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策再也顧不得什么主帥的沉穩與威嚴,驚叫聲中,自己已慌到撥馬先走,向著東南向狂逃而去。
孫策都嚇走,曹丕更是嚇慌了神,在典韋的保護下,由陸路向柴桑方向逃去。
殘陽如血。
沿岸的江水已是一片赤紅,渾濁的水中漂滿了尸體,隨著江濤不斷的被拍打上岸灘。
從江邊水營到岸上旱營,一條寬大的血色地毯延伸而去,斷肢與殘軀遍布其中。
頭頂的天空上,群鴉們正盤旋歡鳴,準備享受等待已久的這場人肉盛宴。
袁方策馬徐徐步入旱營,經過一面傾斜的“孫”字大旗時,他輕輕一踹,將那面殘存的旗幟,踹倒在地,袁方策馬昂首踩踏而過。
原本屬于孫策的那座中軍大帳外,已高高的聳立起了“齊”字的皇旗。
一騎飛奔而來,正是全身浴血的太史慈。
“陛下,各營已悉數被我軍攻占,只可惜逃走了孫策那廝。”太史慈興冇奮之余,又有些遺憾。
孫策跑的倒也是真快,趕在袁方的大軍合圍之前,率領著不到一萬的兵馬向著東北方向狂逃而去。
那一路的張頜所部,尚未完成合圍,在斬殺了千余人后,還是讓孫策和曹丕,率令著八千殘兵逃出了包圍,由陸路向著柴桑方向倉皇逃去。
雖然走了孫策,但赤壁一役,殲滅了近五萬的曹孫聯軍,還擒獲了黃蓋、龐統、黃忠。更誅殺了曹cāo,箭傷周瑜,更重要的是攻占了赤壁要塞,打開了通往江東的大門。
用大獲全勝來形容此戰的結果,一點都不為過。
“逃了一個孫策何足道哉,他日還有的是機會,他逃得了一時,難道還逃得了一世不成。”袁方冷笑道。
太史慈熱血又冇起,興冇奮道:“陛下說得是,待咱大軍兵臨建業。臣必生擒了孫策。將那廝獻給陛下。”
袁方哈哈大笑,笑的痛快,笑的狂傲。
“此役得勝,三軍將士都辛苦了。咱們就在此休整一天。明日盡起大軍。順流東下,隨朕殺奔夏口去——”
痛快的袁方,環顧眾將士。高聲大喝。
左右浴血的將士,無不歡欣鼓舞,揮舞著兵器,向著袁方齊聲高呼“萬歲”。
“萬歲——”
“萬歲——”
那亢奮的呼聲,蓋過了濤濤江水之聲,直令頭頂盤旋的群鴉驚飛,更令天地變色。
振奮的呼聲中,袁方舉目投向東面,口中冷笑道:“孫策,曹cāo已滅,阻擋我袁方統一天下的人,只剩下了你一人,你我的恩怨,也該是了結的時候了。”
殘陽如血,獵獵的戰意,在這殘破的戰場中如火狂燃。
當晚。
赤壁大營,中軍大帳。
袁方高坐于上,喝令將俘虜黃忠,押解上來。
過不多時,灰頭土臉,面色蒼白的黃忠,便被押了上來。
被押解入大帳的黃忠,昂首不跪,如鐵塔般立在那里,沒有絲毫屈辱之意。
“黃漢升,你屢屢跟朕交手,今天終于落在朕的手中,還有什么話可說。”袁方盯著這老將,沉聲喝問。
帝王一怒,只消手指輕輕一動,他便可輕取了黃忠的性命。
似乎,早料到會有這一刻,敗在袁方的手中,黃忠沒有懊惱與憤恨,有的只是一種釋然。
“袁方,你智勇雙全,短短幾年間,武道更練就易髓之境,實乃罕見的奇人,老夫敗給你,輸得心服口服,要殺要剮,動手吧。”
黃忠將眼睛一閉,一副引頸受死之狀。
袁方只消輕輕一揮手,左右義從就會一擁而上,刀斧齊上,將黃忠剁成了肉醬。
袁方卻久久沒有任何舉動,只那么盯著黃忠,淡淡而笑,以一種欣賞的目光,看著眼前這荊襄第一猛將。
黃忠等了半天,也沒有等到袁方怒下殺令的那一刻,心中狐疑,不禁睜開了眼來。
“黃漢升,你本為劉表部將,被迫無奈才歸降曹cāo,我想你也不至于對曹cāo有赤膽忠心。今曹cāo已敗,你力戰被俘,也算對曹cāo仁至義盡,何必還要為曹丕那小子愚忠,來助朕成就一番真正的大業吧。”
高坐于上的袁方,就連招降之詞,也是充滿了豪情與自信。
黃忠身形微微一震,眼眸之中,閃爍著復雜的神色。
被迫降曹、仁至義盡、愚忠于曹丕、建立大業…
袁方的這些話,在黃忠的腦海之中,如驚雷一般,不斷的閃現回蕩,震撼著黃忠的內心,瓦解著他所謂自尊的防線。
正自難定決心時,大帳之外,一人步入大帳中,來者,正是傷勢養好,前來御前效命的許褚。
一看這陣勢,許褚便知道,黃忠已是袁方的手下敗將。
許褚便先拜見了袁方,又轉身黃忠,高聲道:“漢升將軍,陛下乃古今難見的明主,你不見天下的英雄豪杰,盡皆歸聚于陛下的麾下么。曹丕那小子,心胸狹窄,當日八陣圖一戰,我為了救他幾乎喪命,他卻反誣我為降陛下,故意不出全力,如此小人,你若還要為其死忠,那你就真是太過愚蠢了。”
黃忠見得許褚這個舊僚,聽得許褚之詞,方知當日曹丕斷臂逃回,對曹cāo說的那些話,竟然是在誣陷許褚。
如此所為,當真是小人之舉,一瞬間,令黃忠對曹丕殘存的丁點顧念,都煙銷云散。
此刻的黃忠,不禁是感慨萬千,經過眼前這個曾經同僚的勸說,黃忠心中已是徹底的動搖了。
袁方知道,只需要再加上最后一把火。這員荊襄第一老將的心,必被他燒化不可。
“來人啊,去給朕把神醫華佗請來吧。”袁方擺手令道。
華佗,請華佗做什么?
黃忠心下一奇,猜不透袁方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一時茫然。
片刻后,須發皆白的華佗,步入御帳,拱手拜見。
“華神醫,那位黃敘。黃公子的病怎樣了?”袁方問道。
黃敘!
聽到袁方提到自己兒子的名字。黃忠身形又是劇烈一震。
黃忠身平只有黃敘一子,只可惜體弱多病,多方尋醫未果,今赤壁被攻破。病重的黃敘來不及逃走。也和黃忠一樣。被袁方所俘虜。
“啟稟陛下,那黃公子自幼體弱多病,又一直沒有得到正確的救治。身體已是病魔纏身,幾入膏肓,不過所幸還有一線生機,臣有這個信心,可以將他妙手回春。”
華佗一語,令黃忠身心更受震動,于絕望之中,驟然間看到一絲希望。
袁方點了點頭,拂手道:“那就有勞華神醫,盡力救治黃公子吧。”
華佗這才告退而去。
送走華佗,袁方再無多言,只靜靜的看向黃忠,等他做決定。
此刻,黃忠的心中,對袁方的敵意已蕩然無存,相反,絲絲感激更是油然而生。
黃忠萬沒有想到,自己屢悄跟袁方作對,今還抗拒不降,袁方非但沒有殺他,還讓神醫華佗,給他的獨子治病。
這份超然的氣度,已是深深的震撼了黃忠。
沉吟許久,黃忠長長的吐了一口氣,似是做出了人生之中,某個極為重大的決定。
然后,他面向袁方,拱起手來,鄭重道:“承蒙陛下如此看重,忠實是受寵若驚,愿為陛下的大業,盡一絲綿薄之力,請陛下受臣之降。”
黃忠終于歸降了,真是不容易呀。
“朕得漢升相助,何愁大業不成,哈哈——”欣慰之下,袁方欣然大笑。
荊襄第一大將,歸入了袁方的麾下,此番平定荊州之役,袁方所獲實謂巨大。
歸降的黃忠,為了報答袁方的大度和恩德,更是慨然表示,愿為前驅,去為袁方攻打夏口。
黃忠身在荊州多年,對荊州的地形再熟悉不過,有他請戰去攻夏口,正是求之不得。
大喜的袁方,當即應了黃忠所請。
次日天一亮,袁方盡起大軍,以黃忠為前驅,率七百余艘戰艦,一路直奔夏口而去。
天亮時分,當第一縷陽光穿透晨霧時,立于船頭的袁方,終于看到了那座兩面臨水,巍峨壯麗的城池。
夏口城,就在眼前。
一夜未睡,此時的袁方卻一絲困意都沒有,看著那晨霧中若隱若現,尚在昏睡中的夏口城,他冷峻的臉龐上,不禁涌起一絲冷絕的笑容。
深吸過一口氣,手中畫戟一指,袁方厲聲一喝:“全軍,攻城!先入夏口城者,重賞!”
號令下,旗艦的令旗如風而動。
數百艘戰艦,如解除束縛的蛟龍,浩浩蕩蕩的向著近在眼前的夏口城殺奔而去。
薄霧之中,固若金湯的夏口城,就像是一個喝醉了酒的猛士,空有一身銳甲,卻沉沉不知大敵已至。
雞鳴頭遍,大部分的百姓和士卒,尚在暖烘烘的被窩里貓著,迷迷糊糊不愿起身。
城頭上,那些在夜中江風中,凌亂了一晚的值守士卒,也已是凍得渾渾噩噩,困倦難當。
他們三人一堆,兩人一伙的縮在余煙未盡的火盆邊,一面抱怨著換崗的同伴還不來,一面打著瞌睡。
城西南依岸而建的水營,空空蕩蕩只余下幾十艘小型戰船,還有千余算不上精銳的士卒,這里的大部分戰艦的士卒,都被孫策調去赤壁,所余不過幾千兵馬而已。
自以為處于后方的夏口守軍,全然不知,上游孫策已敗,齊國的大軍已如風殺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