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山之上,三個身影依然不動如山。雜卐志卐蟲而下面的議員們開始竊竊私語,討論起黑日山谷的局勢。
他們中絕大多數也是在會議前才拿到的資料,知道了黑日山谷是什么。如此大事,到現在方才公開,也屬正常。
在這座大殿中,那位公爵原本屬于邊緣人物中邊緣人物,能夠坐在這里都很勉強,外面還有許多同級別的強者在替補輪值,都等著占了他的位置。
在上下尊卑極為分明的永夜,原本輪不到他說話。誰也沒想到他不但先開口,而且矛頭直指圣山。
一片寂靜中,還是魔皇問道:“那你認為,責任在誰?”
那位公爵似是定要語不驚人死不休,昂首道:“我認為,責任就在魔皇陛下您的身上!”
議會大殿內轟的一聲,頓時如開了鍋,議員們有私語的,有驚呼的,也有運用原力私下交流表達情緒的,一時之間嘈雜無比,原力暗流四處亂竄,亂成一團。
魔皇投影抬手輕按,一片魔氣化雨落下,將所有燥動的原力都平息下去,所有在用原力暗中交流的議員也都聽不到對面的聲音。而這時,已經有議員意識到魔皇并未釋放威壓。
等議會大殿安靜下來,魔皇方道:“你認為責任在我,那原因呢?”
“原因很簡單,耶羅大人赴死太過輕率了!耶羅是我圣族罕見的名將,怎能讓他犧牲?耶羅大人身為大公,這個責任,不在您的身上,又在誰的身上?”
魔皇陛下默然片刻,嘆了口氣。
那位公爵又道:“第二個原因,還是耶羅大人,他死得不值!耶羅大人與張伯謙大戰競日,還毀掉了人族部隊的機動性。可現在十天過去了,局勢怎樣?人族又補充了艦隊,再次變得難以擊敗。他們又發現了黑日山谷,甚至摧毀我們的要塞,等同于占領了新世界的大門。請問陛下,按眼下時局,耶羅大人的犧牲有什么意義?”
魔皇依舊不答。許多議員心生感慨之余,又品出了許多話外之音。有些目光,不由自主的偷偷瞟上了圣山。
最后,那位公爵運足原力,提高了聲音,道:“既然三大圣族之間曾有約定,要均分兩個犧牲名額,那么我想要問的是,另一個犧牲名額何在?怎么直到人族都打到黑日山谷了,這個人還不出現?若非人族有天王護著,又怎么可能如此肆無忌憚!如果黑日山谷不重要,我們只是要找兩個犧牲品,那何必要用上耶羅大人?難道其它圣族準備填坑的人,比耶羅大人還重要,還出色不成?若是有這樣的人選,站出來,我倒是很想看看!”
這番話慷慨激昂,許多議員都不住暗自點頭。圣山之上,蛛后終于坐不住了,冷道:“原來你是在指責我了。”
那公爵大聲道:“我不是在指責誰,誰有責任,自有公論!”
“公論,呵呵。”蛛后只是冷笑一聲,不再說話。
許多議員偷偷瞄著那位公爵,心里都在替他默默哀悼。蛛后最是記仇,歷來睚眥必報,她顯然是已經記恨上了這件事。身為圣山至尊,她實在有太多手段悄悄弄死一個公爵了。
那位公爵臉色一陣蒼白,道:“我的話就說到這里了,請各位陛下決斷。”
三位圣山至尊都不說話,就有些議員起身發言。他們說話就平衡多了,大多是獻計建言,要如何應對人族攻勢。可是說來說去,都沒說出什么實質性的主意來。
人族宋子寧與趙君度的組合實是無解,又有帝國傾力支持,浮空艦供應源源不絕,隨軍始終有三到四位國公。況且新世界的戰局與以往不同,由于圣樹樹液產量的限制,永夜陣營根本無法保持優勢兵力輸送。
宋子寧天機術造詣遠遠超出此前預計,永夜在不動用議會御用幾位大預言師的情況下,完全拿他束手無策。而若論戰力,兩人合力,就是公爵也要速敗。
更何況現在人族眾多神將集結一處,也是人多勢眾,再想圍攻已無可能。想要擋得住帝國兵鋒,派去的公爵必須得是具備強大血脈天賦的方可,就如耶羅。
可是人族天王還在暗中窺視,不一定什么時候就會出手。派出去強力公爵甚至是大公爵,就等同于送死。
另一個選擇就是集結眾多強者,由天賦不輸趙君度宋子寧的天才領隊,兵對兵,將對將,正面決戰。
可是歷數永夜天才,此刻有這個資格的,也就是魔女和安文,也許威廉及羅勒能算半個。不過威廉是狼人,狼人絕不會在這件事上助力三族的。而羅勒一個人還不夠份量。說來說去,也就是魔女安文。但是魔裔已經犧牲了耶羅,是絕不會再讓兩名年輕天才折損的。
人族天王,無論哪一個,只要有機會,絕對會全力擊殺魔女和安文,以除后患。而黑暗大君如果能動手,也不會讓宋子寧這樣威脅深遠的人物逃生。
如是討論來討論去,始終找不到一個解決方案。
就在局面僵持之際,蛛后忽然開口,“說來說去,無非就是一個犧牲品。魔裔損失夠多,也就罷了。只是在決定下一個人選之前,我想問的是,造成今日局面是何原因,究竟是誰使得我們激怒了新世界的意志?”
這個問題,讓絕大多數議員都摸不著頭腦。他們其實連新世界的意志是什么都不知道,更不用說怎么激怒它,讓它對永夜大君存有如此大的惡意。
聽蛛后話中意思,在索薩之前,或許幾位至尊和個別大君就已經與新世界意志交過手,結果顯而易見,否則的話三位至尊也不會如此束手無策。
“這件事已經過去了。”魔皇似是想居中調停。
“本來已經過去,但現在我又想起來了。想讓我的子民犧牲可以,其它人卻不能只在那看著。”
夜之女王終于開口,緩緩地道:“那本該我族做的事,交給你們如何?”
蛛后為之一窒,氣氛立時僵硬,整個大殿都變得陰森冰冷。
圣山至尊不和,下方的議員們哪敢插嘴?就連大君親王們都端坐不動,目光只是盯著腳邊三尺之地,絕不向上望上一眼。
魔皇眼見氣氛尷尬,開口道:“過去的事已經過去了,當初各族怎么分工,還是原樣不變的好。至于眼下,我倒是覺得,有必要讓狼人參與進來,至少需要他們給人族施加更多的壓力。”
“同意。”蛛后道。
這時一名狼人公爵起身,冷笑道:“當初分配利益的時候將我族排隊在外,現在解決不了了,又想起我們來了?我們可不見得同意!”
“此事我自會通知狼王和狼尊,不需要征求你的同意。”魔皇淡淡地道。在這一刻,他終是展現出至高無上的威嚴。
狼人公爵漲紅了臉,想要說什么,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全被魔皇無可抵御的恐怖威壓給堵了回去。他有心想要退席,可是仔細想想,卻也不敢。魔皇震怒之下,很可能會直接出手取了他的性命,或者丟到前線喂給人族天王。
況且魔皇剛剛用詞是通知,壓根也沒打算征求狼王和狼尊的意見,整個狼人一族,在永夜議會中的尷尬地位,可見一斑。
這也是如此重要會議,狼王和狼尊也不出席的原因。來了徒然自取其辱,又是何必?
壓制了狼人,魔皇望向夜之女皇,聲音轉為柔和,道:“現在看來,還是得血族出戰,方才擋得住人族軍勢。在我等解決人族天王的問題之前,黑日山谷的安危,就只能交給您了。”
夜之女王道:“可以。不過你們兩族精銳,全要歸我們指揮。”
魔皇灑然道:“完全沒有問題,我還可以讓魔女和安文配合。艾登本來就在你族軍中。其它還有哪個部落,哪個人才,只要看中了盡管說。”
連魔皇都這樣說,蛛后也只得點頭,道:“我沒問題。”
“問題還是有的,祭品呢?三日之內,我要看到合格的祭品。”
蛛后變色,“別太過分!”
“是嗎?那我就回去休眠好了。”
即使是投影,也能看出蛛后臉色變化,即有憤怒,更多無奈,她深深吸氣,令議會大殿都起了一陣狂風,然后道:“三日之后,你會看到想要的祭品。”
“我想要的可不只是一個。”
蛛后震怒,“那你還想要多少?!”
“在黑日山谷的祭品,你們要替我族分擔一半。”
“怎么分擔?”蛛后反問。
“這就是你們需要解決的問題了。”說罷,夜之女王的身影漸漸消失,竟是直接離開。
蛛后用力拍了一下扶手,震得整個議會大殿都為之震動,可是圣山本身卻巍然不動。
魔皇苦笑,對蛛后道:“這樣吧,血族的那份祭品,我們和狼人各出三分之一,如何?”
蛛后思索片刻,道:“只有這一個解決方案嗎?”
魔皇道:“沒有其它辦法,只能依靠血族。”
蛛后默然許久,方道:“好吧,那這次就這樣,不過下一次,我不會再有分毫讓步。”
隨著蛛后和魔皇先后離去,議員們也有的散去,有的留下來和關系親密之人討論局勢。利益分配的大格局已經定下來了,圣山之上,三位至尊三言兩語就做出了決定。
至于狼人,只能等待通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