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敬軒本就熟悉軍務,心中亦有種種方略,只是囿于現實無處可提而已。雜≧志≧蟲如今有了目標,他辦事極快,一晚時間就擬定征兵方案,準備新征召五萬戰士。塔城是西疆重鎮,鄭國在這里儲存了大量武品彈藥和各種軍需品,現在這些戰略儲備都被拿出來,用作擴軍之用。
至于徐敬軒的家人,他都沒時間親自去接,只是求千夜派人去王都,替他把家人接過來。想來在新鄭王面前,千夜派去的哪怕是一個小兵,份量也比徐敬軒重要得多。
這點小事,千夜當然不會拒絕。徐敬軒也算是難得人才,個人天賦出眾,若不是在墉陸長大,或許已經開始沖擊神將天關了。更難得他還是大將之才,自扼守西疆以來,每每打出足可寫入教科書的經典戰例,讓當面的黑暗種族吃盡了苦頭。只是鄭國忙于內斗,無力擴張,才讓開疆拓土的良機一再溜走。
現在千夜到了,又有前所未有的空中優勢,自不會再錯過機會。而徐敬軒看到自己深埋心底多年的抱負終于有了實現的可能,也是精神百倍,全心投入擴軍備戰之中。
三天轉眼過去,塔城的擴軍已經初見端倪。塔城人口不足以支持數萬大軍,但是西境其實十分肥沃,各個小城小鎮星羅棋布,村落比比皆是。散布在四野的人口是塔城數倍,這些都是充裕兵源的來處。徐敬軒正是對塔城情況熟悉,才訂下這么一個看似不可能的征兵目標。
然而大軍一起,可不是玩笑,光是裝備哪里夠用,各種后勤補給,人吃馬嚼,都不是小數目,以塔城的產出和存糧,是絕對養不起這么多部隊的。
千夜對此心知肚明,卻不反對征兵目標,徐敬軒也就明白,這支部隊未來的給養,都要著落在黑暗種族身上。他反而更加興奮,藉此確定了千夜求戰決心。
就在塔城忙得如火如荼之際,有一撥不速之客到來。
聽到侍從急報,千夜怔了一怔,問:“禁軍?他們來這干什么?”
侍從回道:“這支禁軍的指揮使想要見您,商討一下塔城交接的事。”
千夜更是一頭霧水,“交接?”
侍從聲音放輕,遲疑道:“是的,那指揮使想要確定,您何時會將塔城移交給他們。”
千夜一時有點呆,這個要求荒唐得他都沒有生氣的感覺,完全想不出那位不知道什么來頭的禁軍指揮使究竟是何方神圣。有那么一刻,千夜倒還真想見見他,看看那人腦袋里究竟裝了什么,才會生出這種想法。
不過千夜隨即把這個有些任性的念頭拋到一邊,他現在多少大事等著決斷,徐敬軒是能干,可關鍵決策依然要一一過他之目,余暇時間拿來修煉太玄兵伐訣都還不夠,哪里有閑功夫耗在這種人身上?
他便對侍從道:“召集所有將軍,半小時后我在作戰室等他們。”
侍從領命,如飛而去。半小時可是不長,動作稍遲就會超時。
片刻之后,所有將軍都到了作戰室,有幾個氣喘噓噓,顯是離得有點遠,接令后全速趕來。千夜看看時間,才剛剛過去二十分鐘,心下十分滿意。
“聽說一支禁軍到了城外,他們有多少人,駐扎在哪里?”
徐敬軒起身,道:“這支禁軍共有三萬人,下轄整個禁軍最精銳的第一和第七師,指揮是整個禁軍的副總指揮薛洋薛大人。他是薛貴妃的親叔叔,自身統兵戰績也是很可以的,一向被視為禁軍第一猛將。”
“禁軍第一猛將?”千夜笑了笑,問:“他實力如何?”
還是徐敬軒回道:“與屬下一樣,修為都是十六級。不過在薛貴妃上位后,聽說他轉修了鄭王祖傳的功法,若真的交手,恐怕屬下輸面居多。”
千夜點了點頭,道:“難怪口氣這么大。”
此刻將軍們私下傳言,都知道了薛指揮使提出的交接要求,而且他的三萬大軍就駐扎在離城不到十公里的地方,這分明是擺出了一副隨時可能進攻的姿態。
傭兵將軍們個個不以為然,若不是畏懼千夜威嚴,怕是早就吵翻了天,叫喊著殺出去了。徐敬軒則顯得有些拘謹,同時臉色凝重。哪怕有城防優勢,憑他和原本的六千守軍,是擋不住薛指揮使的三萬禁軍的。
見眾人都在等著自己說話,千夜道:“好了,我們先來說一下新軍整編的事。”
新軍整編涉及方方面面,數萬人的衣食住行樣樣都不是小事,眾將軍知道千夜時間寶貴,盡量壓縮發言,等到匯報完畢,也是一個小時過去了。
門口那侍從不斷張望,顯得十分焦急。
千夜不動聲色,讓那侍從進來,問:“何事?”
侍從支吾道:“大人,禁軍的使者還在外面等著,已經很不耐煩了。”
千夜轉頭對徐敬軒道:“這是你的人?”
徐敬軒急忙起身,額頭見汗,道:“是。屬下帶兵無方,還請大人責罰!”
千夜淡道:“這么無膽之人,留在軍中做什么?逐出去吧。”
“屬下明白!”
徐敬軒大步走到門口,一把將侍從提起,拋給門外自己的親隨,沉聲道:“帶下去,革除軍籍,永不錄用!”
親隨大聲應了,不顧那侍從哭喊,一路把他拖了出去。
等徐敬軒回位坐好,千夜方道:“既然已經提起來了,那就把這件事處理掉吧。不是什么大事,就討論了。敬軒!”
徐敬軒騰地站起,道:“屬下在!”
“去告訴他們,塔城周圍五十公里范圍都是禁區,限他們半個小時之內離開,否則的話就不用再想走了。”
徐敬軒顯然沒想到千夜會如此強硬,分毫不留情面,怔了一怔才緩過神來。他也心志夠堅定,趕緊稱是,多一字廢話都不曾。
千夜頗為滿意地將目光從他身上收回,又道:“宋倫,宋慧,你們兩個隨同旗艦出發,令所有戰艦升空備戰。半小時一到,立即開始轟擊禁軍軍營,不管里面有沒有人。”
宋倫一凜,起身領命。宋慧則是兩眼放光,興奮不已。
那群傭兵將軍可都是好戰分子,當下都按捺不住,紛紛請戰,有要抄后路的,有要正面沖擊的,一個個都想把那三萬禁軍斬盡殺絕,弄得千夜哭笑不得。他可完全沒有在塔城城下打一仗的想法,不過若有人非得找死,那也不會手軟就是了。
千夜雙手虛按,讓眾人安靜,然后總結了新軍整備的工作,又布置了幾句防務,就讓將軍們各自散了。
半小時后,片片巨大陰影掠過大地,旋即城外響起陣陣轟鳴,滾滾濃煙直上天際,烈火則是熊熊燃燒,轉眼間吞沒了禁軍的臨時營地。
距離營地一公里處,一個高壯大漢氣得暴跳如雷,叫道:“奶奶的,欺人太甚!放開我,老子和他們拼了!”
這大漢力氣極猛,周圍十來個禁軍軍官抱腿的抱腿,摟腰的摟腰,都還被他拖得一步步向前。眾軍官一邊使出吃奶的力氣拖住他,一邊叫道:“大人,萬萬不可,萬萬不可啊!”
大漢憤怒咆哮:“留在營中的弟兄們怎么辦?”
“已經晚了,救不回來了!”
大漢呆了一呆,忽然跺足,道:“是我無能,是我貪心,害了他們啊!”
眾軍官松了口氣,趕緊勸道:“指揮使大人,我們只是想給那人一個下馬威而已,誰想得他如此狠毒,竟然直接派戰艦炮轟大營!”
“我們連一艘戰艦都沒有,先撤退也是無可奈何之舉。”
“大人,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日后我們卷土重來即是!何必和那人一般見識,爭一時之短長?”
大漢默然,片刻后一聲長嘆,道:“罷了,都是我不對,走就走了,何必還要留下幾百兄弟,想著埋伏?唉!”
此時整個大營都被烈火吞沒,哪怕是戰將,在這火海中頂著漫天炮擊怕是也難以逃生。天空中十余艘浮空戰艦漸漸停了炮火,不斷盤旋,顯是在查看有沒有漏網之魚。
戰巡上,宋慧向外一指,說:“那些人還是不走,果然賊心不死啊!”
宋倫略一猶豫,道:“他們已經離了大營,算是按照大人的吩咐去做了。”
宋慧搖頭,“話不是這么說的。既然已經羞辱了他們第一次,那再多一次也不要緊。重要的不是他們聽不聽話,而是服不服。看這樣子,顯然是不服氣的,那就有必要讓他們以后長點記性。”
宋倫警覺地道:“你要干什么?大人可沒說現在開戰。”
“大人也沒說他們不服時就那么算了!”
宋慧一句話把宋倫頂回去,然后伸手虛劃了一條線,對艦長道:“副炮齊射,轟擊這個位置。然后向前推進三十米,開始第二輪齊射,以此類推。”
艦長經驗豐富,一看就明白是何用意,自回艦橋安排。
片刻之后,戰巡開始掉頭,以優雅姿態在空中橫移,一側副炮緩緩壓低炮口,對準宋慧劃出的那條線,開始了一輪齊射。
炮手都訓練有素,準頭極佳,十余處爆炸點幾乎連成一條直線,硝煙火光高達數十米,聲勢極為驚人。
這道炮線距離禁軍指揮使一眾立足之地不過百余米,轟鳴聲震得軍官們耳中蜂鳴,臉色蒼白。他們面帶恐懼,看著那道騰起的煙墻,有生以來第一次近距離感受到巨艦艦炮的威力。
戰巡緩緩調整姿態,一門門副炮作好了發射準備。第一道炮線的塵埃還沒有落下,艦炮就再次轟鳴,這次的炮線又近了三十米。
大威力艦炮百米內都是殺傷范圍,炮線近了三十米,禁軍軍官們的感覺可要強烈得太多。逼近三十米的炮線,威懾意味也要濃烈得多。
一名軍官眼看戰巡緩緩橫移,凝停,調整炮口,不禁顫聲道:“指揮使大人!他們這是要炸死我們啊,要不還是先撤吧!”
薛指揮使怒道:“我倒要看看,他們究竟有沒有那個膽子,敢殺害朝廷大員!”
他話音未落,第三輪炮轟已經開始。這次的炮線距離眾人已經只有五十米,揚起的塵封灰石如雨落下,將眾人弄了個灰頭土臉,而原力爆炸震蕩的余波已劇烈得可以傷人。
眼見戰艦橫移過來,炮口緩緩對準眾人,指揮使終于咬牙道:“我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