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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優質種和催化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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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建國安起床后頭疼的厲害。他沒有想到除了李子強,還有湖南人會這么能喝。那氣象局的頭頭個子不高,一嘴長沙話,動不動抬手就是一杯酒。李子強能對付了,建國安不行。那個頭頭答應李子強隨便看高射炮和火箭。當然借用是不可能的,買走更不可能。

  頭頭對建國安毅然決然辭職,去菲律賓投資農業的行為大為贊賞。

  那頭頭大著舌頭說:“您是學種子專業的吧?”

  “是,后來改名叫種子科學與工程。”

  “您說說雜交啊,轉基因啊這些技術對人好不好?”

  “雜交是不同基因型的個體間進行的交配。就像驢和馬生騾子。轉基因是用人工的方法把一種生物的基因導入到另一種生物的細胞中并表達成功的一個過程。就像你把大象的基因放到驢子身上,驢子會長得很大。雜交食物沒有問題,幾千年了,沒聽說騾子能造成什么損害。轉基因,實際上問題也不大。”

  “那蟲子不吃的東西人能吃啊?”

  “哈哈,這里有個誤區。比如有些害蟲不敢吃含辣椒素的農作物,當把這種農作物的基因轉到別的農作物細胞中,那么有些害蟲當然就不敢吃了,而人吃了就沒事的。”

  “騾子肉就沒有驢肉好吃,雜交水稻也沒有老品種水稻好吃。轉基因也不會是什么好東西。”

  “哈哈哈!”建國安沒法回答。李子強把話接了過去,“產量高的,味道肯定都不好,來,走一個!”

倆人又拼起酒來。盡管有李子強擋酒,建國安也是多喝了幾杯。不知道怎么就被李子強送回賓館了  建國安在長沙找了個寫字樓,把牌子掛出去,人就隨便找了個賓館住下。反正時間不會太久,這一切都會結束。

  建國安醒了后,正努力回想昨天晚上的應答,怕出什么錯。

  他的手機溫柔地響了。是妻子吳詠梅打來的。

  吳詠梅和他是一屆的同學,只不過是在東北農大1986年新成立的生物工程系就讀,當時很多人都不知道生物工程是做什么的。怕考不上別的專業,稀里糊涂報的。倆人先后分到郊外的農學院工作,都是住學院里的宿舍,很容易產生感情,倆人順順當當地結婚了。

  他們的婚禮有一陣兒成為學院里的美談。

  婚禮在食堂辦,當主持人讓他們夫妻二人互相發言時,建國安腦子也許抽筋了,忽然來了句:“我是專心的優質種,希望安在你心中!”吳詠梅的反應極快,馬上接上說:“我是美麗的催化酶,永遠催化出愛情花!”在場的同事們齊聲叫好。

  學院分給了他們一套大一些的宿舍,但同時要求說,只要有了孩子就必須搬出去,可能怕他們像以前老職工那樣占著不走,還簽了合約。婚后倆個人都沒有要孩子的想法,可建國安不喜歡套套,吳詠梅不愿意吃藥藥,倆個人只好掐著時間,等所謂的安全期,然后小心翼翼地那啥。可安全期有時也是不可靠的,倆人在最不想要孩子的時候有了。那時倆個人都忙著自己的課題,還有緊張的教學任務。更重要的是,倆人微薄的工資使他們根本沒有積蓄買房,索性流掉了孩子,反正他們還年輕。

  相當長的一段時間里,吳詠梅總覺得不舒服,可什么時間都是緊的,于是便忍,工作一忙就忘了。對他們來說,評上副教授才是最重要。這是一個中國知識份子生命中關鍵的一步。

  在中國的知識份子圈里,幸福的家庭有各式各樣的,不幸的家庭都還得添上一樣:評職稱。

  學院里的學術委員會,是由數個學院行政領導和幾個正牌教授組成的。他們平常對這夫妻倆的教學和業務能力都是非常滿意,可等到評職稱的時候,雖然他倆的條件都夠,教學、論文、項目都不缺。可別人也不缺,總有領導排在他們前面。領導們解決的方法很簡單:兼課是行政領導評職稱的捷徑,論文屬名是最簡單的方法。倆人終于明白了這一點。

  他們還明白了,在知識份子圈子里拉幫結伙,不,是搞好人際關系有多么重要。教育學生的能力沒有與領導溝通的能力重要,科研基地的大棚、實驗室沒有和同事喝酒的酒桌和包廂重要。

  領導的數目和人際關系極好的人精總是不會太多。2001年的時候,他們終于輪上了。這次評職稱讓他們學會了很多。

  他們輕吐了一口氣。準備好好下功夫做一翻事業。吳詠梅準備在木薯發酵理論方面著手,而建國安則直奔新式玉米制種。

  在此之前想解決孩子的課題。可是吳詠梅卻不能生育了。當吳詠梅終于抽出時間到三十里外的婦女兒童醫院檢查時,婦科大夫可惜地說:“你們怎么不早點來?還有什么比身體和孩子重要,雙側輸卵管嚴重受損,可能終身不孕!”

  倆人放下一切,走了很多大醫院,最后只能接受了現實。

  吳詠梅對建國安說:“你是家中的獨子…”

  建國安說:“孩子永遠沒有你重要。那東西就象陰溝里的老鼠到處都有,這個世界上你是唯一,再說以后我們想要的話,還可以做體外受精和胚胎移植。”

  “試管嬰兒?就象你做的單倍體育種?”

  建國安知道她是在變相地安慰自己。

  “呵呵,不要想太多了,很簡單的事。”

  在評完職稱后,同事們發現原來獨立獨行的夫妻倆個人變了。他們融入了同事間的各種小團體活動中,甚至變身成為其中的積極分子。

  建國安有了一些副業收入,為別人寫論文。這是明碼實價的。在有國內刊號CN上發表的一個價,在有國際刊號ISSN上發表的又一個價。建國安曾經苦笑著對一個要稿的人說,我在他們上面發也很困難。找他的人說,建教授,您只要寫出有一定水平的論文就行,其他的我有辦法。

  建國安把以前投稿沒給發的論文拿出來,改了改,交給找他的人。結果人家在有國內刊號CN的某刊物上順利的發了。從此以后,建國安的收入不菲。

  夫妻倆的科研項目也開始主動找領導掛名了。有時一項研究報告能掛上七八人。當然排序很重要,評職稱時,有時要求排前兩名才算,也有時要求排前三名才算。當然,這個事情不用他們倆操心,他們自己商量著解決。夫妻倆發現他們受到的好評如潮,時間也格外充足格外自由。很輕松地得到各種榮譽稱號。

  當得知有能夠穿越的機會,建國安回去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把吳詠梅從實驗室里叫出來,全然不管她正在科研的《降粘酶在新鮮木薯發酵生產高濃度乙醇中的應用》的項目到了關鍵時候。

  原先吳詠梅很看重這個項目,說它能極大減少發酵中傳質的能耗,而且釋放的結合水可以節約發酵用水降低成本。可以為評教授職稱大大的加分。

  教授職稱評定中有這么一條:科研項目經省、部級以上業務主管部門的鑒定或結項驗收,達到國內領先水平,產生較好的社會、經濟效益可以加權比重。

  建國安以前有些擔心,問,我們好像沒有辦法請省、部級以上業務主管部門的鑒定或結項驗收吧?

  吳詠梅信心滿滿地說:“沒事兒,排在掛名第二位的那位領導說他有辦法。”

  建國安當時就放了心,大力支持她。還為她提供了數十種不同品種的玉米芯制作菌株。

  可現在,教授職稱在他的眼里就是浮云。建國安幾乎強行把吳詠梅拉回家,一五一十的把事情告訴了她,并播放了他們穿越后的視頻。吳詠梅從開始的驚恐萬分最后轉換成驚喜萬分。

  “啊,年輕二十歲啊!”

  “是啊,我們重新過我們的青春,你的心病再也沒有了。

  試管嬰兒不僅需要大量的金錢,還只有一定的成功率。可惜他倆沒有成功,這成了他們的心病,雖然時間和工作可以沖淡一切,但心病就是心病。

  “啊,我們可以自由地生寶寶了!”

  “是啊,只要你愿意。”

  “那我們思想會不會變年輕時那樣傻?”

  “不是傻,是單純。不會,我穿越過去后發現我還是有現在的思維能力。”

  “啊,太好了!能和你在一起是我最大的幸福”

  吳詠梅撲到了建國安的身上,倆個人緊緊抱著。結婚這么久后,他們倆第一次熱烈擁抱,建國安對著她的耳朵吹了口氣,輕聲說:“快脫了白大掛,去洗澡,滿是酸味。”

  吳詠梅抬起頭,滿臉的眼淚。她脫掉工作服,狠狠摔在地上,還冒出了一句粗話:“去他媽的科研,去他媽的職稱!不和他們玩了。”

  “對,不和他們玩了。”

  事實上,吳詠梅只是沖動。第二天她就后悔了。

  “我想評上職稱后和你走。”

  “職稱在那邊沒有用。要不在那邊我給你評一個諾貝爾生物獎。”

  “那邊還沒有諾貝爾呢。我只想得到一個認可。二十年了這么走,我覺得有些灰溜溜,好像輸給他們似的。”

  建國安有些氣結。只好說:“如你所愿。”

  女人在某種程度上都有偏執的傾向。

  電話里,吳詠梅說:“昨天新的學術委員會組建了,他們都住在市里的賓館,有人偷偷告訴我,只要送上四五萬,職稱的事兒準成。”

  “你的項目完成結項檢查了吧?”

  “完成了,比想象中容易。不過這次評審競爭很激烈。我怕”

  “那你就送吧。”

  “可是送錢,我又覺得很屈辱。”

  建國安的頭更疼了。他用手指輕輕點著腦袋,想著如何回答。后來他說:“我相信你能在關鍵的時候,做出正確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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