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抓去的那個人,現在在哪?”這個問題,是最關鍵的一個問題。
朱猛略一猶豫,回頭望去,看到的全是跟隨自己多年的老部下,每一張面孔他都認得。這個滿身重甲的大漢嘆息一聲,說:“他被送走了,是瑞總管的心腹帶走的。具體要去哪我也不知道,只知道離開時是向著聽潮城的方向,但也可能是遠古圖騰戰堡。”
到了這個時候,千夜知道再也問不出什么了。而朱猛回答宋子寧的去向,已經形同投降。只是他知道的也不多,看來和瑞翔之間的關系確實極差,否則老者不可能把他們留下來送死。
“很好,你們可以走了。回去````小說```后給駱城主帶個話,如果不把我的兄弟放了,那么聽潮城的任何人離開城市,都不會安全。如果我的兄弟死了,那么不論付出多少代價,花多少時間,我都會把有關的人斬盡殺絕。”
千夜這番話說得很平靜,朱猛卻不知為何,心中升起濃濃寒意。
最后,千夜向朱猛一指,正色道:“現在,你們知道要面對的是誰了。即使是神將,也不要以為就會安然無事。”
千夜轉身離開,瞬息遠去。
朱猛忽然間氣勢如潮跌落,仿若蒼老了十歲,顯得說不出的疲憊。
一名軍官湊了過來,輕聲道:“將軍,就是這個人殺了我們這么多弟兄?看起來不像啊。”
朱猛依然望著千夜遠去的方向,緩緩地道:“以后遇到這個人,有多遠就躲多遠。走吧,我們回去。”
此刻千夜立在遠方一座山丘之頂,心緒紛亂如麻。他沒想到老者和張不周的關系竟是如此密切,現在基本就相當于張不周對外的傳聲筒。關鍵在于,誰也不知道那些話究竟是張不周的意思,還是只是老者自己假傳圣旨。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或許比狼王還要麻煩。狼王實力強橫,卻是暴躁易怒,性情高傲。前后兩次在千夜手上吃了大虧,就是如此。特別是后一次,狼王被千夜激怒,明知前方必有埋伏,卻持意孤身深入,結果被千夜、子寧、姬天晴和李狂瀾聯手圍攻,最后被千夜驚天動地的一槍重創。
而老者瑞翔的性情卻是恰恰相反,陰鷙且隱忍,關鍵時刻更是能夠不顧身份面皮,什么事都做得出來。這樣的敵人,反而不好對付。
只是瑞翔為何會忽然發難,偷襲宋子寧?回想起來,千夜得罪他的地方似乎只有那一次遙遙的威脅。此前此后,都再沒有過接觸。若說只為這點面子上的小事,就如此大動干戈,似乎不是真正強者所為。
宋子寧此次出事,事先全無預兆,又恰是在此前不久,他忽然莫名受創,暫時失去了洞見天機的能力。現在細細回想,似乎不是巧合。
千夜越想越是心亂,分析時局、推衍天機根本不是他的長處,而現在局勢紛亂如麻,各方人物紛紛登場。姬天晴和李狂瀾這兩個身份神秘、背景深厚的人先后出現,意味著越來越多的大勢力正將注意力轉向中立之地。
中立之地究竟有什么,值得這些大勢力在浮陸戰爭仍然膠著的時刻,把目光投注到這里來?
其實在浮陸這段時間,千夜已經發現了許多非同尋常之處。比如說東海的神秘存在,黑森林,指極王暗自留下的布置,英靈殿,以及北陸,等等。這還只是東海一個陸塊,其它陸塊上隱藏的秘密或許更多,更為驚人。
只有這樣的秘密才說得過去,至于千夜自己,倒是很有自知之明。即使把軍部得罪得再狠,也不過如同咬了大象一口的螞蟻,頂多讓大象來踩一腳,踩兩下都是浪費。
宋子寧失手被擒,或是一場大風波的開端。
千夜忽然伸指遙點,一道緋金原力激射,在前方大石上刻下‘張不周’三個大字。他深吸一口氣,揮拳遙擊,這塊大石驟然四分五裂,化為無數碎石。
就算前方橫亙著的是張天王張不周,千夜也要跨過去,把宋子寧帶回來。
決心已定,接下來就是如何著手。
此際遠古圖騰戰堡和聽潮城都不能去,對方很可能已經布下天羅地網,就等著千夜送上門去。城內不能輕易進,只能在城外游獵,必須保持一定量的原力和血氣,始終要留有一次虛空閃爍的余力,保有一發原初之槍,以防萬一。即使狼王或是駱冰峰突然出手,千夜也要有能力逃走。
千夜很清楚,若是自己失手被擒,那么宋子寧也就完了。
另外,也不清楚姬天晴現在如何了。想來以天晴大小姐層出不窮的秘法和寶物,只要逃走了,應該就沒什么大礙。
決心已定,千夜就沉靜下來,定下心神,盤膝而坐,一直修煉到日落天際,體力原力都恢復到巔峰狀態,這才起身,向聽潮城奔去。
聽潮城內,這幾日忽然有奇怪的流言傳播。據城內舊城區內一個頗為靈驗的預言大師突然發了瘋,反復說什么有人招惹到了滅世災星,整個城市都將隨之毀滅之類的瘋話。
這個所謂大師在底層貧民中頗有人氣,結果越鬧越大,惹來了城防軍。城防軍的軍官眼見圍觀人眾越來越多,當機立斷,下令將這老瘋子帶走。沒想到他一聲令下,那老瘋子突然間一頭撞向墻壁,當場頭破血流。
彌留之際,老瘋子瞪大雙眼,眼中滿是震驚,口中喃喃地道:“血占,這就是血占!我看到了,那是黑色的,黑色的我們都會死,都會死”
城防軍那軍官也是有些見識的,聽到血占這個詞,心底一驚,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戰。
所謂血占,其實是天機推衍中非常偏門血腥的一種方法。預言者通過各種自殘手段讓自己處于瀕死狀態,以身體求生本能刺激實力超常發揮,從而看到此前無法看到的內容。
實際上,只有瘋子或是處于絕望中的人才會使用血占。這個老瘋子居然會用血占來驗證自己預言的準確,他在臨死前那一刻,究竟看到了什么?
這名軍官行事果斷,立刻命人把老瘋子的尸體抬走燒掉,連帶著他的居處也一把火燒了個干干凈凈。
老瘋子沒有家人,也沒子女,所以無人阻止。熊熊烈火中,他存在過的一切痕跡都就此化為灰燼。
然而,流言還是不可避免地開始傳播,而那一把火,反而成為流言的佐證。
在張不周曾經修煉過的圣山之上,修建著一個小小院落,簡單而雅致,樸素而不粗陋。一道白墻,幾株細竹,外加點點花木,就將院落妝點得清新雅淡,別有風韻。一眼望去,宛然似是帝國某位高人隱居的場所。
院落中,突然一道凌厲之極的無形劍氣沖天而起,直上百米,才徐徐消散。這道劍氣一動,大半個聽潮城內的強者都有所感應,紛紛望向山頂,所有人都難掩震驚之色。
院落中此刻灰石碎瓦正紛紛灑灑的掉落,主屋的屋頂幾乎被整個炸碎。那道劍氣細如發絲,實際威力卻是大得驚人。
這時一道清風撫過,將所有灰石一蕩而空。那溫婉女人從側屋走出,柔聲問道:“冰峰,怎么忽然如此暴躁?”
駱冰峰從屋內走出,眼中也有疑惑,皺眉道:“忽然心血來潮,隱隱感覺似有什么大事要發生,一時失手,沒能控制住自己。”
“什么大事?”女人很是關切。能讓駱冰峰失態,絕非小事。
駱冰峰雙眉鎖得更緊,似是訴說,又似是自語,“我看到了黑暗,一片巨大的黑暗我不知道該怎么形容,但那就是深淵和毀滅。”
女人一怔,臉色也有些變了,道:“怎么會這樣?你修煉過推衍天機類的功法了?”
駱冰峰搖頭,“怎么可能?我答應過你,絕不會去碰觸這一類的功法。”
女人松了口氣,柔聲道:“那就好,你看到的或許是在預示著什么,不過也許和我們并無關系。就算有,也到時候再應對就是。”
駱冰峰望向下方的聽潮城,道:“說的也是。不過還是謹慎些好,我看先將駱云叫來,看看這段時間左近都發生了些什么事情。”
“也好。”女子點頭。
片刻之后,一個面容嚴肅、三十出頭的男人快步而至,走進小院,扼要講了這幾日發生的事。
這些時日中,最大的事情莫過于狼王盡起大軍,遠征南青城,結果卻連吃敗仗,連主力軍團都被擊潰,狼王自己也重傷敗退,不得不躲在遠古圖騰戰堡內養傷。
而另一件事,就是瑞翔調動聽潮城內最精銳的軍團閃電出擊,自后方突襲了南青城的隊伍。當時南青城軍隊剛剛擊敗狼王的軍團,自身亦是損失慘重,其實是一場慘勝,哪還有余力抵擋聽潮城的新銳大軍?自然是一敗涂地。
駱云所知的只到這里,具體戰況及戰斗經過,也只是知道個大概,說不清楚。
駱冰峰倒是意外,道:“狼王居然敗了?居然不是敗在蛛帝和面具手里,而是輸給了一群年輕強者?有意思。”
就在這時,駱冰峰目光轉動,忽然看到一支部隊來到聽潮城外,正準備入城。他目力何等厲害,即使相隔遙遠,仍然將那只部隊看得清清楚楚,忽然臉色一變,道:“那不是朱猛嗎?他的隊伍怎么少了這么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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