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浩蕩蕩三十萬大軍中,除了主帥虞青梧之外,便要屬魔宗太上長老血屠的修為最高。他靈覺敏銳至極,察覺到山林野地之間有生命波動,而且不止一位,個個都很強大。
“殿下,這些人跟了我們快兩年的時間,如芒在背,要不要把他們揪出來?”血屠問道。這兩年的征討之中,除卻最開始的一個多月,后面幾乎每天都有種被窺探的感覺,這讓他極為不爽。
至于那些藏在暗地里監視之人的身份,不光他猜到了,虞青梧亦猜到了,十有是所謂的正道聯盟成員。昔年正道門派于海外召開除魔大會,欲除去虞青梧,毀掉無鋒魔劍。而今兩年過去,他們不曾采取實際行動,倒是做些偷偷摸摸的勾當。
“你揪不出來。”騎跨在窮奇背上的虞青梧掃了眼側方濃密的林中,搖頭笑道:“他們此行遣出八位地仙監視本王,還帶來了山遁甲派的至寶山河乾坤筆,只要他們一心想逃,我們根本拿不住他們。”
事實上,早在一年多以前虞青梧就曾試過將這八人捏死,不曾想還未出手,那八人中一人便拋出一只金筆在空中一劃,剎那間便隔斷了萬重山,消失的無影無蹤。
那金筆他雖不曾見過,但也聽說過它的名聲,正是山遁甲派的至寶——山河乾坤筆。此筆若論功力振幅的程度,或許并不算多么出奇,可它有一奇效,大筆一揮便能構建乾坤,虛化山河,眨眼間可橫跨萬里,更可畫出一方小世界困人。虞青梧自是不怕對方以山河乾坤筆畫出小世界,可若對方持筆畫山河逃遁的話,他卻是沒有半點辦法。
“山河乾坤筆都帶出來了?”血屠吃驚,怔怔道:“都帶出這等至寶了,那些衛道士為何不全出?”
虞青梧笑了笑,道:“或許是哪一派的老祖還不曾出關,又或許是他們并不打算強攻,而是在某一地布下絕陣等本王,到底如何,誰又說得清呢。”
他對所謂的除魔大軍并不以為意,魔劍在手,縱然前方有千山萬壑他也無懼。唯一讓他有些忌憚的,便是魔界了。魔界與人間的四海幫勾結上百年,隨著魔界封印越來越弱,被召喚出來的魔靈肯定越來越強,而今兩年過去,或許四海幫總壇都藏著天仙級,甚至是高于天仙級的魔靈也說不準。
“陷空島去查過嗎?四海幫總壇所在是否就是南海陷空島?”虞青梧問道。
聽到虞青梧的問話,血屠尷尬一笑,道:“不瞞殿下,屬下確實曾遣過魔宗弟子遠赴南海陷空島查探,可派去的人沒有一人生還,這當中還有一位達至地仙境的太上長老…”
“不過我們確實得到了一個不知真假的消息,四海幫除去神秘莫測的幫主之外,還有四位護法,分別是蒼天、索命、勾魂、劍仙,其中蒼天乃是四大護法之首,而劍仙正是幾年前從殿下您手底下逃得一命的劍魔乾坤!”
這個結果反應了兩點,一是陷空島天然的空間裂縫太強了,將地仙境強者都吞噬;二是陷空島可能是四海幫總舵所在,當中駐守著四海幫的無數高手,不是魔宗那幾個弟子所能抗衡的。
虞青梧愣了愣,萬沒有想到連孤傲的劍魔乾坤都甘心入了四海幫,而且還只是四大護法其一而已,那四大護法之首的‘蒼天’該強到什么地步?許久,他從懷中掏出一塊傳音符,紀成剛傳來消息,言稱司空飛仙率領五十萬大軍要繼續南進,因為東西兩邊的小邦小族要么被滅,要么已經臣服于商國。
“司空飛仙…”虞青梧冷笑一聲,三年前差點死在司空飛仙的手上,這一次倒好看看是誰生誰死!念及此,他大手一揮,高聲道:“大軍向青州進發!”
邢臺,青州之重鎮,也為青州南北中心,而今卻是隔斷天下,北方為商,南方為夏。此地駐守了十萬青州軍、十萬冀州軍、十萬徐州軍,而在百里之外,則駐扎著五十萬商軍,據傳,領軍之人正是商國國師司空飛仙。
虞青梧下令急行軍,在十八日后趕至邢臺,與邢臺守軍匯合。
邢臺城外,一眾將軍、高官皆于此處迎接扶搖王虞青梧,就連冀州王紀成剛極其妻子,暫領十萬青州軍的嬴儀、徐州王徐秉恩三人都親自出城相迎。
虞青梧的三十萬大軍來源青州,青州方面自然應當好生招待一番,而虞青梧則與紀成剛、嬴儀、徐秉恩三人同聚一起。邢臺城主府后院當中,四人一桌,許久不曾與虞青梧見面的紀成剛成熟了許多,勾著虞青梧的肩膀說道:“兵荒馬亂的,也無甚好酒好菜,兄弟你切莫怪罪。”
“說哪里話。”虞青梧搖頭笑了笑,右手一翻,銀光閃耀間,他掌中已出現一桿銀戟。他將銀戟遞給了紀成剛,看了看對面從入席后便一直不自在的嬴儀,說道:“你二人大婚時我在外征戰,無暇參加,趁著今日的機會補上小小賀禮。”
兩年前他剛出征雍州不久,兗州便兵發青州南進,青州王贏昶戰死沙場,女兒身的嬴儀臨危受命接過大權與兗州周旋。而同樣與兗州有大仇的紀成剛當即就率大軍馳援,二人并肩作戰兩年,日久生情,以于一年前成婚。
一聽到‘大婚’二字,嬴儀心兒一顫,想起了年少時曾有那么一段時間對眼前這個豐神如玉、雄姿勃發的男子癡迷如狂。她埋地更甚,細弱蚊聲道:“謝謝。”
年輕時喜歡的人,并沒有成為與自己相伴一生的愛人,臨頭來卻要接受對方的祝賀…這種感覺,讓人揪心。
早在與嬴儀準備成婚之前,紀成剛便從嬴儀口中得知她曾與好兄弟虞青梧有過那么一段并不算過去的過去,此時見愛妻尷尬,他哈哈一笑,一把抓過虞青梧手里的銀戟,不曾想一抓之下竟然不曾拿過來,他當即翻了個白眼,道:“不是說送給我的嗎?咋地還死抓住不放,舍不得嗎?”
虞青梧笑而不語,倒是老人精徐秉恩眼光獨到,起身撫摸了一把那銀戟,老眼綻放出精光,道:“這戟可是銀蛟寶戟?”
那銀戟通體銀光閃閃,戟口如若龍首,戟身上布滿銀色凸起,宛若鱗片,看起來極為漂亮。
“還是王爺有眼光!”虞青梧哈哈一笑,起身將寶戟往一邊丟去,寶戟好似一根擎天柱般落地,震得大地都是一晃,酒灑了一桌。而寶戟落地處,更是龜裂了一片,綿延丈許。
“昔年禹帝治水時,曾在黑水捉到了一條千年銀蛟精,并請來天下名匠,抽銀蛟之骨,再加星辰銀精煉成一桿寶戟。那寶戟蘊含著銀蛟精的魂魄和神力,格外通靈,若不曾得到當中銀蛟殘魂的認可的話,常人難以拿起它。”
聽到虞青梧的解釋,紀成剛挑了挑眉,道:“有這么邪乎?”說話間,他上前幾步,雙手啪地握在了戟身,運起一身功力想要將寶戟拔起。可任他使出吃奶的氣力,根本無法撼動寶戟分毫。
“怎么樣?”虞青梧輕輕一笑,對著吃癟的紀成剛說道:“這寶戟不是一般的兵器,同時因為當中蘊含了蛟魂,可以當成法寶用。戰時激發于它,可化出數萬斤的重量,根本不需耗費點滴真氣,便能以它開山裂石。”
這寶戟是他在攻陷雍州王府后,從藏寶室中尋到的。從得到寶戟的那一刻開始,他便已生出要將之送給紀成剛的心思。
“這么厲害?”紀成剛目綻精光,可隨后又黯淡了下來,苦笑道:“再厲害也沒用,我又拿不起它!”
虞青梧笑了笑,屈指對著立在地上的寶戟一點,一束指芒沒入寶戟之中,下一刻,寶戟內傳出一道龍吟之聲,銀光暴漲間,一頭銀色蛟龍從戟身中躍出,在上空吞云吐霧,搖尾擺身,盡展神威。
“這就是蛟魂了,打贏它便能得到它的認可,成為它的主人。”虞青梧解釋了一句,隨后大腳踹在發愣的紀成剛屁股上,后者怪叫一聲,體內猛地爆發出蓋世之氣,掌指化為鵬爪,以凌厲之勢探過,頃刻間扼住了蛟魂的七寸,令其動彈不得。
這只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連正主紀成剛自己都不曾反應過來,等他回過神時,那被制住的蛟魂哀嚎連連,一雙龍眼看待他是滿是驚懼和乞饒。
紀成剛手一抖,松開了之前不受控制的手,那蛟魂引頸長吟一聲,重新沒入了銀戟內,而此時銀戟上的銀光盡數內斂,可卻顯得更為不凡,自主飛起,緊貼近紀成剛的懷里。
“這就成了?”紀成剛有些發懵,下意識的抓住了之前怎么都拿不動的寶戟,舞了一圈,持戟在身前一劃,一片氣刃躍出,前方一顆碗口粗細的樹應聲而斷,切口光滑平整,像是被精心打磨過一番。
“好…好強!”
除虞青梧之外,其余三人不由得咋舌。剛才紀成剛半點真氣都沒用,單是持戟往前一劃便有這等威勢,若是全力而為的話,那該有多厲害?
回過神的紀成剛黑著張臉轉過身,緊盯著虞青梧說道:“剛才你故意的是不是?”
先前在制服蛟魂的過程中,他身體完全就不受控制,體內有一股強絕之力在沖撞,控制著他的身體行動。在此之前,只有虞青梧踹了他一腳,他就是再笨也知道定是虞青梧那一腳作得怪。你說幫忙就幫忙嘛,可有這么個幫法的嗎?
“哪有!”虞青梧一臉嚴肅道:“那蛟魂生前好歹是個地仙,而我最近修煉了一門神功,雙腳才能發揮出最大戰力,故此才以腳給你渡法力,不然的話,不一定能制服蛟魂!”
“忽悠,繼續忽悠!”紀成剛直翻白眼,可隨后又喜不自勝,不停的撫摸著銀蛟寶戟,他太喜歡這桿寶戟了。
一場聚會在送出銀蛟寶戟后結束,玉兔西沉,金烏東升,翌日辰時未至,兗州方面便遣出了一位使者,直接開口說要見扶搖王虞青梧。兗州使者早不來晚不來,偏偏等到虞青梧到了邢臺后來,眾人知道,十有是商國國師司空飛仙派人下戰書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