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對郝風樓來說,確實是一個極大的難題。,:。
以往的諒山軍過于依賴鐵路和海運的補給,這兩種補給最大的特點便是將整個損耗降到最低,而且一般不會耽誤時間,正因為有這充足的補給,才使諒山軍四處出擊,并無后顧之憂。
而現如今,問題則是凸顯,現在從廣州到韶關,亦有五六百里的路,且山道占了不少,遇到暴雨,更是泥濘不堪。
這諒山軍的補給本就不比其他軍馬,和明軍大大不同,無論是軍糧還是軍服以及火‘藥’之類,素來是補給充足,幾乎一個諒山軍士兵的補給,至少是一個明軍官兵補給的三倍以上,也就是說,要養活一個諒山軍官兵,使他發揮戰斗力,消耗是極大的,在這種情況之下,單單利用民夫靠著肩挑輸送這些物資,不但中途損耗極大,而且也很容易貽誤戰機。
這就是郝風樓最大的難處,若是這里靠海,郝風樓會毫不猶豫的讓關下的火炮日夜轟鳴起來,炸個十天半個月,直接將這梅關夷為平地,然℉≧,m.后迅速奪關,可是現在,補給有些艱難,火炮和火銃每日所需的火‘藥’量都是極大,再加上貿然孤軍深入,只會不斷拉大補給線,造成補給困難。
這時候,郝風樓突然念起在廣州的好來,那時候只是守城,日子過得有多快活。
倒是這時候,那位定國公爺的書信來了。
說實在的,雖然徐景明是個反骨仔,不過郝風樓實在為他的職業‘操’守所感動。自從二人勾搭成‘奸’、眉來眼去開始,這位公爺無論是在廣州城下。還是到了韶關到了金陵,這各種密信就從未停歇過。可謂風雨無阻,無論何時,無論何地,是刮風,還是下雨,是娘嫁了人,還是老婆生了孩子,都不曾有過中斷。
顯然徐景明比起他爹來,作為一個‘奸’細。要成功得多。
每一次接到徐景明的書信,都是一個很愉快的過程,因為這廝的書信都是通過正式的渠道傳來的。
所謂正式渠道,便是在傳輸的過程中絕不是偷偷‘摸’‘摸’,理應動用的是驛站的傳遞,而且還是八百里加急,而后送到了梅關上,梅關的守將用箭矢‘射’下來。
這是什么?這就是專業!
徐景明傳信傳得愉快,郝風樓接信也很愉快。每次接到書信,必定要沐浴凈手,以示對定國公的尊重。
今日這封書信很不平常。
因為以往的書信雖然頻繁,可就是因為頻繁。所以導致有些時候,絕大多數都是一些陳芝麻爛谷子的事,相當于每日新聞。并不可能每日都會有什么驚天動地的消息,所以大多數都是哪里走了水。軍中哪位仁兄吃酒誤了事。
可是今日,帶來的信息卻很是震撼。
第一件。陛下任用丘福為帥,朱勇、張輔為副,調撥各路軍馬,足有二十萬之眾,與江西原地的守軍會合,協防江西。
郝風樓不由皺眉,丘福這個人顯然不會是個善茬,他不但是老將,而且威望也是極高,是靖難功臣中,碩果僅存的老將。這樣的人肯定極難對付。
此外,還有一個極大的問題,就是朝廷鼓勵士紳們在地方上籌練團勇,江浙一帶,是理學的老巢,理學背后就是士紳,從某種程度來說,士紳和郝風樓背后的財閥素來是勢不兩立的。
財閥的資本要發展,就勢必要將大量的人力和土地從士紳手里解放出來,而失去了土地和人力,士紳何以為紳,這是他們的根本,所以某種程度,資本主義的發展,其實就是一個消滅地主的過程,或許有人會說,士紳地主,雖也有壞,有的勾結官府,甚至掌握了地方上的宗法大權,用告貸的方式,束縛佃農,阻礙了進步,可是地方上,也不乏有良善的士紳,其中有一些人,也是慢慢積攢家財,用過數代人的艱辛努力,而締造出來的家業,也有人也算是貨真價實的積善之家,他們鼓勵辦學,修橋鋪路,品德高尚,只不過…財閥為首的郝家集團,照樣要消滅掉這些士紳不可,這無關品德,只是因為,這個階層已經阻礙了財閥了利益,某種程度,他們也制約了社會的進步和發展,所以站在郝風樓的角度,唯有將他們徹底消滅。
自然,消滅的方式有很多種,比如工業革命之后的英國就采取了贖買的政策,而這種方式,看上去似乎緩和而美好,卻是建立在士紳階層并不根深蒂固的基礎上,一個光榮革命,議會軍一打敗王軍,鄉紳和貴族們便立即繳械投降。
倒是后世的美國人卻是采取了最‘激’進的方式,即是戰爭,通過南北戰爭,徹底將莊園主們擊潰,制定法令,使他們的莊園經濟難以維持,解放黑奴,讓他們沒有充足的勞力。而事實卻是,往往莊園主們比北方的工業主們要仁慈得多,他們有自己根深蒂固的道德觀念,擁有許多足以讓人敬畏的品德,可是一旦他們成了工業主們的絆腳石,自然而然,要將這個階層徹底連根拔起,甚至是從‘肉’體上進行消滅。
大明朝的情況也大抵如此,這里不是工業革命的英國,這里有‘肥’沃的土地,有上千年延續下來的生活方式,地主士紳們統治了這片土地數千年,他們控制了文字,控制了思想,控制了土地,控制了人口,控制了一切生產的資源,他們比古今中外任何一個王朝的根基都要深厚許多,因此,在這里任何一個對他們不利的隱患,都足以引起他們的警惕,旋即便是鋪天蓋地的反撲。
這個矛盾已經沒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所以郝風樓唯一的選擇就是徹底消滅他們,若是肯屈服,那么就從‘精’神和根基上消滅,若是不肯就范,那么就從‘肉’體上摧毀。
而現在,朝廷也看出了這一點,他們似乎也明白了,眼下的爭斗雖是皇權的爭奪,但從某種程度來說,也是階級的斗爭,于是乎,朝廷終于開始動手準備了。
這…也會是一個極大的麻煩,給諒山軍制造很大的障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