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千長官!快開門!”一名131連的哨兵高聲叫道。
他的聲音遠遠傳開,沿著衛墻扎了一排野地帳篷作為臨時營地休息的戰士們,紛紛從被窩中爬起,沖向衛墻。
千夜的步伐并不是很快,以恒定的速度在荒原上奔跑,他在小鎮門前停下,抬頭看了看,擺擺手制止哨兵開門,然后躍上墻頭。小鎮那厚達半米的復合鋼門只拉開了條縫就在齒輪絞索的牽引下,從導軌上倒滑回去,重重合攏。
包正誠已經站在鎮門邊,墻上擲下來兩個碩大的人形蛛魔頭顱,落在他腳邊。千夜隨著跳下,只簡單地說:“我回來了。”
包正誠用力點頭,大步走來,給了千夜一個重重的擁抱!
這個烈鬃熊般壯碩的男人眼中已經有些可疑的光亮,他慌張地揉了揉眼睛,喃喃罵道:“該死!今晚山風真大!”然后抓了抓頭,掩飾道:“頭兒,我們現在該怎么辦?撤回去還是在這里打一仗?”
千夜苦笑了一下,說:“撤回去是沒可能了。土城堡已經被包圍了,我們惟有在這里據城死守,等候援軍。”
“包圍?”一直站在旁邊的遠征軍營長臉色大變,明顯兩條腿有些發軟。
“沒錯,我一路過來,看到的黑暗種族正規戰士已經超過五百,炮灰級戰士大約有幾千個。怎么,少校,你打算撤退嗎?”千夜不動聲色地問。
包正誠的兩道粗眉糾成一團,下意識伸手去摸腰間的短槍。如果外面僅千夜看到的黑暗軍力就達到那個規模,所謂撤退也就是留下大部分人斷后,只有尉官以上才有可能逃得掉。目前現場軍銜最高的就是這名營長,如果他直接跑了,不用打整個小鎮就亂套了。
營長臉色陣青陣白,片刻后才苦笑,說:“現在撤就是死。守吧,希望能夠堅持到援軍來。后面那些老爺們......唉!”
包正誠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別管后面那幫老爺,先把鎮里能夠拿槍的都叫起來!守一守還有希望,否則大家都得死。”
營長點頭,匆匆而去。
包正誠靠近一臉凝肅的千夜,問:“頭兒,外面真有那么多的黑血雜種?”
千夜露出有些苦澀的笑,說:“比我說的只多不少。”
包正誠眼中寒光一閃,正色說:“這個規模基本可以確認是黑暗種族的集團軍調動了,西昌城那邊如果真一點沒發現的話,土城堡防御節點一破,至少要潰散一百多公里防線。”
千夜淡淡地說:“帝國軍方情報處再怎么混蛋,我也不覺得他們會犯這種錯誤。”
兩人目光一對,包正誠突然說:“不會是琪琪小姐做的。”
千夜微微一怔。
“她不會為了戰績,拿我們做炮灰。琪琪小姐看起來脾氣不太好,但她不是這種人。”
千夜望著包正誠真摯的面孔,不知道該不該點頭。
他確實曾在某一瞬間有過這樣的懷疑,黑暗種族集團軍規模的調動,要說遠征軍方竟然一無所知,那簡直就是笑話了。然而如果近期有會戰,各個一線戰隊都應該會接到收縮防線的通知,只有被預定的炮灰營例外,他們將會或明白或糊涂地打響會戰第一槍,然后在戰場上被消耗干凈。
炮灰戰術,是人類和黑暗種族都無法回避的事情。
但如果不是琪琪的話,就是那份師級軍情圖有問題。地圖是和軍火一起送到的,封鑒完好,雖然走的遠征軍運輸通道,卻是殷家的軍官一路押運,那又是誰能夠同時在遠征軍和殷家的眼皮底下做手腳呢?
千夜突然笑了笑,說:“是誰不重要,我們先要活下去。只要能夠活著回去,總會知道真相的。”
包正誠點了點頭。他沉默片刻,突然叫了一聲:“頭兒!”
“怎么?”
“如果實在堅持不下去了,你就先撤吧!兄弟們會幫你牽制敵人的!”包正誠想了想,笨拙地說:“西昌城那些廢物搞不好真不知道這里是集團軍調動呢,總要有個人回去報信。”
千夜忽略了包正誠那個拙劣的借口,皺眉不語。他從來沒有想過哪怕一絲這方面的可能性,紅蝎軍規,一向是長官斷后。
包正誠一把抓住千夜的肩,用力晃了晃,沉聲喝道:“頭兒!活著回去!如果,我是說如果,背后真有…”
軍人的身份,不能讓他說得更多,但千夜明白他未盡之語。看著這個熊一樣男人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千夜極緩慢地點了頭。這個微小的動作,卻比承受三十五輪原力潮汐還要艱難。
不到一個小時,刺耳的警報就在小鎮上空回響。千夜和包正誠登上衛墻,向外望去。
在遠方的地平線上,出現了一道黑色潮線,緩慢卻堅定地涌來。那是黑暗種族的軍隊!
“頭兒,一會記得......”
千夜打斷了他,斬釘截鐵地道:“先打過再說!”
黑暗種族的軍隊緩緩逼近,從各個方向將土城堡包圍。
在軍營中,營長已經讓人架起一座對空機槍模樣的東西,砰地脆響,一團彩色原力煙花升到離地十多米處,凝而不散。“他奶奶的,不知道那群黑血雜種給我們留下了幾個哨卡!”營長邊罵邊擦著一頭熱汗。
方圓十幾公里處,連續有三、四個以巨木為偽裝的哨卡里跳出人來,好幾名哨兵這輩子還是第一次看到烽火煙花報了這么多數量的敵襲。然而他們一出哨卡就發現,自己已經陷入了重重包圍圈。只有最遠的一處正好是個空當,幾名哨兵開始向著后方狂奔。
有一支血族看到了這幾個哨兵,于是派出一小隊血族戰士過來攔截,大部隊依然向土城堡進發。
半小時后,一名血騎士如飛趕回,跪倒在一位血族老者面前,說:“男爵閣下,屬下無能,讓一個人類跑了。”
“逃掉了?”血族男爵鮮紅的眼瞳中猛然冒出殺氣,咆哮道:“就讓你抓幾只爬蟲都辦不成,我要你還有什么用?”
那血騎士冷汗滾滾而下,跪地不起,完全不敢抱怨雙方起步距離足足相差了近二十公里。
老男爵終于收了怒氣,冷冷地說:“過會攻城的時候,你第一個沖進去吧!”
“是!閣下!”那名血騎士答應了,這才敢站起來。
數以千計的黑暗種族戰士逼近小城,夾雜其中格外高大猙獰的身影則讓城頭守衛的遠征軍幾乎窒息。這種高級戰士平時難得看到幾個,現在卻一下出現了幾十名!
雖然他們只從三面進攻,留下一個門。但是只要稍有常識的戰士都知道不到萬不得已,絕不能棄城逃跑。據城而守還有一線生機,在荒野上他們可絕對跑不過黑暗種族。
遠方,更多的黑暗種族按兵不動,這一輪攻擊只不過是他們的試探而已。假如守軍表現軟弱,試探攻擊隨時可以變成全面攻擊。
隨著黑暗種族的逼近,氣氛逐漸壓抑,宛如暴風雨行將到來的平靜。
小鎮中突然射出幾顆照明彈,冉冉飛上高空,將清冷的藍白色灑向戰場。在照明彈升起的瞬間,黑暗種族高級戰士們或是閉眼,或是眼中升起一層蒙蒙黑霧紅芒,將強光過濾。而許多炮灰就沒這種能力,被照明彈刺到眼睛,激起陣陣混亂。
強大的人形蛛魔、狼人和血族紛紛爆發天賦威壓鎮壓,甚至是直接殺掉了幾個徹底失去神智的炮灰,才遏制了混亂。
這時一聲悶雷打破夜的沉寂,衛墻哨樓制高點上亮起一團光芒,在灰白的天色中拉出一道軌跡分明的火線,射在一名高級狼人身上!
這個高達三米的強健狼人被轟得倒飛出去,胸前血泉混和著碎肉內臟直噴出數米高!即使以狼人那可怕的復生能力,當他摔到地上時,也再爬不起來。他的胸口出現了一個恐怖空洞,里面內臟幾乎全被撕碎燒焦。
鷹擊!
鷹擊的轟鳴拉開了大戰的帷幕。
黑暗種族的戰士如潮水般撲向小鎮,里面有巨蛛,有各式各樣的座狼,還有數以千計的血奴。
千夜不慌不忙地又將一顆原力彈裝入鷹擊,這一次瞄準了三百米外的一頭人形蛛魔。隨著鷹擊轟鳴,這只五級的蛛魔身上頓時多出一個大洞,整個上半身幾乎居中折為兩半!
鷹擊轟鳴兩次的時間,黑暗種族已經涌到了衛墻下,開始攀爬。
巨蛛可以直接爬上衛墻,座狼們則借助全速奔跑的沖力直接踏上墻體,幾個縱躍就翻上了十米高的墻頭。
只有血奴無力直接登城,他們就推著一座座長梯架到衛墻上,然后一路爬上,順著蛛魔、座狼和高級戰士們打開的通道涌上墻頭。
忽聽轟的一聲,身在哨樓內的千夜只覺得自己腳下連同整片衛墻都在劇烈晃動。他探頭向外一看,只見數名高級狼人正在操縱著一門類似于短管炮的武器。炮身上黑暗原力一閃,就會射出一顆金屬炮彈,狠狠轟擊在鎮門上。
這門破城原力炮威力頗大,算是攻堅戰中比較常見的重型武器。千夜皺了皺眉,對方果然是集團軍的一部分,否則常規備戰狀態下,都是游擊戰,誰帶這個重家伙出門。