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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循循善誘】

熊貓書庫    陽光大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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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柱國?好字!

  白棟懷疑是不是自己的人緣太好了,公子少官這個渾人跟著起哄也就罷了,李敵是何等凝重、景監是何等優雅、白崇是何等深沉、杜摯是何等陰冷,這些貨色怎么都跟著推波助瀾?還有老贏連夫妻,老家伙開心的手都抖了,差點就沒拿住石球,驪姜拼命板著臉,可誰看不出您眼角的笑意啊,有這么好笑嘛?就知道你們是笑咱憊懶,堂堂八等爵,還要主動做秦國客卿......笑吧,等到衛鞅入秦,看你們還笑不笑得出?

  一賭氣謝過了老甘龍:“多謝上大夫賜字,這個字好得很,我喜歡。”

  “五大夫,望你常記柱國之意,日后為國之柱石,才是老秦之喜啊。”

  老甘龍語重心長。他是很看好白棟的,可惜這小子空有聰明才智,卻偏偏不肯用心政事,今天賜字‘柱國’就是希望能夠鞭策這個憊懶成性的小子。

  苦酒紅著臉被贊人請到‘升冠臺’上,白棟的父親早亡,就由白越氏分出他的一縷頭發,山藥分出女兒的一縷頭發,輕輕挽在一處,待觀禮賓朋紛紛擊掌頷首后才解開,接下來分別加三冠,表示冠者從此有了從軍、從政、入宗祠的資格。白棟這屬于先上車后補票,老秦國的肚子都被搞大了,才補回冠禮實是笑話,可連君上夫人都來捧場,又有哪個不開眼的會提出異議,沒看到就連一向公正的上大夫也在瞇起老眼送祝福麼?

  “棟兒,娘親不求你疆場立功、朝堂顯揚,只求你和苦酒姑娘從此平安渡日,娘的心思,你可明曉?”

  第一頂冠是白龍爺給加的,第二頂卻是白越氏親手為白棟加戴,慈母的教導聲聲入耳,白棟固然是聽得清楚。老秦滿朝文武也多半聽到了。甘龍有些驚奇地看了白越氏一眼,這幾句話可不像是尋常山村老婦能夠說出來的,傳說這小子極擅啟蒙之道,莫非他連娘親也啟蒙了不成?

  聽到‘娘親’的話,苦酒臉都紅到脖子根兒了,一溜煙跑下臺鉆進了人群,還覺得心中有只小鹿在跳啊跳。跳蚤不知何時擠到她身旁,笑嘻嘻地道:“苦酒姐,臉紅什么啊,現在就會害羞了?等到你入洞房的時候,那不是更要害羞?”

  “你......”苦酒一把捂住她的嘴,這丫頭就是個小妖怪。明明是個簡單純良的心,卻偏偏知道很多羞人的事情,這是病吧?得治。

  “小心些,別碰到我絕世的容顏......”

  “再說人家要撕你的嘴了!”苦酒目光流動,輕輕啐了她一口。

  等老贏連為白棟加上第三只冠,加冠儀式總算是結束了,可白棟將會更累。等司禮官請賓客入席后,他還要挨桌敬酒,跟后世娶媳婦差不多。這也是古今禮儀的互通之處,古時加冠結發、后世領證冇結婚,都表示是真正成人了,從此就要踏入社會,不會交際應酬還行?哪怕是他這個穿越來的老油條也不能繞過,都得依足了程序。

  一張張桌子敬下來。腰都快斷了,一路陪同他的苦酒卻似乎沒有什么感覺;小妮子現在精神著呢,現在看到白棟就會容光煥發步履輕快,這些天沒白跟著跳蚤練習提縱術,她感覺自己還能敬上一百桌......不過還是算了,估計‘先生哥哥’是受不住的。

  揉著老腰被兄弟幾個灌酒的滋味可真難受,白棟簡直無法理解。古人不都是講究禮儀的麼,怎么連一向方正的嬴渠梁也會灌人酒了?而且一個個還都是分席而坐,據說為了他的加冠禮,連櫟陽宮的食案都被借來了不少。這誰受得了啊?還不如后世扎堆兒坐大桌呢,至少可以少走些路。

  “哪一位是白子,楊朱請見!”

  高大的人影沖了進來,身后還跟著白遲和幾名莊丁,白遲一臉的惶恐:“主人恕罪,這人自稱是當代名士,一定要闖進來。看他也是個讀書人,我等不敢傷害啊......”

  白棟卻是大喜,及時雨啊!大聲道:“我就是白棟,來者可是楊朱先生?”楊朱為人太狂,原本還想讓他碰碰釘子的,如今卻不用了,算他是救駕有功。

  居然是楊朱?

  楊朱被這道題難了整整三天,老秦君臣就沒有不知道的,此刻見到他急吼吼的來找白棟,連名士風范都丟在了一旁,頓時都來了興趣,自然也就沒人再督促白棟喝酒。白棟心情大好,讓白遲抬過桌椅,自己先坐下歇歇腿,又請楊朱坐下,笑吟吟地望著他。

  “白子,楊朱有禮。”

  眼前是一個身材高大的男子,面皮白凈,鳳眼長鼻,本來是個好相貌的,壞就壞在眉毛生的不好,是對又粗又濃的逆眉!這樣的人多半性格堅強、固執,很難被人說服,天生就有辯才。

  “白子不敢當,先生可是解開那道題了?”

  “這道題太難了......”楊朱先灌了半碗茶,嘴都沒抹干凈就盯著白棟道:“莎翁和常生似乎都有道理,你快告訴我,官家該如何判案才對?可憋死俺了,如此古怪的題目,真是你小子出的麼?”他倒是不客氣,白棟稍微客氣下,白子就立刻變成了小子,成色略顯不足。

  他果然是為了這道難題來求教,這就等于是認輸了!祠中群臣頓時大喜。這三天楊朱不好過,他們也沒好過到哪里去,從老甘龍到櫟陽驛館的主官,只要是讀過些書的,都在琢磨這道題該如何破解;就連驪姜都把題目弄了去,老兩口經常研究到深夜,從飯桌研究到床上......白棟說過的,贏連應該多用心思,這樣的難題再好不過了。只是題目實在太難,整整三天時間,竟無一人能夠解出。

  贏連揮揮手,白遲頓時心領神會,命人撤下了酒肉,換上熱茶果子,冠禮宴頓時成了楊朱聞道會。就是這聞道的地方是在白家祠堂,而且還沒有外國士子旁觀,實在有些美中不足。

  “正確答案其實是分兩步,第一步的答案是兩人都錯了。”白棟微笑道。

  “怎么可能!你可不要信口胡說,道理何在呢?”

  “道理就在先生對‘真’與‘假’的認識程度,先生可分得真假麼?”

  “我怎么分不得真假,你這又算是什么解釋?”

  別說是楊朱了。老秦君臣也是無不皺眉。這道復雜無比的難題怎麼就扯上真假了,這算什么解釋?

  “呵呵,我說的真假,可不是先生以為的真假。我聽說楚國有一個人出售矛與盾,他夸獎自己的矛可以刺破世上任何一面盾,又說他的盾可以擋住世上任何一只矛。先生以為如何?”

  “大謬!若果然如此,用他之矛攻他之盾,那又如何?”

  “先生睿智,所以世間但凡相互矛盾之言,必有一假、只存一真!我們再回頭來看莎翁和常生的話,他們是否像這個楚人一般呢?莎翁說無論官家如何判案,常生都應給付半費;常生也說無論官家如何判案。他都不應給付,請問先生,這兩人與那位出售矛盾的楚人相比,又有什么區別?”

  好厲害!聽到此處眾人才恍然大悟,果然如白棟所說,莎翁和常生都要占足正反兩面的道理,與那個楚人并無二致。

  楊朱臉一紅:“受教了,果然兩人都是錯的。可是他們錯在哪里呢?”

  “錯在他們給出的前提條件不夠充分......”

  要為這些古人普及《普通邏輯學》實在是太困難了,白棟不覺將邏輯學的術語脫口而出。楊朱和老秦君臣卻完全聽不明白他在說什么。楊朱更為臉紅:“什么是前提條件......”

  “我們經常會做出種種假設,比如,‘如果明天下雨,我們就應該帶蓑衣和斗笠’,這里的‘如果明天下雨’就是所謂的充分前提條件了。下雨對應蓑衣斗笠而言已經是非常充分的理由,哪怕我們還可以躲在家中不出、還可以坐在車中不出去。那也只是有更多的結果,與前提是否充分無關......”

  下雨?蓑衣斗笠?原來如此!

  白棟已經盡可能將假言判斷中的充分條件以古人能夠理解的方式說出來了,眼前這些名士名臣卻還是皺眉苦思了許久,最先反應的除了楊朱。居然還有一個是杜摯。白棟看了杜摯一眼,不愧是研究算術的人,邏輯思維能力超過了常人。

  “原來這就是充分前提條件......這個.....它又有什么用處呢?”

  “它的用處就在排除不正確的假設,比如我給出這樣一個假設‘如果楊朱先生每頓能吃三大碗飯,我的肚子就會飽了’先生以為這個假設正確嗎?”

  “大謬!我吃飯你的肚子如何會飽?”楊朱大笑,老秦群臣也是放聲大笑。這真是太有趣了,楊朱吃飯你會飽,莫非你們是共用的一副肚腹麼?真是笑死人了......杜摯卻沒笑,號稱老秦第一神算的趙峰也沒有笑,兩人目光閃爍,似乎是在思考著什么。

  “呵呵,先生果然聰明。既然你吃飯與我的肚子沒有關系,那么官家斷案結果又與莎翁常生的約定有什么關系呢?官家既然斷出輸贏,若與約定發生抵觸,就該以斷案結果為準,此時約定就會自然失效了。只不過這個約定恰恰是發生爭訟的原因,所以先生才會認為無論莎翁或是常生提出它,都是合理的,卻不曾想到,這兩個人提出的充分條件并不充分,而且自相矛盾,因此才會被迷惑。如果只是將官家斷案看成‘你吃飯’,將兩人約定看成是‘我的肚子飽’那就不至迷惑了。”

  “我好像有些明白了,不過還是有些糊涂,你讓我再想想......”

  “先生請自便。”

  白棟暗暗松了口氣,別說這些古人會糊涂,就是自己當初上邏輯課的時候也犯過迷糊,最難的是現在沒有邏輯學,無法直接列出二難推理的公式,只能靠舉例子來說明,否則就簡單多了。

大家不用急,后面還要進一步說明二難推理的錯誤之處,如果離開邏輯學,用法律來解決這個問題會更簡單......哎寫這段差點沒累死我,光暗如此不容易,給幾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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