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紀只是冷笑一聲,并不說話。
方白只以為楊紀在胡說,也不介意,繼續得意道:
“我當初設下這個局,雖然得以成功逃脫,不過也留下了麻煩。江劍青見到我,很是警惕,根本不相信是我。”
“然后我就告訴他。我當時是被一名天陰教的高手擄走了。他一看見大勢已去,就想擄一個去問口供。而且不引起懷疑,又創造了我‘死亡’的證據。在這段時間,我受盡折磨,廢盡九牛二虎之趁,趁著天陰教動亂的時機才逃了出來。”
方白頓了頓,一臉譏笑道:
“可笑我們的‘江師兄’一確定真的是我,居然真的就相信了。我并沒有廢太多的功夫,把長劍剌進他的心臟。只是我到現在還不明白,我已經很小心了。根本沒有留下任何的證據,而且除非你知道,正常情況下也不會發現那里的尸體。——我到底是哪里留下破綻,讓你知道是我干的?”
“你雖然很小心,但也不會知道,江師兄死的那一瞬間,在他的身子底下寫下了‘小心’兩個字。”
楊紀道。他心中殺機越盛,對方白就越是沒有保留。
“什么!”
方白瞪大了眼睛,一臉的震驚。人死亡幾乎是一剎那的時間,而江劍青居然可以在這樣短的時間內,運用生命最后的能量給楊紀留字提醒,這簡直是不可思議。
如果不是親耳聽到楊紀提起,方白根本都不敢相信。都這種時候了,楊紀沒有理由騙他,然而也正是如此,方白才感到越加的震驚。
“不過,這并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我在他的指縫里發現了一樣東西,一塊衣服的布條!”
楊紀瞇縫著眼睛,瞥了方白一眼。
“不可能!你少糊弄我。當時他背對著我,根本不可能從我身上抓下布條。”
方白立即反應過來,惱怒道。江劍青再怎么抓,也不可能背對著抓下他身上的衣服。
楊紀想要用這種糊弄他,簡直是可笑。
“哼!我可沒說是你身上的衣服。”
楊紀一邊說著,一邊慢慢向方白靠近:
“江師兄的布條是從他自己身上抓下來了,這是他臨死前最后的警告。要我小心和他一樣穿著鐵冠派布衣的人。陳師兄死了,孟申薊被我親手所殺,江師兄已死…,我們五個人,只有你是‘面目全非’,沒有辦法真正確定死法的。——你告訴我,江師兄要我小心的人,還會是誰?”
如果可以,楊紀恨不得現在就把方白殺死。但是整件的“征令任務”還有太多讓人迷惑的地方,在真正動手之前,楊紀必須從方白身上親自印證答案。
“這個家伙還真是讓人不省心啊…,連死了,都要倒打我一耙。早知道這樣,當初不應該留下尸體的。”
方白陰沉著臉,不得不承冇認,江劍青在死前一剎那居然能留下這些東西,實在是出乎他的預料,自己低估了他。
“你沒有這個機會了!”
楊紀冷聲道。
“是嗎?”
方白不動聲色的踏前一步,瞇眼著眼睛,閃過一絲寒芒。
“哼!那兩個人就是我們前往瑯琊城的那天晚上,在野外樹林里襲擊我們的黑衣人余孽吧?”
楊紀冷哼一聲,突然看向方白身后的斜側方,面若寒霜道:
“你準備讓他們藏到什么時候?!真以為我什么都看不到嗎?”
聲音一落,氣氛驟然一變。
方白瞧著楊紀,眼中變幻不定,就像是第一次認識他一樣。
“出來吧!”
方白手掌一揮,灌木抖動,就在距離兩人三十丈開外的地方,兩名之前還在山頂上的“天陰教高手”面無表情的走了出來。
兩人當著楊紀的面前,在山頂上停了下來。實際上,趁著楊紀和方白交談的那會兒,消失在兩邊的樹林里。
方白表面上和楊紀周旋,揭露那些秘密。實際在是制造兩人接近的機會,只不過,還是沒能瞞過楊紀。
“楊紀,以前我還真沒正兒八經瞧過你。但是不得不說,你比我想像的要聰明的多。有的時候,我也有些好奇,你真的是從晉安城那種小地方走出來的嗎?”
方白突然抬頭看著楊紀篤定的笑了笑:
“當初那件事情,我以為除了孟申薊,沒有人知道真相。——告訴我,楊紀,你到底是怎么瞧出來的?”
方白一邊穩定楊紀,一邊往前踏了一步。
三十多丈的距離,比他預想的要遠一些,不過也已經差不多了。至少,已經可以和他形成犄角之勢聯手對付楊紀了。
“我并沒有瞧出來,否則的話,今天也不會讓你得逞了。”
楊紀瞥了一眼方白的右腳,臉上木無表情:
“我只是覺得懷疑。你表演的太過了,陳師兄為了保護你,替你挨了一劍。那種情況下,太可疑了。”
“這個并不足以成為理由吧?”
方白邪笑道:
“如果僅僅是這個,江劍青,孟申薊他們通通都有可能可疑。別忘了,你可是自己說過,在打獵回來的時候,看到孟申薊放飛鷹隼,傳遞消息。你怎么就知道不是他通風報的信?”
“我確實懷疑過。孟申薊很有這個嫌疑。不過我后來知道,那只鷹隼確實是他放的。但我們的行蹤確不是他泄露的。因為——”
楊紀說著目光如電,狠狠的盯了方白一眼:
“那些人根本就不是天陰教的人!”
就像一道雷電從烏云深處劈下,方白渾身一顫,眼中露出震駭的神色。
“早在晉安城的時候,我就接觸過了天陰教的人,他們的氣息和那些人根本就不一樣。你雖然讓他們穿著黑衣黑袍,氣息也非常相似。但我知道,兩者根本就不一樣。”
楊紀神色冷竣,拿逼迫的眼光盯著方白,身上散發出強大的氣息:
“說吧,方白!你到底是什么人?”
說到最后,楊紀聲色俱厲,幾乎是暴吼著出來。
寂死,死一般的寂死!
楊紀的逼問,就好像把方白問懵了一樣。他呆呆的站在那里,一動不動,眼中神情變幻不定。
楊紀也不逼問,就靜靜的等著他的回答。這次征令任務,這個問題是他必須確定,也必須弄明白的一件事。
天陰教、朝廷、宗派、綠林…,楊紀空閑的時候思考了很久很久。當初在野外樹林中,半夜襲擊他們的那些神秘人絕對不是屬于這四伙勢力中的任何一個。
楊紀總感覺到,還有另外一股勢力在推波助瀾,揚風起浪。但是如果不是這四伙勢力中的任何一伙,那這些人又是什么來歷?
“哈哈哈…”
一陣長久的靜默之后,方白突然仰頭狂笑起來,他的滿頭長發在風中飛舞,給人一種非常邪異的感覺。
“有意思,有意思!一個朝廷的走狗,一個綠林的臥底,一個邪道弟子!這次行動總共五個人,卻有三個不是鐵冠派的人。也只有你和陳石恩這兩個傻瓜才蒙在鼓里!”
方白放聲大笑。
“邪道?”
楊紀的目光掃了一眼左右兩名一身黑衣,作“天陰教徒”打扮的人,心中頓時沉了下去。
“原來你們是邪道的人!”
楊紀雖然心中已有猜測,但等到方白真正承認的時候,他才敢真正確認這一點。
“哈哈哈,沒錯!”
方白放聲大笑:
“這場行動進行到現在,也沒有必要再隱瞞你了。不錯,按照你們的話說,我們就是邪道一脈的人。整個行動里,不管天陰教引起朝廷的注意,還是朝廷對天陰教的圍剿,都有我們在里面推波助瀾。”
“為什么?”
楊紀眼神沉了下來。
“為什么?哈哈,是你愚蠢,還是我單純。鶴蚌相爭,漁翁得利。這么簡單的道理,還用我向你說明嗎?”
方白道,一臉的意氣分發。
“你們想要對付朝廷,但是天陰教和你們同路,為什么也要對付它?”
“非我同類,其心必異。天陰教乃是天外天的異度神祗一手控制的,和我們邪道一脈有什么關系?而且,一山不容二虎,宗派的勢力一直跟我們不對付,它們故然要打壓,但是天陰教更要打壓。真的讓他們在這個世界創造出了一位異度邪神,到時候哪里還有我們的容身之地?”
方白道。
楊紀默然,看著張狂大笑的方白,一臉的陌生。這個“方白”和他印象中那個普普通通的“方白”已經沒有一點相似了。
邪道行事乖戾難測,楊紀完全無法揣度他們的心思。如果不是江劍青之死,揪出了“方白”,楊紀甚至就算這次的“大戰”結束,都不知道還有邪道的存在。
“朝廷和天陰教的沖突,我不想多說。這次死了這么多人,宗派弟子也損失慘重,你們的目的應該已經達到了。江劍青呢?你們的大目標已經完成了,為什么還要殺他?”楊紀冷冷道。
“嘿嘿,要怪就得怪你自己。我本來只是想找你要回那枚‘黑鐵血法器’,沒想到沒找你,倒是找到了姓江了。——山珍海味吃飽了,你會介意再吃點茶點嗎?江劍青要怪也只能怪他自己,命不好,遇到我。”
方白冷笑一聲,瞥了一眼楊紀右手拇指上戴著的那枚看起來普普通“幽冥法戒”。
這次的行動其實已經結束,方白想要對付楊紀完全是自己私下的決心。
“血法器”材料珍貴,極難煉制,不管正道、邪道,統統都極為稀缺。
楊紀手中這一枚“黑鐵血法器”威力非常大,煉制的非常完美,若是落到自己手里,可以極大的提升自己的實力和以后的發展潛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