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仙宗長老眼中,弟子死在山中精怪手里,那便只能說是學藝不精,死不足惜。說來也是,精怪僅是與修道人中的御氣境界相當,若是同等境界之下,還被精怪所殺,確實枉為宗門弟子。”
不知何時,黑猴從凌勝腰間木舍探出頭來,這家伙大概也只此地全被仙宗長老掌控,還算安分,出來之時,居然還帶上一層黑布,把自己頭頂那撮白毛蓋住。
凌勝說道:“你怎么出來了,不怕被人發現?”
黑猴笑道:“你太高看這群老家伙了,雖說他們本領是有的,但是這試劍會還不足以讓這群顯玄之輩盡出全力,他們只是分出少許心神,感應試劍峰,避免變故陡然發生罷了。至于一些微末動靜,還不會全數落入耳中,你大可放心,咱們說話聲音低些,他們便不注意。”
話音未落,忽然有一頭野獸從樹上躍下,張開利爪往凌勝抓來。
凌勝抽出長劍,把獸爪斬下,隨后一劍貫入此獸體內。
“唔…野獸漸漸多了,性子也不再溫和,但這些野獸只是尋常貨色,稍加注意便是無礙。可越是往內,遇上的野獸將會愈發兇狂,直到遇上精怪。”
黑猴沉吟少許,說道:“以你的本領,即便遇上大妖,也能擊退,甚至斬殺。但不知怎的,我總覺得這山上似乎有些不對。”
凌勝問道:“有何異處?”
黑猴微微搖頭,低語道:“談不上異處,反正有些心緒不寧。”
凌勝嗯了一聲,便不說話。他凡事從未放松警惕之心,在任何時候,均是敏銳無比,無論此地是否有異,也難逃過他感應。若真有能耐逃得過他感應的,即便凌勝萬分警惕,也無法躲過。
但是先行知曉異處,至少多留了一份心思。
又有一只如鬣狗般的野獸從道路旁竄了出來,用力一躍,就往凌勝脖頸處張開了利齒。
凌勝一劍從上拍落,并非以劍鋒斬下,而是翻了個面,用劍脊拍下。這鬣狗般的野獸,立時便被拍中頭顱,憑空倒飛回去。
這一劍雖非以劍鋒斬下,但用勁極大,已然將這野獸頭骨打成碎塊。
就在這時,另一邊林木中傳出動靜,凌勝轉頭看去,恰好見到一頭類似鬣狗的野獸迎面撲來,大約是與前面那頭結伴的同類。
凌勝轉了個身,在這頭鬣狗還未躍起之前,先是一劍斬落,將之頭顱劈成兩半。
“對于那些真氣微弱,或是對敵手段甚少的尋常弟子來說,這些野獸雖然不能傷及自身,但是卻能消耗真氣,只怕走到后邊遇上精怪,真氣便少了小半,再來斗過幾個精怪木魅,想必也消耗一空了。”
凌勝腳步不急亦不緩,提著長劍,順著道路往前走去。
不多時,便見前方道路中,多出一條。
那一條道路,與凌勝正在行走的這一條山道,合并為一條,蜿蜒向前。
另一條道路并無人來,不知是對方先行在前,或是還在后頭。亦或許,另一條道路根本沒人。
總而言之,凌勝得了空位了。
“運氣不錯。”黑猴嘿然笑道:“另一條道路上,沒有多余氣息,顯然還未有人走過此路。道路后方也沒傳來什么動靜,想必無人行走。”
“道路千百條,參與試劍會的僅有兩三百人,總有許多道路是空置的。”凌勝卻無欣喜之意,淡然說道:“不過是輪到一條空置道路,談什么運氣不錯?即便另一條道路真有人來,我還怕了不成?”
“得了便宜還賣乖。”黑猴白眼一翻,暗道:“臭小子,這次你得了空位,沒能遇上對手。下次要是遇上了人,最好是遇上試劍會上修為最高的家伙,瞧你還怎么狂。”
接下來,黑猴萬分失望。
凌勝連續走了三段道路,均是空置道路,而另一條合并的道路上,竟是無人行走。
黑猴咬牙切齒,低聲罵道:“沒天理,真是沒天理。”
凌勝一路走來,人倒是不曾遇見,可野獸卻遇上不少,但都是尋常野獸,還不是懂得吐納煉氣的精怪,因此大多是一劍斬殺。
劍上滴血。
凌勝身上依然潔凈,只染塵埃,不染鮮血。
接下來第四路段,終于遇上一人。
這人甚是眼熟,仔細去看,居然就是先前出聲辱及法華仙門,后來又占了凌勝道路的那個空明仙山弟子。
這人見了凌勝,反而露出笑意,說道:“冤家路窄,你的運氣當真不好。”
凌勝說道:“我的運氣向來不錯,方才一路走來,就連一個鬼影也沒遇上,直到現在才遇上你這么個東西。”
這人一身狼狽,衣袍還有許多破損,想來是一路走得艱辛,不僅要打發許多煩人的野獸,只怕還遇上了與他修為相當,道行相近的其余弟子。聽到凌勝自述一路順暢無阻,這人冷下臉面,陰聲道:“你的運氣看來不錯,只是就要終于此處了。”
凌勝忽的踏前一步,擲出長劍。
長劍好似一道箭矢,倏地劃過。
空明仙山這個弟子微微一驚,忙打出一記法術,把長劍打落,心中驚疑道:“這人據說在年許之前還是外門弟子,未入養氣,后來被蘇白收為劍奴,才勉強踏入御氣。按說以我的修為,將他打殺也只在一念之間,怎么這賤奴絲毫不懼,還敢先行動手?”
就在他驚疑未定之時,凌勝舉手,并成劍指,便要發出劍氣。
但黑猴則低喝道:“不成,還是要取長劍來發劍氣才成。雖說徒手發出劍氣并非駭人聽聞,但是真正的劍修,還是能夠看出其中玄奧的。此地有顯玄之輩,且是仙宗長老,眼界必然不凡,你若是徒手發出劍氣,萬一被人認了出來,那便不好了。”
聞言,凌勝伸手一攝,把長劍取在手中,兩下劈斬,就是兩道劍氣破空而去。
空明仙山這個弟子微微變色,取出護身之物,卻在瞬息之間被劍氣破去,而劍氣余威仍在,還未等他反應過來,身上玉牌便已破碎。
他面色大變,卻被第二道劍氣刺穿心脈,立時斃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