵身上越來越重的煞氣,估計他的修煉之道,乃是走的某種古怪的速成之徑,并非正道。
元陽子曾在拓拔臨淵出山之后,悄悄跟蹤過他,只發現他與山中妖獸搏殺,并沒有向人族修士下手,這個疑惑,最終也不了了之。
今天見到拓拔臨淵再次歸來,殺意更重,元虛子不免有些嘆息。
看了數息之后,元虛子再次閉上雙目,感悟道法。
拓拔臨淵在走了盞茶功夫之后,轉向東面,走進一處不大的幽靜山谷,這里是五煙門的三長老于藍煙和她的弟子居住的地方,名叫翠谷,溫璧人也住在其中。
翠谷之中,花開水秀,香氣撲鼻,木屋竹舍,精致而又典雅,分散在各處,幾間屋舍的木檐上,懸著數竄琉璃制的風鈴,山風吹過,發出一陣陣輕脆悅耳的叮當之聲,透出幾分女子的玲瓏心思。
拓拔臨淵入了翠谷之后,刻意收斂了一些身上的殺意,不急不慢的走向其中一間木屋。
木屋前守衛著一個身材中等,方面大耳,膚色蠟黃的中年漢子,此人有著金丹中期的修為。
谷中此刻,除了他之外,再見不到一個人影。
見到拓拔臨淵過來,中年漢子不禁大感困惑,不過依舊連忙站起身子,拱了拱手道:“見過拓拔師兄,不知師兄此來,有何要事?”
拓拔臨淵冷冷道:“我要見璧人師妹!”
中年漢子一愕,隨后忙道:“師兄見諒,師姐正在閉關當中,老師傳下令來,嚴禁任何人打擾。”
拓拔臨淵聞言,眉頭微皺,眼中閃過沉吟之色,他的時間可不多,若是磐石嶺的事情傳到了龍臺山,他將再沒有機會拿下溫璧人。
想到這里,拓拔臨淵眼中殺機閃過,一邊展開神識探察,一邊隨口道:“谷中其他人呢?”
中年漢子道:“都在南邊的廣場上切磋道法,老師亦在那里指點他們,小弟是專門留下來為師姐守衛的,師兄若有事情,不妨留個口信,等師姐出關后,我立刻告訴她。”
拓拔臨淵微微點頭,眼中閃過猩紅色的血絲,嘿嘿一笑道:“口信就不必了,我看,還是我親自和她說吧!”
殺意乍現!
中年漢子一怔,尚未明白拓拔臨淵此話的意思,一點烏黑的劍光,在他眼中升起!
狼煙劍快如閃電,又兇如毒蛇一般,在中年漢子的眉心一點,狂暴的元氣從劍尖直透腦海,碎裂的響聲傳來…中年漢子眼神一暗,頹然倒地。
他的眉頭上血花四濺,眼睛里滿是驚恐之色。
拓拔臨淵擊殺了中年漢子,冷冷一笑,收起狼煙劍,右手手心里火花一閃,中年漢子的尸體,很快就燃成了灰燼。
手掌一揮,勁風卷過,再沒有任何痕跡。
拓拔臨淵走到門前,重重叩了幾下,等了片刻之后,直到門上的禁制消去,才朝門中傳音道:“師妹,我在外游歷的時候,遇到葉白,他被人打傷了,傷的很重!”
話音落下才不過數息,房門就轟然打開,露出一張絕美如花的面龐,白裙翩翩,身姿婀娜,她的身后,元氣劇烈涌動,顯然是強行中斷了修煉,立刻趕了出來。
“葉白在哪里?”
近千年未見,溫璧人的氣息,比起以前已經深厚了許多,不過聽到葉白受傷的消息,仍舊是花容失色,一雙明亮清澈的美眸中滿是擔憂之色。
拓拔臨淵見到她對葉白的關心樣子,強壓下心中的嫉恨之意,深深吸了一口氣道:“跟我來吧,他此刻正在南邊的一處山中療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