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音符中傳來尨燾病危的消息,作為尨燾坐騎的猙當即化作一道殘影,直奔阪泉大本營而去,而除了紀成剛之外,其余人的zhùyì力也從冀州王紀燮慘死轉移到了太師病危上。
太師于彌留之際召喚諸位回營,其目的無非就是想交待后事。然尨燾一生孤苦,并無子孫留世,他的后事自然是兵權所屬的問題,換句話說他是要定下下一任太師的人選了。
此時作為副帥,又是太師左膀右臂的黃林當即下令道:“大軍開撥阪泉,所有將軍及以上軍銜者先行一步!”話落,一馬當先向阪泉方向奔襲,也不知是急著見老師最后一面,還是想最早知道下一任太師所屬。
“回營!”
各部將軍發號施令,向阪泉進發。通過剛才虞青梧溯本返源,已知冀州軍全軍覆沒,而犬戎鬼方剩下的二十萬大軍亦逃進了隴山。山道狹隘險峻,縱有大軍亦首尾不相見,無法發揮出zuìdà的戰力,既然追擊無益,zài留在此地也無用。
三十萬尨燾親兵浩浩蕩蕩的向著阪泉進發,只留下虞青梧、大牛和小紅,以及十萬冀州軍陪著還沉浸在無盡悲痛中的紀成剛。
失去父親的紀成剛悲痛,失去主帥的十萬冀州軍亦悲痛,眾將士自發的取下頭盔,拔出寶劍敲擊著頭盔,奏出軍中的葬樂。堂堂冀州王,本應是安享晚年,在子孫繞膝間安然離去,誰想此次出征卻是慘死隴山,更甚者死無全尸,這絕對是開朝之先例。
“成剛…”平復下胸中氣血的虞青梧看著紀成剛想要安慰,話到嘴邊卻是張不開口,只得拍拍紀成剛的肩膀以作安慰。失去父親的痛他知道,所以此時紀成剛的心情他無比清楚。
被虞青梧這么一拍,紀成剛才回過神。他閉眼仰天深深的吸了一口氣,zài睜眼時,通紅的眼眸中除了冰冷zài無他物。他猛地跨上辟水金睛獸,對著虞青梧點點頭后,大手一揮,道:“眾將士聽我號令,大軍開撥冀州城!”
犬戎鬼方的二十萬大軍雖逃進了隴山,但卻有十萬騎兵被滅。對于他們這種游牧民族而言,騎兵才是真正的主力,故此一戰過后,他們已是元氣大傷,數年之內不可能zài進犯冀州邊境。犬戎鬼方退去,冀州軍自然沒有必要zài留在這北地,zài加上冀州王戰死,需回主城安排一切事宜。
目送紀成剛及一眾冀州軍離去,虞青梧對著大牛和小紅說道:“我先回阪泉,你們隨后,切記不要太快,也不要太慢。”話落,搖身一晃,施了個隱身術后展開極速向阪泉飛去。
太師之位他勢在必得,之前之所以沒有隨黃林他們一道回阪泉,一是為了陪陪悲痛的紀成剛,二是制造不在場的證據。他已經決定,在黃林等人之后出發,先他們一步趕回阪泉,zài旁敲側擊尨燾到底準備任命誰為下一任太師。如果是他的話,那一切好說,可如果不是的話,他說不得要送尨燾一程,讓其遺命傳達不到眾人之耳。
放開身形之后,虞青梧的速度是可怕的,幾個瞬息間便超越了那三十萬大軍,接著zài超過那一個個奮力趕路的將軍。從隴山至阪泉大本營百多里的路程,只一炷香不到的時間。
隱匿了身形的虞青梧正想進入帥帳,卻突然看到一人手捧黃絹從帥帳中出來,而后緊快的向著軍機帳趕去。所謂軍機帳,便是與各地互通消息的營帳,當中放著玄光鏡、傳音符等一眾傳遞消息的法寶,有專門的一隊人負責和帝都及各方部隊聯系,互通有無。
見那傳訊官將黃絹好似寶般抱在懷里,又急急忙忙的往軍機帳而去,虞青梧冷笑一聲,趁四周將官侍衛一個不zhùyì后,化身一道狂風將那傳訊官卷走。突如其來的狂風讓所有人都睜不開眼,好在狂風來得快去得也快,這些負責太師安全的侍衛見帥帳并無異樣后,也沒有在意,根本就不céng發現一位從帥帳中出來的傳訊官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消失。
zài說那傳訊官,一陣天旋地轉之后,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居然站在云層之上,而且對面站著扶搖王虞青梧!他強壓下心頭疑惑,對著虞青梧行禮道:“末將參見殿下!”
虞青梧點點頭,示意他起身,道:“怎么這么急急忙忙的,發生什么事了嗎?”
傳訊官苦笑一聲,說道:“回殿下,太師病重,彌留之際將這黃絹交由末將,嚴令末將以最快的速度去軍機帳將絹中內容傳給陛下,沿途不得觀看!”
“拿過來本王看看。”虞青梧說著便要伸手去將黃絹拿來,誰知那傳訊官卻是后退一步,面露難色道:“這…太師說了,途中不得打開…”
虞青梧冷哼一聲,道:“本王乃是陛下欽點扶搖王,又官拜夏官司馬,乃是軍事上除太師之外最高長官,難道還看不得太師遺命?”
“這…”傳訊官遲疑片刻,似乎覺得虞青梧說的有理,才將懷中黃絹遞了出去。
接過黃娟后,虞青梧瞪了傳訊官一眼,而后才將之展看,只見絹中以血寫道:“老臣蒙兩代先皇厚愛,位極人臣,執掌tiānxià兵權,統帥全軍上百年,東征西討,守護大夏安危。
然臣只重治軍,卻疏忽對陛下的教導,以至于陛下親小人而遠賢臣,惹得tiānxià四方民怨積深,各路諸侯反心漸起。若老臣安在,四方各路群豪自當有所顧忌,可老臣畢竟是人,不céng超脫生死,待得臣死后,大夏必定動蕩!
臣深知陛下念及虞青梧幼年時céng救過陛下一命,故此多番重用于他。然而此子乃是虞家之人,而經老臣多年明察暗訪,虞家極有可能是舜帝后裔姚姓之人所創,此子深入朝堂,用心險惡,陛下不得不防啊!
拋開這點不談,此子確實不失為一代英才,若能為大夏所用的話,他未必不能代臣守護大夏。然虞家láilì為迷,一旦用錯的話,大夏將萬劫不復,故此老臣臨終之際向陛下進言,統帥tiānxià兵將之職切不可交由他!待臣死后,由黃林接任太師之位,他雖并無大才,可為人小心謹慎、治軍嚴謹,當堪大用,陛下因摒棄前嫌,重新重用于他,如此,臣縱入酒泉亦得安心矣!尨燾絕筆。”
看完黃絹中尨燾的絕筆書,虞青梧面無表情。這一點他早已猜到了,zài親眼目睹時,自然沒有太多感情。將黃絹攥于手心,他半瞇著眼看著那焦急等待的傳訊官,問道:“這里面寫的什么你知道嗎?”
“不知道。”傳訊官搖搖頭,說道:“太師命末將到軍機帳中zài打開,末將不敢抗命!”
虞青梧點點頭,掌心陡然間燃起火焰,記載著尨燾遺命的黃絹便在火焰之中化為灰燼。隨后,在那傳訊官又驚又怕的神色中,他一掌拍在其身,那傳訊官連喊一聲的時間都沒有,便整個人都崩碎成齏粉,隨著黃絹灰燼一道飄散在風中。
正想從云頭降下,入帥帳殺了尨燾,卻不想此時帥帳中卻是走出幾位軍醫,對著帳外宣布了些什么,而后那些將士便一個個摘下頭盔,單膝跪地。隨后,旗桿上的軍旗也降了下來,換上了一面白旗。
此情此景,預示著軍中主帥死去,而阪泉的主帥便是尨燾,這也就意味著尨燾死了。
尨燾死了,而黃林他們卻還沒有趕回來,虞青梧自然毋須zài冒著危險入帥帳了,當下便調轉身形往大牛和小紅的方向飛去。
一炷香時間后,黃林第一個趕回了大本營,可營地中的軍旗卻是換成了白旗!他悲呼一聲從龍犼獸上躍下,向著帥帳跑去,想要第一時間看看將自己一手提拔起來的老太師。
誰céng想他到帥帳之前,守在帳外的侍衛便抬起手擋住他的去路,說道:“太師臨終前有遺命,入帳者應當遵從官位高低的順序,違反者以軍法處置!”
“狗屁!老子是副帥,又官拜朝圣關總兵,難道不該第一個入帳嗎?”黃林怒吼道,差點就拔出劍將這擋住自己的侍衛給斬了。
那侍衛面無表情的回道:“將軍息怒,阪泉中,除了去世的太師之外,便是扶搖王官位最高,理應他最先入帳。”
聽到侍衛的話,黃林這才想到虞青梧也隨軍出征。雖有心想要第一個入帳,可他卻不能明擺著違反太師遺命,當下只得冷哼一聲退到了一旁。后來的銘栩等一眾將士也接連趕到,可每個人都被擋在帳外不得入內。
在眾人焦急等待間,虞青梧和大牛、小紅終究是‘趕’了回來。一回營他便看到迎風招展的白旗,他身子一顫,看著帥帳一眾人說道:“太師他…”
“太師已仙逝,請殿下入帳。”一旁的黃林說了一聲便躬身請虞青梧入帳。太師臨終之際定下官位最高之人才能第一個入帳的規矩,他心知十有八九太師是認定這位年輕的王作為下一任太師了。他心中雖是不情愿,可卻不能說什么,只得盼望接任太師后的虞青梧能對自己多多提攜,不zài讓自己死守在朝圣關便好。
虞青梧點點頭,摘下頭盔交給大牛后,便掀起帳簾入內。帳中除了躺在床榻上并無生息的尨燾之外,便只有那趴在床頭守護著主人的猙了。虞青梧掃了眼猙,不著痕跡的對著長案下打了一道印訣,隨后便對著已經死去的尨燾鞠了一躬,說道:“太師一路走好。”
話落,那趴在床頭的猙忽然間挺直了身軀,而床榻上了無生息的尨燾也猛然間睜開了眼眸,一人一獸在千鈞一發之際齊齊撲向還沒反應過來的虞青梧,浩大氣勢瞬間便將帥帳給撕成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