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魔裔已經在某個地方建好了基地,或許他們的基地仍是外空中的浮空艦隊。眼下千夜至少有一點比較確定,那就是這名魔裔子爵十有是機動部隊的成員。假如魔裔機動部隊個個都是這樣悍不畏死,那倒是相當棘手。
從此前兩個魔裔的對話中,千夜聽到了一個新詞:少主。
這是個相當讓人不安的稱謂,類似于血族的圣子圣女,得到所有魔裔家族的共同承認。能夠被冠以這樣稱謂的家伙,就如同帝國的趙君度,不僅僅有著能夠壓服整個魔裔的天資,同時也能夠調動遠超想象的資源。
如果魔裔少主都來到中立之地,可以想象,必然將有大事發生。
千夜壓下心中不安,至少宋子寧顯然有所準備,在這種情況下,想讓七少吃虧,難度可是不小。另一方面,姬天晴和李狂瀾身份特殊,二人多半有人暗中保護,自身實力也是相當強悍,千夜也不用太為他們操心。
此時此刻,最好的防守并不是龜縮南青城,而是主動出擊,在荒野游獵,如此方能最大限度地牽制魔裔力量,讓他們難以放心行動。
一念及此,千夜提起東岳,遙遙一劍斬出,將魔裔子爵的頭顱擊碎。這倒不是他如何嗜血,而是要留下痕跡,以供魔裔后來者查看。這是千夜進入荒野的宣告。
千夜收起東岳,消失在前往觀瀾城的方向。
虛空深處,飄浮著一艘修長而又優雅的戰艦,數根長長的桅桿隨風緩緩飄動,如同根根舞動著的長羽。這是一艘魔裔戰艦,既普通也不普通。它經過了明顯的改造,這些類似于長羽的桅桿就是魔裔戰艦技術的代表作之一。它們可令戰艦速度全面提升,同時消耗有所降低,是魔裔獨步天下的技術。
無論其它黑暗種族,還是帝國,都曾經想方設法或竊取,或仿制這項技術。但即使是仿制效果最好的帝國,也還比不上魔裔的戰艦。
除了標志性的長羽桅桿之外,這艘戰艦并沒有加裝其它醒目設備。裝甲一般,艦炮也是一般。也就是說,這艘戰艦除了跑得夠快夠遠之外,并沒有其它的長處。
戰艦內部倒是典雅奢華,美輪美奐。充滿貴族氣息的黑金雙配將神秘與高貴體現得淋漓盡致,各種精致裝飾將室內點綴得古典而不失華麗。在指揮室內,站著一個年輕的魔裔,正透過舷窗,凝望著不遠處的東海陸塊。
這時指揮艙艙門打開,一名魔裔伯爵走進,輕聲道:“少主,四十號已經回來了,并且提交了最新的報告。但是三十九號…沒有回來。”
年輕魔裔神情微動,說:“我的印象中,他們兩個應當相當擅長隱匿和追獵,就算遇上難以力敵的對手,也能逃得回來。為什么三十九號沒有回來?難道是狼王背棄了約定,親自出手?”
“不是狼王,據四十號說,動手的是千夜。”
年輕魔裔哦了一聲,轉過身來,問:“千夜?難道是在浮陸不墜之城一戰,重創了魔女的那個千夜?”
“就是他。”
年輕魔裔的光潔如玉的額頭忽然泛起一層黑氣,似有什么極繁復的圖案要顯露,不過這圖案一閃而逝,轉眼間就平靜下去。指揮艙內,幾乎所有魔裔都屏住呼吸,盯住年輕魔裔的額頭。這位魔裔少主幾乎一身都是迷,就連天賦圖騰是什么,都無人知曉。多年以來,還少有看到他情緒有波動起伏的時候。
不過此次他們注定還是失望,年輕魔裔很快就平息了心潮,變得寧定如初,說:“沒想到千夜不光活著,還活得不錯。這樣這個世界才不會那么無趣。四十號的報告里說了什么,有判斷出千夜的實力嗎?”
魔裔伯爵顯得有些尷尬,說:“四十號見三十九號受困,為了將消息傳回來,直接脫離了戰場。因此…他能夠得出的結論,就是千夜的實力即使有所下降,也相當有限。”
年輕魔裔點了點頭,說:“也就是說,他根本沒有和千夜交手,也沒有留下察看三十九號和千夜的戰斗。”
“是的。”魔裔伯爵說罷,似是怕少主怪罪,又道:“屬下以為,以千夜的可能戰力,如果四十號不是立刻脫離戰場,恐怕就回不來了。因此在這件事情上,他的判斷是正確的。”
魔裔少主默然片刻,方道:“我并沒有怪罪的意思。只是不戰而逃,只為了把消息送回來給我,讓我對千夜的戰力有準確的判斷…”
他忽然提高了聲音,問道:“你們就那么對我沒有信心,生怕我傷在千夜手里?”
一眾魔裔皆驚,皆單膝跪地,齊聲道:“不敢!”
年輕魔裔負手踱步,來回走了幾圈,方道:“至尊對我有所期待,你們職責重大,行事難免過于謹慎,這很正常。可是你們想想,至尊當年年輕時候,可是族中排在最前列的天才?當年的至尊,只是當得上出眾這個評語而已。在其后的千年中,從魔域到虛空,從黯淵之底到圣山之頂,至尊經歷過多少次生死決戰,才最初踏上了永夜之巔?我自認天資不比當年的至尊差,為何連一場小小的挑戰都不敢接受?”
一名老態龍鐘的魔裔侯爵沙啞著嗓子,回道:“至尊當年不經歷生死,就無法突破天資的桎梏,和少主您如今的處境可不一樣。而且至尊一生之中,從不進行沒有必要的戰斗。”
年輕魔裔一聲輕笑,說:“你們覺得,我和千夜一戰是沒有必要的?”
“您的對手,應該是趙君度。”老侯爵道。
年輕魔裔忽然笑了起來,道:“也好,現在的千夜還遠沒有成長起來,現在就殺了他,或許這個世界就少了一份精彩。這件事就交給艾登,順便看看,當戰場從迷霧森林換成中立之地后,他們之間的戰局會不會有所不同。”
一名滿身厚重戰甲的魔裔伯爵上前一步,道:“少主,要不要派人去監視艾登?”
年輕魔裔微微一笑,道:“你們還真是謹慎小心,生怕艾登會對我產生威脅。因為什么?就因為他近期的戰績,就因為他成長的速度超出預料?他現在連深黯之淵的繼承人位置都還沒有爭到,你們就覺得他能夠威脅我了?”
那名伯爵卻是毫不退讓,道:“少主,您的安危事關我族傳承,不容有失。即使競爭,也必須在公平環境下。我絕不會容許有人暗中圖謀!”
這一次年輕魔裔并沒有堅持,道:“你們覺得要監視,那就派個人到他身邊。如果不監視,艾登反而會覺得有問題。好了,還有什么,一起提出來!”
老侯爵即道:“既然少主說了,那我也就不客氣了。這艘船太不安全,并不適合您高貴的身份。我建議您換到您的座艦上,立刻。”
年輕魔裔笑了笑,說:“魔鋒號要是進入中立之地,你們覺得鮮血王座那位能夠坐視不理?他早就知道我的存在,現在這艘船才能夠表明我們不是來攻城掠地的,才不會刺激到他。”
“如果那位想要抓到您,那么這艘船也絕對逃不掉。我們絕不能讓您如此置身險境。”
年輕魔裔攤手,道:“所以,你們就是想要我離開。放心,我不會在這里待太久,只要再讓我做完一件事就好。接下來的一天,你們誰都不要打擾我,否則的話說不定我就會改變主意了。”
幾名侯爵伯爵互望一眼,都緩緩點頭。
年輕魔裔輕嘆一聲,道:“都已經到這個時候了,又何必自欺欺人?”
指揮艙內,人人沉默不語,魔裔少主也不好再說什么,吩咐道:“把那些人所有相關的檔案都拿一份給我,我要再仔細想想。好了,大家都散了。”
他回到自己的艙室,片刻后老侯爵就捧著厚厚一疊檔案進來,放在他的辦公桌上。老侯爵又取出一份單獨的檔案,道:“少主,我認為,這個人您也需要關注一下。假以時日,他或許也有成為您對手的資格。”
年輕魔裔拿過檔案一翻,即道:“宋子寧?我知道他,就是那個被認為是未來帝神的人物。不過,我從來對林熙棠那類人不感興趣,或許你還不夠了解我。”
老侯爵緩道:“我倒是以為,能夠和不同領域的對手較量,才是真正的王者。”
年輕魔裔道:“你們不過是希望我能夠遠離戰場而已。不過有一點你說得很對,征服不同領域的對手很。好,我會多花些時間關注一下這個宋子寧,但是現在,他還不是我的目標。我發現了一個非常的人,有必要去見一面。”
老侯爵一怔,問:“您想要見什么人?”
“就是這個。”年輕魔裔將一份非常薄的檔案推到了老侯爵面前。和其它檔案不同,這份檔案中只有一頁紙,而且還沒有寫滿。但就是這樣一份檔案,在魔裔少主眼中的重要性居然超過了宋子寧,實在讓人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