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低下頭來,沉默了不少。黑水崖可不是白頭山,沒有那么多的兄弟情誼。黑水崖,張道一擁有絕對的權威。
看到眾人一臉臣服的樣子,張道一滿意的點了點頭,突然望向一名同樣是武宗級的黑水崖弟子:
“陳師弟,這次有件事情要麻煩你。你傳書崖內,告訴長老,就說我要借無常盤。”
“嗡!”
此言一出,如同一道巨石投下,激起萬道波瀾。原本還低著頭的黑水崖眾人紛紛抬起頭來。
就算是非常希望對付楊紀,公報私仇的李黑一也是一臉吃驚的神色。
“張師兄,你確定嗎?”
被叫到的黑水崖武宗“陳師弟”睜大了眼睛,一臉的吃驚:
“以你的實力,除非是八重的大武宗根本不可能贏你。而且,你下山的時候,長老們不是已經給了你一件威力強大的青銅法器。難道說,那種法器都還應付不了這種場面?”
做為五大圣地,黑水崖中的武宗數目比趙冷轔等人有多得多。這也是圣地的強大之處。
不過聽到張道一的要求,哪怕◆同為武宗也是吃驚不已。
黑水崖內部有許多強大的法器,是可以隨意供弟子出借的。只要按時歸還就可以。這是圣地內部的一種特殊制度。
而無常盤就是屬于這樣的法器之一。
“無常盤”外界知道的不多。但只要是黑水崖弟子就沒有不知道的。
這件法器的威力之大,已經遠遠超出了大部分的青銅法器。但在黑水崖內卻很少有人使用。
這并不是因為黑水崖內部對這件法器嚴格管制。恰恰相反,只要達到一定的條件,完全可以隨便借。
但是無常盤恰恰是出借率最低的。
究其原因,就是因為使用這件法器要付出龐大的代價。即便以黑水崖的弟子條件而言,也是極為可怕的代價。
以致于權衡之后。哪怕可以隨便借走,也沒有多少人會去借!
“正常情況應該是足夠了。但是你們也應該知道。這次可不只是我們,就連帝都里的那些軍方勢力都摻和了進來。和他們相比,我們根本占不到什么便宜。”
張道一說話的時候,心中都是沉甸甸的。那些古老的勢力,有些比黑水崖都要可怕。
戰爭軍督的誘惑實在是太大。任何勢力接觸到戰爭軍督這條關系。實力都要極大的增長。
這使得誰都無法放棄。
而反過來,卻使得張道一這種門下弟子承受著巨大的壓力。宗門看得越重,成功了故然獎勵很大,但是失敗了懲罰卻也極重。
這是張道一想要借無常盤的重要原因之一。
黑水崖里并不是沒有比自己更強大的弟子,只可惜,他們基本都已經早早的獲得了功名,從一開始就被排除在這次洲府的武科舉之外了。
“用不用是以后的事,先把無常盤借過來再說吧。我只希望,這次的武科舉不需要用到他。”
張道一道。想起這次在洲府中搜集到的信心。心中沉甸甸的。
黑水崖眾人也不說話了,氣氛有些壓抑。
黑水崖眾人到來的時間,遠比楊紀要早得多。因此搜集到的信息,也比楊紀知道的多的多。
這次武科舉的競爭情況遠比想像的激烈的多。
這段時間眾人在洲府里遇到的武宗高手也遠不止楊紀、白道宗這些人。即便以黑水崖的實力,眾人也感到了龐大的壓力。
“那好吧。”
黑水崖陳師弟猶豫片刻終于點了點頭。
一張青案板,一碟牛尾尖,一盤鮭魚脊,一壺青酒。花樹下。一名穿著櫻紅寬袖禮袍少年認真的作畫,筆下鮮血淋漓。
筆畫是一指細刀。畫布則是一名衣衫墜地,裸露著光滑、嬌嫩背脊,年紀大約十七八歲的美麗少女。
少女黛眉蹙起,貝齒緊咬,連嘴唇咬破了,但是連哼都不敢哼出來。那雙小鹿般純凈的瞳孔里充斥著極度的恐懼。
光滑、嬌嫩的背脊上。剌眼鮮血的血液縱橫交錯,一片淋漓。但那少年卻視若未睹,陰柔慘白的臉龐上,只有一種病態滿足和癲狂,似乎從這種痛苦中得到極大的滿足一樣。
噠噠噠!
就在陰柔少年極度享受的時侯。突然一陣噠噠的腳步聲從花樹遠處的傳來,一名雙目陰冷、頭發梳得一絲不茍,渾身上下帶著一種鐵血戎馬味道的老者突然走了過來。
在鐵勒上將軍府,誰都知道,三公子享受“畫作”的時候,誰都不能打擾。但老者卻似乎毫無顧忌。
走到三公子旁邊,老者俯下身來,附耳細語了一陣。
“什么!!”
三公子手中的刀筆猛然一扎,深深剌進,扎得少女鮮血如涌,忍不住痛哼一聲,隨即花容失色,臉色煞白無比。
三公子此時卻根本無心理會,猛的站起身來,反聽到老者的話,臉上透出震驚的神色:“趙冷轔他們失敗了?!”
臉上享樂的神情已經蕩然無存,如果不知道相信老者絕不可能騙自己,他簡直都要懷疑這是不是真的。
趙冷轔是天水郡的榜首,能在那種地方脫穎而出的,實力可想而知。三公子參加武科舉的時候,一直是把他視為勁敵。
只可惜,最后都沒能夠和他交手。但是對趙冷轔的實力,他還是絕對相信的。在天水郡,趙冷轔絕對是個狠角色。
他之所以煽動趙冷轔和天水郡的人去對付楊紀,就是看重他們的實力。
但是管家居然說,趙冷轔失敗了!
“我們的人親自傳回的消息。趙冷轔在長慶樓動了手,但是不是對手。被那個楊紀一招就擊飛出去,當眾削了臉面。”
老者道。
“趙冷轔好歹也是武宗初境的高手,他后來沒有動手,就這么算了?”
三公子瞇著眼問道。
“這。…沒有!可能是大庭廣眾,又是酒樓之中,有所顧忌,不好動手,所以后來趙冷轔并沒有再動手。”
老者猶豫了一下道。
“哼,顧忌?你太小瞧趙冷轔了。”
三公子冷哼一聲。譏笑道:
“能在天水郡脫穎而出的人,會是那種有顧忌的人?趙冷轔這個人,機敏之極,從來都不肯吃虧。之所以忍下這口氣,沒有再出手。肯定是因為吃了虧,根本沒有把握贏過能打得過他。”
“這個楊紀恐怕比想像中的還要可怕。”
三公子低下頭來,眼神陰沉的可怕。
“那公子…,我們要不更改一下計劃。這種人可不好對付。”
老者猶豫道。不是害怕,而完全是從鐵勒上將軍府的利益出發。平白無故的和一位實力強大的武宗死磕,不是什么好事。
“更改?哼,為什么要更改?”
三公子毫不毫氣的打斷了老者的話:
“只是一個武宗而已。又不是什么八重的大武宗。我們鐵勒上將軍府難道還對付不了他?如果是以前我們還能退一退,但是這件事之后怎么退?”
“趙冷轔那個混蛋也不是什么蠢貨。發生了這件事情,你以為他想不通其中的關節?”
三公子陰柔俊美的臉龐上顯出一種不相符的猙獰和顛狂。從小到大,只要是他想要的,還從來沒有得不到的。
第一次想博取武秀才的功名沒有成功,所以羅尚昊到現在都還在被追殺。這個混蛋是遲早要死的。
而這個瑯琊郡的楊紀阻止自己。一樣得死!
“這件事情已經沒得退路。這么多人看著,如果以后。我們碰到一個武宗就退讓,那以后誰還瞧得起我們鐵勒上將軍府。”
“洲府之中,南來北往,匯聚了不知道多少高手。你知不知道里面有多少武宗?一旦開了這個頭,你以為以后在洲府里,還有誰會敬重我們嗎?”
說到最后一句。三公子俊美的臉龐已經完全扭曲變形,兩只眼眸中迸射出陣陣陰毒的目光。
每個看到的人,都會感觸到這具身體里潛藏著一顆扭曲、變態的心。
老者沉默了。
三公子雖然精神變態、扭曲,喜歡瘋言瘋語。但他的語并非沒有道理。
“那個羅尚昊有下落了嗎?”
三公子突然道,恢復的很快。
“正在查找他。不過這家伙很狡猾。沒那么容易找到。”
老者有些羞愧道。
“不要放過他,給我繼續找。藏寶圖的事情不能就這么結束。”
三公子狠聲道,頓了頓:
“另外,那個叫楊紀的也不要放過。我有一種感覺,羅尚昊的藏寶圖很有可能就在他身上。拔刀相助不圖名不圖利?這世上哪有那么多好人!而且他一個瑯琊郡的弟子為什么哪里都不去偏偏出現在那種原始森林?”
老者前面還不是很在意,但后面一句卻是神色一變:
“三公子的意思這小子是故意出現在哪里?”
“哼!這世上哪里來那么多巧合?”
三公子咬牙切齒道,一雙鋒利的眼睛野獸一般,迸射出瘋狂的目光:
“小子哪里是什么偶然出現在那里,他根本就是沖著藏寶圖去的!”
“我懷疑那小子背后還有其他人!”
一句話說得老者陰晴不定,眼中也變幻不已。
楊紀的資料一直就擺在桌前,清清楚楚,簡簡單單。所以他一直就沒有往其他方向想。
但是三公子的話突然點醒了他。這個小子真的就那么簡單嗎?
一個資料上那么資料、清楚的人,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有這么高的修為嗎?而在前面七年,又沒有看到他身上有過任何出彩的地方?
如果在他背后還有其他人,其他勢力,那就完全說得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