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僅僅是一個白修,事情還沒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如果就連先生也站在那邊,成為這場必殺局背后真正的策劃者,那么事情就變撲朔迷離又險峻無比了。
先生不僅僅是先生,他還是燕子塢。
燕子塢是方炎的家,連自己的家人也要殺死自己嗎?
鳳凰只能算是半個燕子塢的人,她的出現代表不了燕子塢的立場,更能代表的是安家的立場。方炎和安家人接觸不多,也只是和他的父母打過幾次招呼而已看起來也無非有一些冷峻不易讓人親近而已,怎么就能對自己痛下殺手呢?
白修倒是燕子塢的人,甚至是燕子塢很重要的人物,燕子塢下一任先生的得力人選。現在他站出來表明了自己的立場,那么他的立場是不是也同樣是先生的立場?
白修是了解方炎的,正如他所說的那樣,這就是方炎最關注的問題。
先生是什么立場?
先生的立場是讓方炎死還是讓方炎生不如死?
白修一定程度上可以代表先生,但是,白修又代表不了先生。
聽了白修的話,方炎沉聲說道:“不錯,這就是我要問的問題。∫,ww⊥w.也是我最關心的事情今天晚上搞出這么大的陣仗,應該來的一個沒少,不應該來的也跟著來湊了熱鬧。”
鳳凰的臉色悲傷之極,眼淚流敞得更加歡快了。
她確實不應該來,她來了就是自找虐待。
方炎可以諷刺她,可以罵她,甚至可以打她殺她她卻只能不停地給對方說‘對不起’。
何苦?
方炎的眼睛像是刀子一般的盯著白修的臉,正像小說里面那個最有名的假如假如眼睛當真可以殺人的話,白修已經被方炎給斬成肉泥包餃子了。
方炎恨鳳凰,但是卻又不想恨鳳凰。因為當他恨起自己當年深愛的女人時,那種痛快不僅僅沒有減輕,反而比不恨還要難受十倍百倍。
所以,方炎就把自己的仇恨寄托在了白修的身上。
“你白修幾乎從不跨出燕子塢一步,這次卻千里迢迢的跑到這一劍山來伏擊我取我的人頭,到底是為了什么?白修,如果你不是將家的一條家狗,你又是聽誰的使喚跑出來咬人?”
白修的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聲音溫和平靜地說道:“方炎,你知道嗎?很多年以前,我就知道自己不擅長言談,所以很多時候,我都不喜歡講話,特別是不喜歡和你講話語言表達也是一種能力,在這一點上我確實不如你。”
“同鄉一場,連一個答案都不愿意給我嗎?”方炎指了指周圍的包圍圈,指了指白修,指了指空竹和朽木,甚至還指了指直到現在仍然手提長刀保持戰斗姿態的刀君羅晉,說道:“局勢已經很明顯了,現在就是神仙來救我也沒用了,現在的局勢對我來說就是死路一條白修,你都不能讓我死個明白?”
方炎沒有指鳳凰,他不忍心看過去,更不敢看過去。
他把鳳凰當成一個透明人,雖然此時此刻他的心已經痛得無法呼吸。
那又怎么樣?
再痛他也得忍著,再涼他也得受著。
小命要緊!
“我沒有給死者解釋問題的義務,那是閻王的事情”
白修平舉手里的長劍,說道:“我的職責就是送你去地獄。”
方炎冷笑不已。
這樣的臺詞真沒有文化,也不知道是從哪里抄襲過來的段子。
“白修,你等這一天等了好久了吧?”方炎滿臉譏諷地說道。“以前你是燕子塢最受人關注的少年英杰,是所有人交口稱贊的焦點人物。雖然葉溫柔有內江湖年輕一輩第一人的美譽,但是有不少人一直認為是你不愿意出手和女人爭強斗狠的緣故”
“沒想到的是,我方炎天縱奇才,年紀輕輕就悟出了太極之心。一下子就搶走了你的風頭和榮譽,成為燕子塢最受人關注和喜歡的男人。你的心境失衡,因嫉生恨,想把我殺掉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吧?”
“來吧,白修。使出你的全力,和你身邊的這些小伙伴一起上吧把我留下來,讓我再也走不出一劍山。從此以后,你又是燕子塢年輕一輩第一人,沒有人和你爭搶”
白修手里的長劍緩緩放了下來,他看著方炎一臉認真地說道:“本來我并沒有打算讓他們陪我一起圍攻,因為我覺得這終究有些不太體面。無論如何,我們都是燕子塢走出來的。就算有什么矛盾,那也應該是我們用燕子塢的方式來解決”
“說的沒錯。”方炎厲聲喝道:“我們這就下山,找一家酒館飯店,叫上幾箱白酒,咱們拼個你死我活”
燕子塢解決問題的方式大多數就是拼酒。譬如方炎和李小天發生了什么口角,或者方炎偷了朱子丹的鱷魚弓去打野味做八面埋伏哄鳳凰開心 方炎的心再次抽痛,為什么又是鳳凰?
燕子塢的小伙伴們,如果遇到了什么需要解決的問題時,就會找一個無人的地方去拼酒。
提上幾瓶燒刀子,你一瓶我一瓶,痛痛快快地喝一場,輸家聽贏家說話,贏家可以說對不起也有可能繼續破口大罵。
因為他們的酒量都沒有方炎好,所以方炎每一次都是贏家。
這種解決問題的方式效果奇佳,他們直到現在仍然親如兄弟,從來都沒有任何過節。
白修知道燕子塢有這樣的傳統,但是他卻不是方炎小伙伴中的一人。
他沒想到方炎會提出這么卑鄙無恥的方案。如果大家一起下山到了酒館飯店,怕是方炎跑得連影子都看不著了吧?
那個時候別說殺他,就是想罵他他也聽不著啊。
白修的表情微僵,然后臉上露出苦笑,出聲說道:“恐怕我不能答應你。如果有酒的話,我倒不介意陪你喝上一杯以后怕是沒有機會了。”
“白修,你這人活得真沒意思”方炎嘴巴惡毒地說道:“以前是裝腔作勢,現在又畏手畏腳累不累?”
“累。真累”白修笑著說道。“所以不妨讓我殺個人解解乏。”
白修話剛說完,就準備再次提劍朝著方炎沖過去。
“白修”鳳凰一把拽住了白修的衣角。
白修用力扯了扯,沒有拽動。
白修只得回頭,轉身看著鳳凰再次布滿淚痕的臉,柔聲說道:“我知道你的心思,所以我一直不愿意讓你知道這些骯臟的事情。也不知道你從哪里聽到了這些消息,竟然一個人悄悄跑到了花城”
“方炎是一個聰明的家伙,你一次次欲言又止的提醒,說不定就會讓他有所察覺如果你誤了這個計劃,你回去又怎么向你的家人交代?那些人又怎么可能會放過你?”
“從一開始就已經做出了選擇,為何又在關鍵的時刻拿不定主意了呢?我們的力量很強大,我們可以改變很多事情但是我們改變不了命運。現在的局面,就是你和方炎的命運。”
“白修”
“你站在這里有什么意義?你為了他而來,想和他道別,害怕他被人殺死,這樣的事情,總覺得自己應該親眼看著,就是死,也應該死在自己的眼神注視下但是,你知不知道,因為你站在這里,最有可能把他殺死的人其實是你”
“白修”鳳凰的一只手緊緊地抓著白修的衣袖,生怕自己一松手他就持劍殺出。
她很傷心很傷心!
她很難過很難過!
她泣不成聲!
她哭得全身都顫栗個不停,都快要斷了氣一般!
白修再次從口袋里摸出手帕,仔細地幫鳳凰擦拭臉上的淚滴,勸道:“回去吧。這里原本就不適合你”
“白修,對不起”鳳凰撲進白修的懷里,聲音哆嗦著說道。
說話的時候,左手間的長劍突然間朝著白修的腹部刺了過去。
長劍并沒有刺穿白修的肚子,而是被白修抓在了手里。
白修的手掌被鋒利的劍刃劃出一道長長的口子,那些紅色的鮮血就像是泉涌一般的噴灑而出。
變故突生,誰也沒有想到會發生這樣一幕。
“這個臭婊子”朽木暴跳如雷,怒聲喝罵著說道:“他竟然是方炎那邊的臥底”
他們剛才和方炎交手,已經摸清楚了方炎的實力。特別是最后出現的那個銀色光臂更是讓人摸不清楚狀況。
白修是他們這邊新到的生力軍,也是攔截方炎時的主要力量。
如果白修被鳳凰給一劍刺傷或者一劍刺死,他們這邊還怎么完成把方炎留在一劍山的任務?
“該死”空竹大怒,一掌朝著鳳凰的后背拍了過去。
白修衣袖一揮,就把空竹那拍打過來重重疊疊的掌影給打散了。
刀君眼神凜然,表情若有所思地看著把鳳凰抱在懷里的白修。
白修一只手提著長劍,另外一只手握著鳳凰刺過來的長劍刀刃,眼神憐愛地看著鳳凰,說道:“你不了解我,但是我非常了解你你說對不起的時候,就說明你真的會做對不起別人的事情”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